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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似血。

燃燒着西山頭最後一抹晚霞。

歸鴉,悲鳴。

宛若嘲諷着人間的爭鬥。

破殘山神廟西南側,是一獨立而起的小山頭,青蔥翠樹簇擁,蜿蜒而上。

待樹木延綿到山頭,卻有寸草不生,光禿禿的山頭,就好像一個禿子的頭頂。

在這禿頭小山頭上,硬着晚風,林立着一位面帶銅質鬼面罩的鬼面人,他一襲黑衣,手中一把摺扇,從那鬼面罩透過眼孔處,一雙犀利如劍的眼珠子,盯着山神廟前。

當所有的碩鼠群起而圍攻向周易的瞬間,他徒然展開摺扇,似乎從那鬼面罩下發出一聲詭異的冷笑,姿態輕盈地搖曳着摺扇,冰冷地道:“我以為這小和尚真有三頭六臂呢,最終還是被我餵養的碩鼠擊敗,你們去吧這小禿驢抬進洞府里,我要好好款待二位貴客!”

那聲音卻是透出幾分陰柔之氣,若非他衣着漢子衣裝,還以為是一位甜美嬌滴滴的姑娘呢!

“是,少主!”

幾位同樣是一律黑色衣裝的漢子,面帶鐵質鬼面罩,赫然從一旁的樹林里鬼魅般出現,拱手垂立在那名銅質面罩鬼面人面前。

然後,那幾名鐵質鬼面罩漢子朝着山神廟位置,一躍而下,凌空之上,發出一聲長嘯,那些圍着周易、月明心的碩鼠頓時退出圈外。

龐大的身軀,站在一丈開外,呲嘴咧牙,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幾名鐵質鬼面罩漢子落在昏厥過去的周易、月明心身旁,皆是輕蔑地冷笑了幾聲,然後,都彎下腰,三四個一組,抬着周易、月明心。

接着,就朝那禿頂山頭林蔭深處走去。

站立在山頭的銅質鬼面罩男子又將摺扇併攏,大翼垂天之勢,往禿頂山一側,俯衝下去。

山神廟前,剩餘那些碩鼠竄動着,都朝着那倒塌的屋檐下,去吞噬那殘存的屍體。

不知過了多久,周易緩緩地睜開沉重的眼皮,但是被一股冰寒刺骨的寒氣侵襲,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他漸漸地恢復了意識,晃動了一下雙手雙腳,卻發現被五花大綁着,他抖動了幾下,那冰冷地鐵鏈足有手臂般粗,莫說想要掙斷鐵鏈,就算是打開枷鎖,都是不容易。

尼瑪,難道是下了十八層地獄?周易努力地回想,被一群碩鼠攻擊,然後就失去了知覺,這麼說,那一定是死了。

生前自己身為出家人,卻是破了葷腥齋戒,還破了殺戒,死後肯定要下十八層地獄。不知這是要油煎還是要石磨?他不覺有些悲天憐憫起來。

想我周易一世英名,不,都還沒成名,就慘死在了該死的碩鼠嘴裡,真是不甘心!

“小……小師父……”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周易……易哥哥……”

還有聽覺?難道自己沒死?又被穿越了?周易一想,頓時來了勁,說是來了勁,但實際上,渾身酥軟得沒有一絲力氣,就好像他的骨頭都被人拆了一樣。

“誰?”周易看了看周圍,剛才一味的糾結自己是不是下地獄了,沒有注意環境,這一看,險些昏過去了。

只見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深淵,透出白色的茫茫之氣,冰寒刺骨,而她被綁在這一個不小心就會墜入萬丈深淵的虛空之中。

