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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羽峰鎮守廣西十餘年,朝廷下令讓他到都城述職,陸羽峰覺出要壞事了,也只能聽朝廷的任命,由於路途遙遠,都城那邊還沒有消息傳過來,陸羽峰忙着抹平賬目,讓族弟帶着細軟繞路而行,他還得與新上任的廣西轉運使崔廣深交待後續。

陸羽峰帶着家眷大車小輛的出了廣西,沒幾天就被一對人馬攔住了去路,卻是陸稟陸大人親自來了,陸稟如今不是指揮使了,只是暗雲衛僉事顧問。

陸羽峰臉色慢慢的變了。

半山腰的樹林里埋伏了許多弓弩手,閃着寒光的箭尖對着他,陸羽峰護衛不利束手就擒,反倒是周郡主頗為潑辣的破口大罵,陸稟不與女人一般見識,也不過扇了幾個嘴巴子,踢了兩腳而已,周郡主的臉都腫了,聽說燕慈郡王獲罪關押,當時就昏了過去。

陸稟早派人截獲了陸羽峰偷偷運走的細軟,證據確鑿,陸世子打入當地的死囚牢。

陸稟到了廣西境內才發現形勢頗為嚴峻,儂氏家族佔有金礦,儂全福為朝廷的上柱國大將軍,也是有爵位的人,他暗中擴充地盤,倘猶州、武勒州幾個臨近州縣都有他的勢力,對外號稱長生國,儂全福繕甲治兵,獨霸一方。

趙家的金礦卻是黃姓家族敬獻的,廣源州礦藏豐厚,黃家和儂家爭奪多少年了,儂家擁兵自立腹背受敵,一面要應對交趾國的貪婪,一面要應付大夏朝,陸羽峰身為轉運使,壟斷了交通要道,儂全福幾次上表請求詔安。陸羽峰置之不理,一心想圖謀儂家的金礦。

陸稟查明原由不敢自專,火速上報朝廷。

朝廷的批覆很快就下來了,着廣西轉運使崔廣深便宜行事,暗雲衛陸稟從旁協助,與儂全福談判詔安,最好不動刀兵。陸羽峰參與黃金走私從中謀取暴利。殺無赦,就地正法,衛國公受了兒子的牽連。奪爵,家產全部充公,衛國公沒多久一命嗚呼了,周郡主三尺白綾結束了性命。陸家僅有一個不成氣候的庶子,陸氏族人風流雲散。

一個家族就這般沒落了。

陸家跟在趙家後面喝湯。趙家隱藏的深,只能證明趙家參與了,博望侯不過圈禁,陸羽峰來個斬首。這世上的事很難說理,誰叫陸家人單勢孤,殺一人起了震懾作用就好。

趙弘毅失蹤了。

三個來月一點消息也沒有。連同趙弘毅身邊二十來個親信,就如同人間蒸發一般。皇帝震怒了,趙弘毅為人精細,皇帝隱約覺得是個心腹大患,連年也沒過好,趙家的老弱婦孺住在朝廷發還的老宅子里,關門閉戶輕易不出門,也沒見趙弘毅與家人聯繫。

皇帝真想殺了趙家滿門老少泄恨,都被趙家欺壓了一輩子了,太子另有話說,朝廷拔了趙家的獠牙,老弱婦孺還能做什麼呢,留着她們的性命牽制趙弘毅也是好的,趙弘毅是皇帝心頭的隱憂。

冬天的氣息還未褪去,春天的腳步近了,河邊的柳樹已經泛綠,鬆軟的泥土裡鑽出稚嫩的草芽,陽春三月,草長鶯飛,太子的婚期將近。

太子大婚也是朝廷的頭等大事,李鳴唯奉召回都城,太子帶着人等候在十里長亭。

李侯爺騎着馬走在隊伍前面,遠遠的就看見了一抹艷麗的明黃,就像那初升的朝陽一般耀眼,李侯爺眼窩開始酸澀,到了跟前下馬倒頭就拜,太子早迎上來一把攙扶住了。

太子含笑說道,“尚父勞苦功高一路辛苦了。”

李鳴唯喉頭哽咽堅持要拜,“君臣之禮不可廢。”

太子謙和的笑道,“尚父遠路而來,請受孤王一拜。”

太子說著就要大禮參拜,李鳴唯嚇得小心肝撲騰的亂跳了,他哪裡敢受了太子的大禮,連忙扶住太子矮了身形就要跪下,太子笑道,“尚父教導之恩周蘊不敢忘懷,還請尚父與孤同坐,孤也好早些聆聽教誨。”

太子拉着李侯爺坐了轎子,李侯爺不敢不坐。

這是太子給的臉面,李侯爺哪裡敢坐實了,僵硬着身子坐了,侯爺身材高大魁偉,這麼坐着頗有些局促,太子的轎子由三十二個人抬着,轎夫都是白緞子的小打扮,衣襟上鑲嵌着明黃的滾邊,昭顯皇家身份。

李侯爺如坐針氈,太子言笑晏晏,太子的儀仗隊一路護送到了侯府,給足了李侯爺尊榮體面,侯府大門按制式重新改建了,大門分明是國公級別,高高的門樓軒昂氣派,兩個大石頭獅子高昂威猛,李侯爺心裡驚疑不定,看着朱漆大門上縱橫七枚的門釘暗暗叫苦,這樣的裝修明顯逾制了,他一介侯爺不敢享用國公爺的規格。

