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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歷517年,上界神王為踏足更高位面身隕,神子勢單力薄,難以掌控整個神界,邊境告急卻無增援,戰神一怒之下舉兵倒戈。整個神界硝煙四起,混亂不堪。

恰逢此時陰界勢力看準了時機,脫離地府,來到下界禍害眾生。

神界自顧不暇,保皇派與起義派打的如火如荼,彙報人間消息的畫神乃戰神知己,保皇派為激怒戰神,將其扼殺在還未回歸神界的下界。

此一舉措不僅激怒了戰神要碾平神都的決心。就連人間疾苦的消息都傳不到上界耳中。

下界人間是名不聊生。

北沙城,地處漢國西北地帶,為玉玄關與黃沙關之間,整個地帶是一片戈壁,黃沙四起,方圓數十里是荒無人煙,僅僅只有一座北沙城孤立在荒漠之上,好不凄涼。

此時正在黃沙之中,影影約約有兩道模糊的身影在迎着風沙朝北沙城的方向趕去。

兩道身影一青一白,青衣女子一身青色長裙,一頭青絲迎風飛揚,腰懸玉佩,手上握着三尺長劍,傲然的站在風沙之中。

白衣女子是一身白裙,梳有一頭七三分的巫女辮,長發拖至腳踝,卻顯得異常乖巧柔順。在這隔壁惡劣的環境下居然光着腳丫子,露出如玉般的小腳。腳踝上還系有鈴鐺走起路來叮叮噹噹的聲音。

由於頭頂一頂斗笠,邊緣垂下的薄紗看不清楚面容。只知道走路遠沒有青衣女子那般輕鬆,可憐的像是要被戈壁的風給吹跑了一樣。

眼看兩個人越離越遠,白裙女孩終於急了,伸出手拉開薄紗,是一副驚艷且柔和的面容,額前還有一株鮮紅的蘭花印記。此時這張驚為天人的臉上卻掛着苦巴巴的神色,好像憋了一口氣朝前面喊道:“徐瑤你可不可以等等我,這路擱着腳疼。”

前方被稱作徐瑤的青衣女子無奈的嘆了口氣,回頭看了眼那張溫柔至極此刻又有些楚楚可憐的臉,怎麼也生不起氣來。

“夜晚的戈壁不僅風大夜晚也冷,說不定還有野獸什麼的出沒。”站在原地默默等她走過來又道:“按照我們現在的速度,天黑之前是趕不到北沙城的。”

那白裙女子聽到了有野獸出沒,頓時嚇得小臉煞白,拉過徐瑤的衣袖搖晃道:“徐瑤會保護我的對嗎?”

徐瑤掙脫她的手道:“說了多少次了,我們之間要以號稱呼,你要稱呼我青帝!”說著又撇了撇她,“還有,你作為一個神,為何如此羸弱?”

其實在這個位面,自古仙神不兩立,仙看不慣那些靠着子民供奉積攢壽命的傢伙,神看不起仙的出身,嘲笑他們是下等的神。

幾千年來仙神衝突不計其數,實力是旗鼓相當。但仙人有自己的講究,要超脫世外,對神界大戰也是袖手旁觀,並沒有渾水摸魚。

當然他們也不在意下界生命的死活,僅僅只是宗門弟子需要歷練時,才打着行俠仗義的名號說是幫百姓除妖。

青帝徐瑤卻並非如此,徐瑤早在百年前就修得金仙,鮮有敵手,在修真界名聲極大,後孤身前往北地斬殺人間四害之一的檮杌,才被奉為青帝。

自此之後青帝閉關百年不出,出關時才知修真界今昔非比,人間大亂卻高高掛起,青帝一氣之下脫離宗門,孤身下山除害。

陰界雖然鮮有人物能與青帝實力媲美,奈何陰界人多勢眾,十大陰司圍困青帝,青帝卻輕鬆重傷兩人,卻被陰界秘術封了九成九的靈力,不得已才逃離而出。

剛遇到這白裙女子的時候,她正在療傷,就看見這姑娘生的神仙氣質,卻在和一隻野狗搶包子。

看着這包子應該是那姑娘的,是那隻野狗想搶她的,姑娘可憐兮兮的抱着包子,裝作兇狠的樣子嚇唬野狗,但生得如此怎麼也凶不起來,看着倒是有些可愛。

徐瑤看那野狗神態自若的樣子估摸也不是初次干這種勾當,果然是一番糾纏之下,那姑娘就處在了下風。

徐瑤第一次為世外之人出手了,她上前三下五除二幫女孩制服了野狗,那姑娘見野狗被制服了,別的不說趕緊把包子往嘴裡塞,生怕這野狗掙脫了徐瑤的束縛,囫圇吞棗之下兩個腮幫子塞得鼓鼓的,說話都帶着些模糊不清的聲音。

不過徐瑤何許人也,她大概聽出來是“多謝姑娘出手相助”之類的話。

徐瑤面無表情,沒有理會這個看起來好像有點笨的姑娘,自顧自的準備把也野狗殺掉充飢。修為被封,是沒辦法辟穀了。

誰知剛剛還記恨這野狗在心的姑娘這會見她要殺生,倒是可笑的撲過來阻止她。

“姑娘萬萬不可,殺生是要損陰德的。”白裙女子抓着徐瑤的手勸阻道。

徐瑤當然是懶得理她,甩開她繼續動手,沒想到這姑娘又撲過來抱着她的手臂喋喋不休。

徐瑤那叫一個頭大,她突然想起小時候師傅跟她說的一個故事,有位得道高僧帶了幾個徒弟去西天取經,路上大徒弟性格衝動,每次想要殺生的時候,那高僧師傅就在他耳邊喋喋不休,氣的那脾氣暴躁的大徒弟都想撂擔子不幹了。

徐瑤此刻的感覺估摸着也和人大徒弟差不多。

一番糾纏後,白裙女子還是沒從徐瑤手中把野狗救下來,不僅狗沒救下來,還被打了屁股,掛在了樹上。

徐瑤就在樹下烤着野狗,約莫半晌的功夫,烤肉的香味就傳到了樹上掛着的白裙女子鼻中,然後...

