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臻，走吧。”
祁世卿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頭，柔聲道。
“嗯嗯。”祁世臻乖巧地點了點頭，踩着矮墩上了鑽進了馬車。
祁世卿也跟着坐了進去，卻瞧見了妹妹冷下來的神色。
“怎麼了?”祁世卿以為妹妹在書院遇到了不好的事，連忙問道，卻並未將此事聯想到暗中跟蹤的人身上。
“哥哥，有人跟着，而且還不少。”祁世臻擰着眉，心中轉過幾道彎，表情很不爽。
“阿臻，你如實說，上次救了四殿下是什麼情況?”祁世卿將這兩件事聯想到一起，方才還一片溫和的臉上，好看的眉毛蹙起，像在思索什麼大事。
“哥，你是想說，這跟蹤之人與上次的事有關?”祁世臻不傻，腦子稍微一轉，便明白了自家哥哥的意思。
祁世卿點頭，接著說道：“兩者未必沒有關聯，所以，阿臻，上次究竟是什麼情況?”
對於妹妹，祁世卿看得比自己還重，眼底閃過幾縷愁思。
祁世臻一頓，還真是讓人不爽啊，不就是順手發了一筆橫財么……
若大皇子知道她的想法，定恨不得打死她，這哪裡是發了什麼橫財，分明是滅了他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死士啊，連帶着還破壞了他的計謀，可謂是恨得牙痒痒的。
“哥，就是一批黑衣人截殺四皇子，我正好散步經過，順手救了……”祁世臻訕訕道，還衝着哥哥眨了眨她的卡姿蘭大眼，一副“我沒騙你”的模樣。
祁世卿見此，還能說什麼。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道：“既如此，阿臻以後萬不可再如此莽撞了，保護自己最重要。”
聲音堅定，眼神關切。
祁世臻忙不迭點頭，很是乖巧。
“哥哥不會讓別人傷害你的。”
良久，祁世臻便聽見了哥哥低喃道，心中一暖，仰頭看着哥哥，甜甜一笑道：“哥哥，你又忘了，我可是很厲害的。”
“暗箭難防！以後切不可大意，知道嗎?”祁世卿道，在祁世臻看不見的地方，眼底閃過一道狠厲的光。
“嗯，我知道了。”祁世臻不作反駁，確實，現在對於跟蹤之人，還不確定，小心並無大錯。
祁世卿見此，這才道：“對了，今日第一天入學，如何?”
祁世臻笑了笑，跟他說起今日的事來，說到沈牧野被罰掃地的時候，還調皮地笑了笑，繪聲繪色地說著。
“哥，今日還認識了不少同窗呢。”祁世臻想到沈牧野，就控制不住笑了出來。
“噢，是嗎?都有誰呀?”“林哲英、戴奕潛、溫啟明……”
祁世卿聽着妹妹調皮的語氣，眼底深處的沉寂也漸漸消散，罷了，回去再與父親商量該如何處理這跟蹤的事吧。
想着，祁世卿也舒了一口氣。
祁世臻見此，心底卻是更加暖和了，哥哥如此，也是因為擔心自己吧。不過，那些跟蹤的人，若想要出手，那就要做好回不去的準備！
即便是心細如祁世卿，這次也沒有瞧見妹妹眼底的涼薄之色。
黃昏時分，太陽已近西山，整個上京城都籠罩在夕陽的餘暉中。
街道上，一輛外表低調，內里奢華舒適的馬車緩緩駛向玄武街。
進了鎮國公府，祁世臻就發覺那如影隨形的視線消失不見了，她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在盤算如何解決了那些人，還是不打草驚蛇，看看背後之人要做何。
兄妹二人，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相攜往前院而去。
鎮國公夫婦已經坐在前廳等候了，見到兒女，祁耿也舒了一口氣，從上午得知兒子被人跟蹤，他就一直派人查這件事。
可惜上京城的水很渾濁，他如今也分辨不出，那批人也不知是誰的人……
“哥，我回來了。”
人未到，聲先至。
這邊，林府，剛到家門口的林哲英邁步進了府門，身後楠木門匾上，林府兩個字在夕陽餘暉下熠熠生輝。
林哲英進了前院，順着青石板往前走，就瞧見了自家哥哥的聲音。
林哲韜轉身，看向有些歡樂的弟弟，嘴角抿起一抹輕和的笑意，“嗯，哲英今日心情很好?”