李侯爺一頭熱汗請太子進府喝杯茶。

李侯爺陪着太子進了院子,眼前景物熟悉,分明是那邊長房的,李侯爺有些發懵,當著太子不好說什麼,眼前這份榮寵有些過頭了,李鳴唯心裡一陣惶恐,陪着太子到正堂落座,李家的下人獻了茶都出去候着了。

跟前服侍的是太子身邊的小太監,李鳴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一言不發,太子也不說話,慢慢的喝着茶水,屋子裡氣氛詭異起來,李鳴唯越發的如坐針氈。

丹朱知道李侯爺的心病,聽說太子來了,顧不得身子沉重,強撐着過來拜見,太子連忙上前扶住了,笑着喊了聲堂姐,丹朱含笑招呼兩句,提了茶壺給太子斟茶,周蘊笑道,“堂姐你忙這些做什麼呢,弟弟又不是外人,堂姐夫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李鳴唯一愣,茫然的看過來,就見周蘊一臉的戲虐。

太子這幅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慣了的,李侯爺覺得腦袋嗡了一聲,許多念頭紛至沓來,身子戰慄着,臉漲得通紅,一股熱流順着袍子流下來,想要掩蓋也來不及了,座椅上流下的水跡嘩嘩有聲,李侯爺心裡發急嘴一歪暈了過去。

太子難得目瞪口呆,他再想不到一句玩笑話能讓李侯爺小便失禁暈倒了。

太子忙命傳太醫過來,安撫丹朱公主,命人幫李侯爺收拾乾淨了,太子傳召,患病的又是李侯爺,太醫院派了五位太醫過來,一番緊急救治,李侯爺睜開眼睛,就見太子在身邊陪着呢,李侯爺想起前景羞愧得無地自容了。

李侯爺是心病,身邊又有太醫照看,太子有什麼話也不方便說,只好含笑囑咐尚父將養好身子,囑咐太醫用心救治,又和公主交代了半晌,太子也該起駕回宮了。

皇帝見皇兒終於回來了,滿臉不高興的樣子,“你的尚父還好?”

太子在心裡誹謗,真沒見過他爹爹這樣小心眼的,尚父的稱呼分明是皇帝的意思,就這樣心裡還不自在呢,他要想保着李侯爺,還是疏遠些才好。

太子滿臉堆了笑意,“蘊兒真沒想到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李侯爺就能嚇成那個樣,爹爹想必也聽說了,李侯爺嚇得都尿了。”

皇帝眼睛裡透出一點笑意,“都是你淘氣,蘊兒究竟說了什麼?”

太子捂了嘴先笑了一回,“爹爹不怪蘊兒方才敢說呢。”

皇帝笑罵道,“還不給朕老實交代了。”

“我不過叫了聲堂姐夫,這也沒錯啊,哪成想李侯爺當時就那樣了,倒成了我的罪過。”

蘊兒一心一意叫了堂姐夫,還一臉的無辜,皇帝聽了心裡敞亮,故意板著臉,“蘊兒還是淘氣,李鳴唯的身份你只能敬重了,他又是太子妃的父親。”

皇帝少不了諄諄教導一回,太子虛心受教。

“誰讓李侯爺他命好呢,他沾了女人的光了,看着太子妃的面子,看着丹朱堂姐的面子,蘊兒會給他留臉面的,尊稱尚父,往後好好容養他也罷了。”

皇帝聽了心裡越發滿意了。

玉潭的車馬走在後面,太子在十里長亭恭候李侯爺,方子意先不拜見岳父,他五品的身份也不夠靠前,方子意先過去找玉潭的車馬,兩人也有幾個月沒見面了,方子意上了車看着玉潭的俏臉先說了一句,“咱們兒子都會站起來了,最喜歡我抱他出去玩。”

玉潭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心裡酸酸澀澀的,方子意忙摟住她,“狸奴這回也大了,你要是再走,就帶了他出去,我也請旨意跟着,太子都答應了。”

玉潭噗嗤一笑,“瞧夫君說的這話,我這為妻的不夠賢惠,讓夫君委屈了。”

方子意就說些狸奴的趣事兒,“咱們狸奴的小名還是陛下取的呢,上一回皇后娘娘讓母親抱了狸奴進宮,皇后要瞧瞧,碰巧遇到了皇帝,皇帝還逗了一回,咱們狸奴也爭氣,看見皇帝就笑了,皇帝賞了一枚玉佩,又賜了小名兒,還說讓好好養着。”

玉潭聽明白了,皇帝這是變着法的施恩呢。

玉潭和方子意相視一笑,多少心意盡在不言中,馬車外面難保沒有偷聽的耳朵,兩人笑着說些家長,方子意擁着嬌妻只恨車馬太慢了。

穎國公府早派僕人接出來了,方夫人鄭氏抱着小哥兒,四夫人姚氏張羅着忙起來,玉潭是小輩,有個太子妃的妹妹,又得了皇家看重,婆婆和嬸婆婆也拿她為重。

小哥兒不記得娘親了,看着玉潭一下子藏到祖母懷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