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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沁在東廂房哄着謹哥兒,娘說想要清凈一下,讓她領着謹哥兒出去玩,娘親愛憐的幫她理了鬢邊的髮絲,也不知道慎哥兒答應了什麼,娘親臉上都溢滿了笑意,這一陣子,娘親笑的時候也掩不住心裡的愁苦,這樣發自內心的笑還是第一次。

玉沁心裡也覺得好奇,都把她當小孩子,慎哥兒明明比她還小,娘親和姐姐都把慎哥兒當做大人商量事情,她也長大了,也能幫娘親分憂,二姐姐像她這麼大都管着家務事了,玉沁好容易把謹哥兒哄睡了,招手問身邊的小丫鬟百靈,“你彩蝶姐姐忙什麼呢?”

“彩蝶姐姐忙着讓婆子搬賬本,都搬到夫人的屋子裡去,好幾個婆子往這邊搬運呢,堆了能有小山一樣高。”

玉沁心裡更奇怪了,“你出去看着點,看到什麼趕緊告訴我知道。”

玉沁在心裡尋思,娘經常看的帳也就兩三本,還有鋪子里的帳年前都歸攏完了,娘在搞什麼名堂呢,又過了一會百靈跑回來,“彩蝶姐姐帶了人往老夫人那邊去了。”

心不在焉的做着針線,她實在不耐煩這些刺繡的活計,為了不讓娘親心裡急,哪天都忙着綉嫁妝,又過了一會百靈跑回來,“老夫人帶了人過來了呢。”

玉沁連忙站起來出去,娘親可不要吃了虧。

三姐姐也陪着祖母一起過來,玉容穿着藕荷色綉了鳳尾竹的窄裉襖,紅狐狸皮毛比肩褂子,大紅灑金繡花棉裙,耳朵上帶着寸許長的紅寶石耳墜子,頭上是赤金紅寶石簪子,玉容眼睛裡帶了一絲輕蔑的挑釁,玉沁毫不示弱的看過去。看得玉容倒有些不自在起來,連忙垂了眼睛看地面。

彩蝶笑着往裡讓,“我們夫人病得不輕。連起身都費勁,要不然早出來迎接老夫人了。”

老夫人忙慈祥的笑了,“她病着就讓她好好養着,又操什麼心呢。”

玉沁也跟着進來,親自提了茶壺給祖母斟茶,又乖巧的站在一旁。看她規矩極好。老夫人心裡也是滿意的,又看到桌案上的賬冊顰了眉。

丫鬟們都出去了,荷香還想留下來。玉沁就說,“祖母身邊有我和三姐姐服侍,不是比你服侍的還好?還不下去呢,主子說話也有你留下來的道理?”

荷香忙看老夫人,老夫人也陰沉了臉,玉容笑道,“荷香是祖母身邊服侍的。最知道祖母的喜好,還是讓她留下來比較好。”

荷香站着就不出去了,彩蝶微微冷笑,也站在齊氏身邊。

齊氏臉色蠟黃的躺在那裡,“今日不得己把婆婆請過來,也是兒媳病得實在動不了。兒媳嫁進李家也有十八年了。婆婆相信兒媳,讓兒媳管着家務事。如今兒媳一病不起,也難管着這些了,侯爺是在外面做大事的,也不能拿這些家務事讓侯爺煩心,眼前這些賬冊只能先交給婆婆操心了,侯府偌大的家業,萬萬不能讓別人糊弄了去。”

老夫人深以為然,這些都是侯府的家業。

余娘子就拿着賬本一本本說著。

房產、田地、山頭、買賣鋪面、祭祀的田產等等,各色的名冊、歷年的賬目、人情往來的冊子,各處管事的花名冊,那些佃戶的名冊堆得像小山一樣高,又有府里古董的賬冊,又有金銀器皿的賬冊,又有田地歷年累積的租子,又有各個鋪面的紅利,又有家下人等的花名冊,還有什麼車馬的,木器的,金銀錫器的,林林總總的不一而足。

老夫人腦子都疼了,“這些你就管着吧,和我說什麼呢。”

齊氏凄然一笑,“兒媳也活不了多久了,侯爺續弦也得一年之後,這些賬目該交給誰管呢,兒媳心疼瑜山,他忙得過年也沒在家裡,兒媳再也幫不了他了。”

這番話說的凄涼,老夫人也禁不住落淚了,和齊氏商量着,“就先讓玉容管着,她也該學學打點這些家務事。”

玉容眼睛一亮連忙甜笑道,“孫女願意幫祖母分憂。”

老夫人滿意了,齊氏就冷笑一聲,“婆母可別忘了女生外向,玉容管家,咱們這府里的銀錢都管到良國公府里去,婆母到時候悔之不及也都晚了。”

玉容臉漲得通紅,齊氏這話說得太刻薄了,她還沒出嫁呢。

玉沁也睜大了眼睛,這話實在不像齊氏說的。

老夫人猶豫了一下,齊氏笑道,“就讓慎哥兒先管着如何呢?侯府的產業交給他,婆母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慎哥兒那孩子心裡也孝順,也有這樣的本事。”

“慎哥兒還是小孩子,他哪裡吃得了這樣的辛苦,再說他也不懂這些。”

老夫人就是心疼大孫子,不肯讓大孫子累着了。

齊氏臉上帶着淡然的笑意,“兒媳死後也沒什麼發愁的了,潭兒是穎國公府的少夫人,她豈能不提攜她弟弟了?將來侯爺娶了吳家姑娘,新夫人也不敢為難了我的謹哥兒,只是慎哥兒姨娘生的,新夫人焉能不記恨他?將來謹哥兒襲了爵,新夫人管着家務事,府里的銀錢都在新夫人手裡了,她又是吳家的姑娘,可憐慎哥兒也不過手裡的那點銀子產業,是夠吃的還是夠喝的?婆婆疼愛慎哥兒一回,也不肯為慎哥兒多想想?”