剛剛還嚷嚷着要普度眾生的白裙女子的小肚子就不爭氣的叫了起來,起初還撇過腦袋不看,後來看徐瑤吃得津津有味,又看了看只剩下一條烤腿的烤肉時,才用細若蚊啼的聲音道:“那個...我想吃個腿。”

幾百年沒有笑過的青帝,就這樣被一個自稱是善神的姑娘,給逗笑了。

吃飽了的善神小姑娘就變得喋喋不休起來,還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底細給交代了個底朝天,時不時還吐槽神界的一些八卦,比如美神其實一周才洗一次澡啊,花神總是偷偷把春天的第一朵花送給水神什麼的,雖然徐瑤不怎麼搭理她,但是小姑娘的嘴還是巴拉巴拉個不停。

期間徐瑤說不信她是個神,她還着急的扒拉開頭髮給她看印記,青帝大人直接扶額,這傢伙是怎麼在這個世界活到現在的。

往後這善神小姑娘就一直跟着徐瑤,徐瑤問她去哪,她也只會說去城裡看看。

回到戈壁。

這位自稱善神的白裙女子聽到徐瑤的話,低着頭,手指對手指支支吾吾道:“其實我是偷偷下來的,沒有下界令,所以神力都被封了。”

聽到這位善神的解釋,徐瑤居然鮮有的沒有懷疑,目光掃過她那光着的小腳,已經是磨破了皮,一路上走了這麼遠,這丫頭居然硬是沒吭聲。

善神小姑娘看徐瑤在注意她的腳,有些羞意的縮回裙內,青帝大人目光重新回到善神小姑娘的臉上:“怎麼不穿鞋?”

善神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指着地上的石頭說道:“神界沒有這種硌腳的東西。”

徐瑤無奈道:“這個叫石頭...”

小善神似懂非懂的哦哦兩聲。

徐瑤目光看着遠方還遠的北沙城,腦子裡又想到她那已經磨破皮的小腳掌,蹲下身來對身後的小善神道:“你上來,我背你,這樣晚上應該還能趕到北沙城。”

小善神聽了徐瑤的話,一點也沒有覺得不妥,腳是肯定疼的,只是看着徐瑤焦急趕路的樣子,她也不想當拖油瓶。此時聽到徐瑤要背她走,開心還來不及,趕也似的趴在了徐瑤背上。

青帝大人翻了翻白眼,真是一點都不知道客套一下。

背起這個小拖油瓶,徐瑤掂量了一下也沒有多重,就帶着這個掛件上路,暮色夕照,小善神感覺趴在她背上後,好像風沒有那麼大了,把臉蛋貼在她並不寬闊的背上,她忽然開口問道:“這個就是人間話本里的愛情嗎?”

徐瑤一個踉蹌,“愛情是男女之間的關係,我是女的!”

小善神乖乖點頭:“哦哦,那我們是什麼情?”

徐瑤臉一黑:“我們沒有什麼情!”

背上的人沒在說話,就當徐瑤以為這樣就結束的時候,小善神支起小腦袋疑惑道:“沒有什麼情為什麼你要背着我走。”

徐瑤又一個踉蹌:“你能不能安靜會!”

小善神見徐瑤不耐煩了,這才縮了縮腦袋沒再說話。

過了一會,小善神好像想起來什麼一般,抬起頭在徐瑤耳邊說:“對了,我叫馮蘭。”

徐瑤好笑:“你們神也會取名字嗎?”

見徐瑤好像沒生氣了,自稱馮蘭的善神姑娘立刻來了興趣:“神是沒有名字的,這個是我自己取的,我很喜歡蘭花。”

徐瑤沒回答她,馮蘭也不惱,自顧自問道:“徐瑤的名字呢?”

徐瑤停了下來,有些想起還沒成仙之前的日子,不過,那個家應該早就不復存在了吧。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道:“我的名字是父母取的,若不是你問,我都快忘記自己叫什麼了。”

馮蘭聽見徐瑤的回答,有些感同身受的悲傷:“那以後我幫你記住你的名字,你不記得的時候我就告訴你。”

徐瑤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只是望着這落日餘暉,陷入了沉默。

“你方才說名字是自己取的,你沒有父母嗎?”徐瑤轉頭問道。

馮蘭低着頭有些失落道:“我們神沒有父母,是天地孕育出來的,也沒有家人。”

看着她失落的模樣,她鬼使神差摸了摸她的頭:“要不,我來做你的家人。”

這話一出,徐瑤自己都大吃一驚,自從自己成仙后,有多久不曾動過凡心了,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剛認識不久的女孩就讓他想起了凡塵。

馮蘭聽見徐瑤的話可是激動的拉着她的手開心道:“徐瑤要做我的媽媽嗎?”

徐瑤一聽差點摔倒,也顧不上念不念凡心,趕緊糾正道:“我不是媽媽,但可以是姐姐之類。”

想着自己也活了七八百年了,姐姐是理所應當的吧,不過她轉念一想還是問了一句:“你大概活了多大了?”

馮蘭拖着腮幫思考了一會:“按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說法,應該有上千歲了吧。”

徐瑤臉一黑,算了,還是不要什麼姐姐妹妹的。

就家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