旁邊,月明心也是同樣的遭遇,他二人就好像是被人魚肉的羔羊,懸掛在這無盡虛空之上,承受着無盡的寒流衝擊。

細看之下,月明心嘴唇皸裂,臉蛋冷得發紫,一個勁的顫抖,已經是奄奄一息。

尼瑪,這是哪個混蛋搞的惡作劇,這樣是會死人的!周易有晃動了幾下,“啊!”他大喊一聲,因為被那鐵鏈箍着,這一晃動,一陣錐心刺骨之痛傳來。

痛?還有痛感,沒死?周易聽說,只要還有痛感,就是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

“明心、明心……”周易呼喊了幾聲月明心。

“易哥哥,我……我快……不行了……好冷……”月明心說話都不清晰了,渾身像是抽搐一樣。

媽蛋,這妹紙冷,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將她抱在懷裡。可自己距離月明心足有半丈距離,這懸空的深淵之上,只要往下看去,都是令人望而生畏。

“明心,堅持住,我們沒事的,一定有辦法出去!”周易只好鼓勵着月明心,讓她有自我生存下去的慾望。

生或死,有時全在於自己的一個執念。

執念死,則必亡;執念生,則永生。

“易哥哥……”不知月明心是性命危在旦夕還是真情流露,此時此刻,她是一口一個“易哥哥……”,令周易又是仔仔細細地看着月明心,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人。

可是,她為什麼說又不是呢?難道天底下,真的有長得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有沒有人呀?快來人啊!”周易沒有繼續往深處去想,他深知,在玄冥島上的神龍族龍女,她早已習慣了那裡的一切,是不會輕易地放棄那種生活的。

她就算鐘意於他周易,但也還不至於冒着偌大的風險,出了玄冥島,在這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毫不相關的男人。

興許,都還不是男人,而是一個和尚。

他這般想,的確有些主觀臆斷,他應該能夠知曉愛情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

愛情,有時真有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不離不棄,總會折射出無窮盡的偉大力量。

這當然也是一種勇氣。

身為玄冥島島主、神龍族聖女龍女,她做過多少的思想鬥爭,最終離開了自己的家鄉,從玄冥島出來了,化名“月明心”,寄予“月亮明白她的心”。

只是,她最摯愛的男人,並不明白她的心。

也正應了那句話: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月明心多次有機會向周易傾訴那一抹相思的心湖漣漪,卻總是不經意間被風吹皺了波紋,盪起了別樣的水紋。

“易哥哥……我……有件事……我想要對你……”月明心渾身感覺都不是自己的,已經微弱到都快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她咬了咬朱唇,決定將真相告訴周易。

周易愕然,連忙說:“明心,什麼都不要說,省省力氣,我們一定能夠出去的!”

“我真的……快不行了……”月明心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話,“其實,我是……”

“哐當!”一聲沉重的響聲,一道旋轉式的石門打開,透出一絲難得的亮光。

周易眼睛一陣刺痛,興許是在這深淵下,太久了,沒有接觸這陽光,強光刺眼,但是他能清晰地看見走進來兩名鐵質面罩的男子,手裡提着兩副食龕。

“你們是什麼人?”周易不由得勃然大怒,吼了一句。

“少他娘的廢話,吃飯時間到了!”兩名鐵質面罩男子壓根不理會周易的吼叫,而是將食龕掛在一條鐵鏈上,然後一拉另外一端鐵鏈,食龕便朝着周易、月明心划去。

待到了周易、月明心跟前,食龕又是不偏不倚地停住,而那食龕竟是自動地打開,拋灑出了食物。

雖說是吃飯,但是那拋灑出來的食物,卻是全部地散落在無盡的深淵之下。尤其是月明心已經奄奄一息,根本沒有一絲力氣去接那拋灑來的食物。

“我曰你祖宗,有你們這樣餵食的么?”周易怒吼一聲,拽着鐵鏈,大罵起來。

“臭和尚,你不要瞎嚷嚷,就算你喊破喉嚨也是沒有用的!”其中一名鐵質鬼面罩男子鄙夷地說道。

“王八蛋,你們這些龜孫,千萬別讓老子活着出去,否則,我要你們碎屍萬段,死無葬身之地!”周易怒火中燒,只能用怒罵以宣洩心中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