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有人見還能繼續出貨,只需拿了破布回來,就能換回上好的新布,那新布是最新花樣的,瞧着又好看又鮮艷,質地上乘,領到貨的,滿心歡喜,不多會兒,一邊的路上就堆滿了壞布。

而織布房原有的近五百匹布都被客商們領走了。

綢緞莊前,還有大部分的人沒拿到貨,有人哭天搶扒在地上。

陳湘如走到前面:“大家的契據是綢緞莊開的,你們放心,我們陳記會儘快抓到罪魁禍首,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有人走近陳湘如跟前,“大小姐,我是洛陽人,家裡是做綢緞生意,這次過來,就指望着從江寧進一批貨回去,我不要錢,我只要貨,我只要帶貨回去,洛陽世族在我家訂了貨,要是交不出貨,他們會把我拆骨吃了……”

一個堂堂男子,此刻竟因為聽說許沒有貨,急得痛哭流涕起來。

“今兒的事,我們都瞧見了,與陳記無關,是有小人作梗,大小姐年紀小,被下面的管事欺騙。我是京城布商,我也只要貨,求大小姐多賣給布料給我們,今年江南一帶的蠶絲產量大跌,而陳記的綢緞質地好,顏色、花色都是最好的,就是大小姐再貴些也無妨,我們只要貨……”

陳湘如面露難色,陳記織布房就那麼織娘,也只那麼多架織機,雖說有專門製作織機的匠人,可這些制出的織機,也只是用於更新織布房的織布機。

大管家走向前來,抱拳道:“各位也別為難我家大小姐,織布房那邊日夜趕工,也是供不應求。”

陳湘如咬咬唇,欠身行禮道:“各位今兒且回去,我們陳記會儘快給大家一個交代和答覆。”

九婆勸說著眾人散去,可還是有幾人久久不肯離開。

洛陽客商此刻又進了綢緞莊,抱拳道:“大小姐,這店裡所有的布我都要了,你都賣給我吧。”

綢緞莊的布,超過二十匹就得從庫房出貨,這貨架、櫃檯上少說也有幾百匹,這人竟說全要了,而且這綢緞莊的布原就是零賣的,專供江寧城各家的貴婦、小姐挑選,花色最是齊全。

“大叔別急,你一定會買着布的,江寧城有七八家大型織布房,我們陳記織不出來,總有一家能織出來的,比如杜家。”

客商道:“在下去過杜記織布房,他們是專供京城杜記綢緞莊的,本家的綢緞都供不過來,又哪裡肯外賣。”

陳湘如想了片刻,道:“大叔先回去等着,明兒再來打聽消息,我一準給你回話。”

因今兒一番鬧騰,陳記綢緞莊早早關了門,大管家選了心腹來照看。

陳湘如又隨大管家進了綢緞莊庫房,庫房裡兩日前才出了一批貨,因今年的綢緞供不應求,庫房裡顯得有空空蕩蕩,大管家令人將退回來的千餘匹破布搬了回來。

“每次織布房出貨到綢緞莊大庫房,得有我和羅管事兩人的鑰匙才能打開庫房,他們是什麼時候換掉貨的?”

現在因為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二掌柜,大管家認定事兒就出在綢緞莊大庫房。

陳湘如微闔着雙眸,“趙大叔,我記得小時候聽長輩們說過,江湖中有一種人,不用鑰匙也能打開大鎖,要真有這樣的人,不經過你和羅管事的同意,就能開庫換貨。”

“守庫房的可是陳家的下人,難道還能同時買通他們?”

問題又出來了?

若真有人避開大管家打開庫房,又是怎麼避開守庫人的。

出了庫房,大管家喚了守庫人。

陳記的損失遠比大管家預想的要多,手握假契據,說是假的,可上面蓋有羅管事的印鑒,上頭少了陳湘如的印鑒。

“雲錦霞蔚”的金印是陳家祖上傳下來,當時陳家尋了天下聞名的第一鑄金印大師,很難模仿,上面還有像手紋似的旋紋,尋常人想要模仿也模仿不成。

陳湘如道:“假契據上,那枚羅管事印鑒會不會是假的?”

羅管事畢竟是效忠陳家的,陳家待他不薄,羅家過得也不錯,都有自己的奴才了,只是為了防備管事們變節,陳老夫人還手握着羅管事一家的賣身契。

大管家愣了片刻,“大小姐,羅管事已看押起來,待回了陳家大院,一切都能弄明白。”

現在最重要的是二掌柜、羅管事新納美妾的娘家大哥。

陳湘如凝眉思忖片刻,“九婆,你着人打聽一下,周八公子那邊可抓住二掌柜了,可不能跑了人。”

今兒忙了大半日,陳湘如卻不知道,就在發現二掌柜不見之後,周八公子令人在四處城門查看,而他卻領人抄了綢緞莊的后街,運氣還不錯,沒追多遠就抓住了二掌柜。

此刻,周八公子正與江寧府衙的捕頭坐在牢房裡對酒當歌,吃着涼菜,早有衙役揮着刑具,“那些騙來的錢財去哪兒了?幕後主使是誰?說!你們是如何進入庫房換掉貨物的,那批上等的綢緞去哪兒了?”

周八站起身,對自己的小廝低語了兩句。

小廝進了牢房,“不說不要緊,先要他一根指頭。”拖過二掌柜的手,拿着小刀子,二掌柜只當是嚇唬人,只聽一聲骨碎響,中指就被切斷了一截。

“啊——”待看得清楚,二掌柜方回過神來,發出一陣凄厲地慘叫。

小廝厲聲道:“不說是不是,好,我數到五,要再不說,就切一根指頭,這一次截哪根好呢?讓我想想……”

二掌柜痛得難以忍耐。

小廝卻面含譏諷的笑,點着他的指頭,“點兵點將點到和尚,和尚不在家,偏偏點到他。”念到他字時是他的右手食指,“這根好,這根長得又乖巧又靈活。”

小廝嘴裡吐出“一”,過片刻又吐“二”,“你不說不要緊,手指切完了,便開始剜眼,再割鼻,最後再割舌頭,舌頭割完,你也不必回答了……”

陰狠、殘忍的聲音回蕩在牢房裡。

二掌柜顫微微地道:“我說!我說!”

小廝拿出刀子,預備着隨時切下他的指頭,“說——”

“我負責盯着羅管事,每次織布房送來多少綢緞都暗記心上。到了夜裡,自有人前來庫房打開大門,帶着事先準備好的破布、壞布,換走陳記的好綢緞……”

“那人是誰?”

“是陳家大院的一個小廝,喚作猴子,最擅開鎖,聽說原是要扶他做管事的,不知怎的么,後來換成了旁人去做,他為此忌恨在心,想要在陳家大撈一筆。”

“那批布料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是猴子出的主意,要我灌醉羅管事,偷了羅管事的印鑒弄了二十張假契據,這樣我就能收一筆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