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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傍晚,李譜才回到之前居住的城市。

分別之前,出門時身上沒有帶多少錢的晨心,只留給了李譜一張平時常用的借記卡,現金卻沒有多少。她讓狄天下先給李譜一些生活費。狄天下很大方地掏出皮夾,取出了一疊銀行卡信用卡,從瑞士銀行到渣打銀行一應俱全。但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沒有中國銀行的。

還好布拉德身上帶了不少紙鈔,全部掏出來,給了李譜三千多美元,和千把塊人民幣。李譜車費是夠了,可惜情緒激昂下狂奔一通,跑反了方向,又迷了路。

好不容易找到一輛“小黃魚”的士。少年直接掏了一百美元想要對方載自己回家,結果對方還懷疑是假鈔,強烈要求付人民幣。李譜手上人民幣不多,幾乎付了一半才讓這師傅拉他回市裡。

下車後,李譜想了想,沒有直接回家,也沒有去學校。反而向市公安局走了過去。

昨天當街殺人的事件,有大量的社區居民全程目擊。不可能當做沒事一樣拍拍屁股就回家。李譜也不想小小年紀就變成通緝犯,還不如自己去公安局“自首”。

反正按照心姨的說法,李譜本身沒有什麼問題,所有的罪責都可以推到她和狄天下的身上。

走到氣派森嚴的市公安總局前,李譜想要往裡面走,傳達室的門衛抬了抬眼角,瞧見是一個學生樣的少年,對他招了招手,問道:“小同學,你來公安局做什麼啊?想進去的話要來這登記下。”

李譜這是第一次自首,雖然不怕,但也有點兒揣揣的,想來還是找個熟人比較好。於是問道:“我找劉叔叔,他在么?”

“局裡姓劉的一堆,我都姓劉!你是找哪個劉叔叔?”門衛笑道。

李譜回想了一下鄰居大叔的具體姓名,很快確定自己根本不知道,還好他聽過鄰居小丫頭提過爸爸的工作崗位。

“就是在刑警隊當隊長的劉叔,有點謝頂,鬍子拉雜,塊頭挺壯實的那個。”李譜大致地形容了一下。

“哦,你是說刑警隊的副隊長劉建軍啊,你有什麼要緊事么?”

“嗯,你和他說我是他鄰居家的李譜,他應該就明白了。”

門衛翻出聯絡簿,一個電話打過去,電話通了後,那一頭的劉建軍明顯壓低了聲音,問道:“……這邊正埋伏着呢,啥事啊?”

“劉隊,這邊有個學生找你。”

“學生?”電話那頭好像還沒反應過來。

“叫李譜的學生,說是你鄰居家的。”

“什麼!我操!”電話那頭的聲音頓時高了八度,“留住他!一定要留着他!千萬別讓他走!我馬上就回來!”

幾分鐘後一輛警車風風火火地載着劉建軍回來的時候,李譜正搬了一張板凳,坐在傳達室的裡面無聊地看報紙。

劉建軍滿頭大汗,身邊也有好幾個人,遠遠看見李譜,他旁邊的一個便裝打扮的青年男子就問道:“是他?”

“沒錯,就是他。”劉建軍吐了口氣,快步走到少年面前,嚴肅地問道:“李譜,你媽呢?”還沒等李譜回答,他又急促地問了一句:“你媽到底是招惹了什麼人?知不知道這事鬧得多大多嚴重!”

滬海市好歹也是個直轄大城市,經濟中心。在社區里當眾殺死三人,已經是特大惡性殺人事件。但更讓政府憤怒和後怕的,還是在場的劉建軍打了報警電話之後。

首先是最近的派出所派出了一輛警車和五名警員前往事發小區,結果在半路上被一個穿着連頭罩衛衣的男子襲擊。一噸多重的警車居然被硬生生的掀翻!之後另外幾個派出所的出警警員也遭到了同樣的襲擊。很少用槍的中國警察掏出了槍械還擊,但對方彷彿完全沒有痛覺和恐懼感,中彈數發也能繼續戰鬥。

最後焦頭爛額沒有辦法的公安局長只好通知了“專業人員”。可惜等調來的專業人員一到,小區里的事完了。歹徒和殺人嫌疑犯走了個精光。只留下三具屍體。

把三具屍體拖回來,以當時在場的劉建軍的建議,聯絡了國際刑警那邊一查,乖乖不得了,一具比一具來頭大!

