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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安側着身體,準備讓唐嫵先下樓,唐嫵卻依然坐在搖椅上。追莽荒紀,還得上眼快。

趙安原本以為談話結束,唐嫵就應該回房間休息了,她眉目間有着淡淡的倦怠和疲憊。

“我並不累,現在也睡不着,只是覺得這些事情有些煩心。”唐嫵解釋道,“不早了,趙安你早點去休息吧,白天還要上課。”

趙安的狀態倒是處於可睡可不睡之間,只是他更願意在這裡陪陪唐嫵。

唐嫵看着他坐下,也沒有說什麼,笑了笑,趙安是個挺體貼的男孩子,至少比絕大多數人都更加懂得體貼人。

這種體貼並不是那種刻意的噓寒問暖,既不會讓人覺得做作,也不會感覺到壓力,自然而然地讓人並不排斥。

就像他坐在這裡,唐嫵就覺得心情沒有繼續往更低谷沉下去,如果他剛才就這麼走了,唐嫵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只怕會安靜地寂寞很久。

“趙安,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唐嫵轉過頭來,笑意盈盈地看着趙安。問這樣的話時,總有一種其實你看不透我的潛藏台詞在裡邊。唐嫵也是這樣覺得,她倒是很好奇自己在趙安心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畢竟唐嫵覺得內心的自己和表現出來的自己,完全是截然不同的。

唐嫵想看看他的眼力。

“一個比絕大多數人都要美麗的普通女人。”趙安不假思索地說道。

唐嫵卻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和自己料想的不一樣,他沒有故作深沉地分析,或者用銳利的眼神盯着自己,露出一副我懂的你的樣子。

這樣的回答倒是直面本質,就連唐嫵也不能不承認,趙安說的沒有錯,所謂的個性,所謂的品行,所謂的內心都是虛的,她真正給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如此……一個比絕大多數女人都要美麗的普通女人。

她當然是一個普通女人了,她既沒有做過震驚世界的事情,也沒有能夠在一秒鐘之內算出某顆和地球擦肩而過的隕石的墜落地點,更加不會口噴火焰,目射神光。

唐嫵倒是很滿意這個答案。對於女人來說,這難道不是最好的答案嗎?其他任何溢美之詞,都不如這樣的誇讚吧?

“那你知道我怎麼看你嗎?”唐嫵笑着往右側看了看深沉的夜景,又轉過頭來看着他。

“一個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帥一點的男人。”趙安略微思索,認真地說道。

唐嫵的笑意猶如初夏綻放的花兒一樣絢爛,他誇自己帥也就算了,可是在一個和他父母同輩份的成熟女人面前自稱“男人”,這讓唐嫵還是止不住笑意。

他只是個大男孩罷了,唐嫵強調着,不去想他成熟的樣子,只看着眼前的他穿着郡沙中學的短袖t恤。

唐嫵也不去說自己到底是怎麼看他的了。

“清清和你在一起,一定很開心吧?”唐嫵不由自主地有些羨慕女兒了,大概趙安和清清在一起的時候,除了打鬧,惹她生氣以後,也總是會逗她開心吧。

沒有女孩子會真的願意和一個一直只會惹她生氣的男孩子在一起,終究是因為他在惹她生氣後,會加倍讓她開心。

“沒有吧,她和我相處有兩種模式。玩遊戲的時候是朋友,其他時候一律都是仇人模式。現在她大概在考慮,將除了玩遊戲的一些時候也劃歸到朋友的模式中。”趙安笑着說道,“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她絕大多數時候都在想法設法生氣。”

自己想法設法和男孩子生氣,與被男孩子招惹的生氣,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景。

知女莫若母,唐嫵可以很確定李清歌是喜歡趙安的,這是李清歌的初戀,而在之前李清歌是完全沒有戀愛這個概念的,所以她也不是很懂得她的表現就是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子。

以李清歌自以為是的心態,唐嫵覺得,除非有一天她被趙安擁在懷裡接吻了,李清歌才會意識到她是處於戀愛的狀態了,而不是什麼朋友和仇人的模式轉換了。

唐嫵倒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提醒趙安,除了牽手和接吻以外,再進一步的事情不合適做了?

畢竟男人,在某些情況下,總是很難控制自己,這不是說成熟懂事就能避免的。

算了,還是由得他們吧,找個時候自己和清清再談吧,提醒一點兒她在戀愛中需要注意的事情。

自己和趙安說,感覺有點兒說不出口,會尷尬……雖然可能和趙安說更有效,唐嫵知道趙安是很在意她的態度的。

“其實現在能自由戀愛真挺好的啊,看到你和清清在一起,我總是想起以前,我們那時候,正是最喜歡喊自由戀愛,解放個性,破除傳統的時候……”唐嫵回憶着。

那個時候是八十年代吧?趙安倒是知道那是一個思潮混亂的年代,改革開放以後帶來的許多好的壞的東西混雜在一起,讓許多人要麼自以為是,要麼自甘墮落,要麼混亂不堪。

尤其是像唐嫵這樣的家境,那時候也更能接觸到一些新鮮的東西,但是顯然聽唐嫵語氣里的意思,唐嫵和李華明並不是什麼自由戀愛。

大概對於唐嫵來說,沒有自由自在的嘗試過戀愛就結婚了,婚後卻沒有幸福美滿的愛情在這樣的婚姻中誕生,這會是她最無奈的遺憾。

不得不說唐嫵的心境和自控能力都很強,按道理像唐嫵這樣的情況,出軌的幾率非常非常大,和丈夫相處不融洽,空閑時間很多,有着年輕時的遺憾,美麗到讓男人按捺不住地像飛蛾撲火,這樣的女人往往是經典劇情里出軌的設定標準。

可是唐嫵沒有,她安安靜靜地生活在那大到空曠的別墅里,陪伴着女兒,梳理着自己的生活,按捺住了心裡的許多不切實際的念想。

這些話當然是不方便說出口的,趙安只是笑着接口:“沒有什麼是真正自由的,就像所謂的民主自由,也只是相對的,特定情況的一種偽裝民主。”

“雖然很想聽你的政治觀點,在這些事情上侃侃而談……可我現在聽這些東西還真的是想睡覺。”唐嫵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彷彿掛上了倦意。

“那我不是更應該給你講一講嗎?讓你可以睡覺了。”趙安咳嗽了一聲,就打算長篇大論的樣子,“要不,我給你講一講國富論里關於別針製造的那一段吧?”

“打住,打住……”唐嫵知道他是開玩笑,還是抬起手在他身前搖了搖,“我還不至於連亞當斯密的著作也沒有看過……雖然聽的還是會想睡覺,但是難道我要睡在閣樓上?”

四周是湖光山色江景,有微風拂面,就這樣安然入眠或者是一種很美好的情景,然而美好是美好,美好過後感冒頭痛可不好了。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趙安想了想說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唐嫵輕笑搖頭,趙安真是有點兒好玩,也就他能自然而然地對着一個長輩流露出我講故事哄你睡覺的意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