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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楚楚的女工跟阿黛一比,那是天上地下。花楚楚在天上,阿黛在地下。

因此,花楚楚和阿黛鬱悶的點根本不可能是同一個。讓花楚楚鬱悶的是,花楚楚的女工做得特別好,整個楊柳村比得過她的也就一個陸墨了,前兩年的龍神節,大家都是聚在她身邊討論花樣子的,今年,大家都把她當瘟神一樣,躲得遠遠兒的。

這龍神節的第二天,是要吃蓮子飯的,新鮮的蓮子,加上新鮮的玉米子,然後和陳米一起蒸,上面蓋着荷葉,那味道,自是清香。到中午的時候,青壯年們主動搭手,幫着做飯的婦女們把裝了蓮子飯的大蒸籠抬到打穀場來。

下午的時候,便是大家一起做水燈,把塗了顏色的紙,做成花瓣的形狀,然後在中間固定一截蠟燭。到晚上的時候,就是這龍神節第二天的重頭戲——放水燈!

這放水燈就跟七夕節、上元節放河燈一樣,帶着些美好的祈願以及一些小女兒家的心事。所以,這種活動都是年輕人參與的。

阿黛前世的時候上過手工課,所以跟着大家學了一番,便學會了如何製作簡易的水燈,也只是五個花瓣的蓮花罷了,像是花楚楚,可是能做出三層蓮花燈的,可惜她做得再好,依舊沒有人肯搭理她。

楊柳村是有一條小河的,水流不算很急。羊角村也有一條河,可離村落有點遠,河又寬,水流量大,比較危險。這也是為什麼羊角村要和楊柳村一起慶祝龍神節的原因之一。

晚上的飯是各自在自己家吃的。羊角村的姑娘們,也不必回去,直接到相好的楊柳村姑娘家吃個晚飯,等夜幕降臨,一起到河邊放水燈。譚春嬌和譚夏嬌倒是想去阿黛家蹭飯,但又怕因為阿墨的事情引得大家後面鬧不愉快,被阿黛委婉的引到圓圓家去了。

阿黛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圓圓便引着譚春嬌和譚夏嬌,一人拿了一個水燈,來找阿黛了。水燈這種東西,一人只能放一個,放多了容易引起別人的口舌。

見人來了,阿墨笑道:“叫你先吃你不信,非要等我,現在大家都來等你了!”

阿黛笑道:“外面天還亮着呢!不着急,待會兒人多了咱們再去,那才叫熱鬧呢!”

譚夏嬌哎呀了一聲:“待會兒人多了,把咱們的燈擠翻了怎麼辦?”

阿黛心說這早晚要翻到水裡去的啊,嘴裡卻道:“怎麼會,就是擠,也是咱們的把別人的擠翻!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糊得有多穩!”

圓圓嘆了口氣:“可惜樣子不是最好看的,就連秦小葉的,都比咱們的好看!”

譚夏嬌撇撇嘴:“不是這麼說的,秦小葉她有本事自己糊啊!還不是找了她嬸嬸幫忙!要我說啊,那個人做的水燈才好看呢,可惜心眼太壞了!”

譚夏嬌說的那個人指的是花楚楚,這話一出來,譚春嬌和圓圓都表示無比的贊同。聽得阿墨雲里霧裡的,但想想也就是小女孩之間的默契,便也沒有問什麼。等阿黛扒完一碗飯,來不及開口說要洗碗,便立即把人轟出去了。

大家都在洗衣服的地方聚集,那裡有幾塊大石頭,水又淺,還寬敞。阿黛等人到的時候,天還沒黑,天邊一抹霞光,竟然有人忍不住已經點了水燈放河裡了。大家都聚在一起看。

除了大姑娘們,這裡還有許多小蘿卜頭們,他們手裡拿着大家覺得不夠如意丟掉的水燈,纏着姐姐們要火摺子。

等到月亮出現的時候,大家開始正兒八經的放水燈。都是用火摺子點亮水燈裡面的蠟燭之後,雙手捧着水燈,對着水燈默念出自己心裡的話,然後再把水燈放進河裡,看着它飄走。

並不是所有的水燈都是平穩離開大家的視線的,更何況還起了一段時間的風,不少水燈都遭了秧,岸邊一陣的懊惱聲。有那平安離開視線的,那主人就在岸邊興奮的指點給別人看,炫耀自己的好運氣。

阿黛跟着大家瘋玩了一會兒,然後把水燈放進河裡。她現在這具身體還不到十一歲,當然不可能許願要個如意郎君,而是希望阿姐找個好人家,希望今後財源滾滾發家致富。

想着昨晚睡得太遲,阿墨現在在家肯定是要等阿黛回去了才能放心睡覺的,阿黛也就沒有跟大家玩太久,放走了自己的水燈,便跟圓圓她們說了一聲,回家去了。

不得不說,阿黛那隻水燈雖然糊得丑,但確實很結實,穩穩的離開了大家的視線。

從洗衣服這裡到阿黛家,是要順着河流走一段路的,好在月光明亮,上游留下來的水燈也發著光,這一路並不是很嚇人。

走着走着,阿黛就不由得放輕了腳步,抽了抽嘴角。她看到前面有一個人影,就蹲在河邊,用手夠那河裡飄來的水燈,然後擦看一番,貌似很嫌棄的把它們再推回河裡。

“誰在那裡?”阿黛不由得喊了一聲。其實她更想問的是,是人是鬼。

那黑影一頓,聞聲看過來,站起身來拍了拍手,咳嗽一聲,道:“阿黛?”