一名老者是外號神鷹王的超級大高手,叫羅六祖,澳籍華僑,大圈幫的三大龍頭之一,五年前失蹤。一名中年人叫湯瑪斯-劉,是加利福利亞州中華總武館的館長,居然還兼任了美國CIA特聘的榮譽格鬥教官,四年前失蹤。還有一名身材最魁梧的斯拉夫大漢是加里寧-薩爾曼諾維奇,西伯利亞訓練營出身的恐怖武裝頭子,犯下多起國際重罪。被二十二個國家懸賞通緝。

他們全部都被晨心——那位明面上是外科醫生的美麗女子,當眾赤手空拳的打死。

這次事件被定性為4.11惡性殺人、襲警事件。市長到中央政府全部震怒,上面下了死命令,要從重、從速的查。附近軍區裡面也特地調了二個特殊應對人員來協助調查。

但當少年在筆錄室里說出“纏果蛇”這個詞時,劉建軍還沒什麼反應,他旁邊的那個便衣青年卻微微皺了下眉頭。然後不動聲色地瞧向一直不發言的中年男子。

“……你是說,那個“纏果蛇”的人,是你養母晨心的熟人,叫狄天下,還有一名叫布拉德,外號“剝皮行者”?”中年男子威嚴地問確認道。

“嗯,被心姨打死的三個人都是他們帶來的,據說還被改造過?我當時聽得不是很清楚……”李譜點了點頭,他能明顯感到這中年男子絕對不是普通的警察。在他一發話後,屋子裡所有人都閉嘴,看着他。

“繼續說。”中年人不冷不熱地點頭。

於是李譜繼續招供,甚至連是幾歲認識晨嫻都被挖了出來。最後,少年問道:“我都說完了,可以回去了嗎?”

“哼,這麼簡單就想回家?”一名警察冷笑道:“你知道不知道攤上了什麼事!”

這是恐嚇,還想挖信息么。李譜有點不快,之前他可是很配合的。反正心姨與小嫻已經去海外了,罪責也都全推到了“纏果蛇”的身上。自己沒有做出任何非法的事。

瞧見李譜有些不服的表情,那警察用力敲了敲桌子,“你還有什麼沒說的?”

“我該說的都說了啊!”少年火氣來了,“怎麼抓不到人還想找我當替罪羊么?”

這倒是讓那警察有點語塞,往常遇到這種大狀況嘛,還真有點可能這麼做。可惜眼前的少年的戶口檔案上表明他要等到七月半才滿十四周歲,拿他當替罪羊,這根本敷衍不過去。

不過他怎麼也有一點底牌,瞧了一眼劉建軍,得到確認後,他才瞧着桌子,慢慢地問道:“你認識肖強,王彪子這二個人么?”

“不認識。”李譜搖頭,他是真的對這二個名字沒印象。

警察取出一疊文件,從裡面拿出二張照片,拋在少年面前,“你確定不認識?”

李譜一瞧,還真認識。“原來是小老虎啊,另外這個……不太有印象了。”

“你和他們有過肢體衝突吧。”警察叔叔逼問道:“肖強二次進醫院,是不是都是你動的手?還有王彪子,他在四月九號也和你起過肢體衝突。”

“打過架。”李譜眼睛一眨,就找到了理由,“他們都是街上的混混,勒索過我,不過我和心姨學過一些功夫嘛,那是正當防衛。”

對於這點警察不得不承認,肖強和王彪子都是經常來派出所報道的社會垃圾。攔路敲詐勒索那簡直就不是個事。被反抽了簡直是喜聞樂見。

“你知道不知道他們都死了?”警察話鋒一轉,“還有他們跟的老大朱翼,連同手底下二十幾號人,一大半進了急救室,一小半直接進了太平間?”

這個李譜倒真不知道,死了這麼多人?麻煩了!但他很快鎮定地露出無辜的表情,“我不知道。”

“死了這麼多人,不要一問三不知!”警察又猛拍桌子,試圖嚇住少年。

“應該還是“纏果蛇”做的吧。”那個便衣青年忽然道:“急救室里還活着的混混的口供是一位身高約一米八六到一米八八之間,黑色西裝,鼻子略有點鷹勾,薄嘴唇,細長眼睛,古銅色皮膚的男子。”

“聽起來,應該是布拉德。”李譜樂了,原來是布拉德把那些垃圾清理了,真不愧是國際刑警總部質量認證的老牌殺手。

筆錄問詢持續了頗久,最後,李譜草草地在公安局裡吃了頓快餐,被安排到了一間辦公室里獃著。

便衣青年收起筆錄,跟着那威嚴的中年人走到食堂,點了幾個菜。忽然道:“馮師,那男孩我以前見過。”

“嗯?”姓馮的中年人——馮苦禪抬了抬眼瞼,“怎麼?小飛,你還有新情報。”

“不是很重要,只是去年“星舟墜落”的時候,我帶建鄴軍區的兄弟們去救災,第一批救到的人里就有這孩子。現在想想,當時他拚命保護的女娃娃,就是晨嫻吧。那小女孩真是挺可愛的,漂亮的不得了,又聰明又乖巧。哎,沒想到居然和纏果蛇搭上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