老夫人原是不管事的,聽齊氏說了也琢磨一回,“慎哥兒手裡的銀子產業不夠?”

齊氏嘲諷的笑笑,“當初侯爺分給慎哥兒家產,他還是九歲的小孩子呢,侯爺那裡肯多分給慎哥兒了,一來怕慣出慎哥兒大手大腳的毛病,二來也怕他不能轄制下人,侯爺分給他的都是不盈利的小鋪子,只說是一家人,早晚不能虧了慎哥兒,只是到如今也難了,新夫人進了門再給府里添幾個金孫,新夫人若一口咬定慎哥兒是分出去的,慎哥兒豈不就吃了大虧?他手裡的那點銀子連他將來娶親都不夠呢,更別提官場上的交往應酬了。”

老夫人也沒了主意,“那我就和瑜山說,讓他再多給慎哥兒一些產業。”

“婆婆這話不妥,分給慎哥兒產業還得登基造冊,也就驚動了官衙,吳家哪裡還肯嫁女,為了慎哥兒倒把侯爺的好姻緣給耽誤了。”

齊氏臉上帶着淡淡的嘲諷,說了這些話就有些見汗了,旁邊的玉沁小臉蛋慘白,娘親都說了這樣的話,又說了吳家姑娘,小姑娘咬了嘴唇不敢吱聲,她知道娘親在為了她姐弟爭取,眼裡含了淚花,往那邊看了一眼,玉容帶着一臉的得色,玉沁就覺得分外刺眼了。

彩蝶狠狠的掐了她,玉沁猛然一驚連忙笑道,“祖母不如就把府里的這些賬冊都交給慎弟弟好了,慎弟弟管着家裡的庶務,他手上也能多些銀錢,繼母也轄制不了慎弟弟,他還能看顧我們姐弟。”

老夫人就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了,只是還有些猶豫,慎哥兒能當的起這個家?

老夫人看着玉容,“蓉兒你說說怎麼樣呢?”

玉容為了討好祖母,慎哥兒里里外外的衣衫鞋襪沒少做,慎哥兒也沒少了幫三姐姐,又是打時新的首飾,又是送她顏色好的綾羅綢緞,玉容心裡也明白的,這個家落在慎哥兒手裡與她最有利了,她將來還指着慎哥兒撐腰呢。

玉容甜甜的笑了,“還是祖母心疼慎弟弟。”

老夫人笑道,“可見你是個賢惠的,你放心你的身後事不能虧了你,玉沁這丫頭我也幫你看顧好了,給她找個好婆家,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齊氏眼神冰冷,臉上掛着疏離的微笑,“若能這樣也是慎哥兒的福氣,也是兒媳的一點私心,沁兒姐弟還指着慎哥兒這孩子呢,只是我和婆婆在家裡這麼一說是不算數的,將來新夫人怎肯罷休了?還不如讓她死了心,以後只一心幫着侯府開枝散葉,慎哥兒那孩子仁義,也不會虧待了後來的弟弟妹妹。”

老夫人疑惑了,齊氏笑道,“莫若婆婆發個帖子請一請,請幾家夫人過來給我們候府做個見證?慎哥兒管着府里的庶務也就名正言順了,將來侯府的爵位是謹哥兒的,家裡的銀錢都是慎哥兒的,這也是媳婦的一點私心,婆婆覺得怎麼樣呢?”

齊氏都明說了有一點私心,要是沒有慎哥兒幫扶,謹哥兒能不能襲爵還兩說呢。

齊氏幽幽的嘆口氣,“可憐慎哥兒沒了親娘,又沒了嫡母,侯爺公務繁忙,婆婆又能護得住慎哥兒多久呢,慎哥兒和我說祖母不喜歡他了,過年也不叫他家來,那孩子也傷心呢。”

老夫人下了決心,“那我就發個帖子請一請?只是人家哪裡肯管我們的家務事?”

齊氏在心裡冷笑,“只是請人來做個見證,這樣一來誰家都知道我們家是慎哥兒管事了,將來新夫人也沒了辦法不是?家宅也安寧了。”

老夫人心裡疼着大孫子,玉容也巴不得慎哥兒能管家,也幫着說好話,於是斟酌着命人寫了請帖,連夜送到各家府里去了。

玉容扶着祖母回去,玉沁獃獃的跌坐在椅子里,兩眼失了焦距。

有點交情的人家都收到了安國候府的請柬,少不得在心裡奇怪一回,齊氏病得都起不來了,這種時候侯府的宴請就有點說道了,各家相互問了問,都說收到了請柬,安國候府到底有什麼事呢?各家的夫人心裡好奇,都想過去看一回熱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