一聽到這個聲音,阿黛整個人都不好了,這聲音,可不就是喬子晉嗎?!這是龍神節啊喂,這喬子晉怎麼孤身一人在這楊柳村的河邊撈人家姑娘們放的水燈啊!這下,在阿黛心裡,喬子晉那男神的形象是徹底毀了,又加上了一個“猥瑣”的標籤。

知道人是喬子晉了,阿黛也不害怕了,反而好奇的上前去看他到底想幹嘛。

喬子晉笑道:“你剛剛放水燈了?哪個是你放的?”

阿黛瞅了一眼喬子晉腳邊那個綠色花瓣壓得特別豪邁、正明明滅滅的水燈,面不改色道:“紙太輕,剛剛就被風吹翻了。”

縱然有月色,到底是晚上,喬子晉哪裡看得到阿黛的眼色。聽阿黛這麼說,喬子晉也就信了,然後像是隨口一問,對着阿黛道:“為什麼裡面沒有紙條啊?”

“啊?”阿黛完全不明所以。

“以前我在外面遊學的時候,也看到過好幾次人家放河燈,那河燈裡面都是有紙條的,一張紙條就是一個痴男怨女的故事。”縱然看不清表情,阿黛還是能夠估摸到喬子晉說這話的時候是皺着眉頭的,“怎麼你們楊柳村不一樣?”

阿黛嘴角抽了抽,難道他剛剛把那些水燈夠上來就是為了找裡面的紙條?

“整個楊柳村,會寫字的就兩個人,一個是柳村長,一個是陸秀才,你讓大家找誰寫紙條?”

“是哦!”喬子晉恍然大悟,然後搖了搖頭,就勢在地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來,手裡一顆石子彈過水麵,阿黛聽着聲音數了一下,五個漂。“好無聊哦!”

阿黛忽然想起之前這人賴在胭脂攤的時候說過,是因為無聊才去找她玩的。現在又聽到他說無聊,不由得有些詫異:“你為什麼總覺得無聊啊?”

喬子晉眨了眨眼,想着眼前雖然是個黃髮垂髫的小丫頭,但說話還蠻有意思的,人也挺逗,便有了聊一會兒天的意思,便伸手指了指另外一塊石頭,看到阿黛蹲了上去,才道:“每天都做差不多的事情,當然無聊啊!白石鎮,真的是一個很小的地方。”

不等阿黛接話,喬子晉又補了一句:“我是讓你坐上面,不是蹲上面的。你不覺得蹲着……不太雅觀嗎?”

阿黛直接無語了,心想這也要管啊!

“因為蹲着不雅觀,所以沒有人蹲過這塊石頭,來了人,不是踩着就是坐着,石頭也會覺得無聊沒意思的啊!”

喬子晉一哽:“什麼歪理!”

阿黛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你為什麼在這裡?”

按照幾次喬子晉對上花家人的表現,應該是不待見花家的啊!可他來楊柳村,除了花家這麼門親戚,還有誰可以站腳嗎?再說了,今天可是龍神節,龍神節雖然沒有中秋節重團圓,但能跟家人一起過總好過坐在這河邊喂蚊子吧!

就這麼一小會兒,阿黛已經聽到喬子晉啪啪啪拍了自己好幾下了,也不知道他在這裡呆了多久,估計已經一生蚊子包了。

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喬子晉忽然對這個問題來了興趣,戲謔道:“你說,我要是說我是來當保鏢的你信不信?”

阿黛下意識的反問:“給誰當保鏢啊?”雖然不是很清楚喬子晉的底細,但喬家在白石鎮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人家了吧,這楊柳村這麼個小地方,有誰能讓他來當保鏢啊!

喬子晉說:“當然是楊柳村啊!”不是給哪一個人當保鏢,而是給整個楊柳村當保鏢。

這阿黛就不明白了,總覺得一碰上喬子晉,自己的智商就不夠用了,不是猜錯東西,就是猜不出東西來。

喬子晉提示了一句:“你不會忘了上次土匪來襲的事情吧!你看現在,正是大豐收狂歡的時候,要是那嶺黃山脈裡面的土匪衝出來這麼一搶,還不是滿載而歸!”

阿黛皺了皺眉,覺得哪裡不太對,土匪這件事,從一開始就透着詭異,卻又無從下手去琢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