“嗯嗯。”林哲英走到他哥哥身前，即便如此，也沒忘記先朝哥哥行了禮，這才接着道：“哥，今日丙三院來了個新同窗，你猜猜是誰?”
小少年的聲音中帶着興奮，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此時也灼灼地看着林哲韜。
林哲韜心中有數，不過還是配合地表示疑問，好看得劍眉微微蹙起，略顯疑惑，嘴角卻微微勾起一個弧度，看起來很是愉悅。
“噢?是誰呀?讓你這麼高興?”
“哥，是世臻啊，就是鎮國公府的二公子。”林哲英難得如此輕快的語氣，一邊說一邊還比着手勢。
看得出來，弟弟很開心。
林哲韜暗暗點頭，腦中閃過那個長得極好的小少年，笑着道：“原來是他啊。”
“就是就是，哥你不知道，他今日才剛去書院，就招惹了沈牧野，還害得他被夫子罰掃院子，就連駱院長都驚動了呢。”
顯然，林哲英繪聲繪色地描述着今日的事。
“看不出來啊，世臻這麼剛！”林哲韜點點頭，又接着道：“不過也正常，他可是連狼群都不怕呢……”更別逞論一個被寵壞的沈牧野了……
“哥，你說什麼，狼群?”
林哲英捕捉到這句話，驚訝了一下，一副疑惑的模樣。
“沒。”
林哲韜並未多說，只是轉身，落下一句，“走吧，該去用晚膳了。”
“噢，這就來。”
林哲英沒等來答案，並不意外，只是在他自己愣神期間，自家大哥已經離他一段遠了，看着哥哥的背影，忙不迭追了上去。
……
日暮西山，晚霞漸漸。
沈府。
被兄弟倆議論的主角此時正耷拉着腦袋，站在自家威嚴的爺爺身前。
“爺爺，我錯了。”
沈牧野神情哀怨，一副委屈極了的模樣。
“噢?你錯哪了?”
沈爺爺正襟危坐，一手托着茶盞，一手捻着茶蓋輕揚杯中茶葉，氤氳熱氣蒸騰而上。
他抿了一口茶，眼神瞥了一眼孫子，輕飄飄道。
聲音不大，不見動怒，但是莫名地令沈牧野背後一寒。
“爺爺，我不該去對祁世臻出言不遜，還叫院長知道了。”沈牧野悄悄看了一眼爺爺，只是爺爺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以至於他現在內心有點慌。
“嗯，還有嗎?”
沈爺爺對於孫兒的表現盡收眼底，心下好笑，不過還是抿着嘴，眉腳微微蹙起。
“爺爺……應該沒有了吧……”
沈牧野一愣，但是礙於爺爺的威嚴，還是歪着腦袋想了一會，確實不知自己今日還有什麼做的不妥的。
“不夠認真。”沈叢林，也就沈爺爺語氣嚴肅，說出這話，進而自己又笑了出來。
“爺爺……?”
沈牧野抬頭，看了看突然發笑的爺爺，表示不解。
“行了，今日的事，爺爺早就知道了。”沈叢林放下茶盞，擺了擺手道。
“那爺爺您……”沈牧野獃滯！
“教訓教訓你，叫你沒把爺爺的交代放在心上！”
“爺爺，我沒有！我冤枉！”
沈牧野表示不服，最後還接着道：“爺爺，我還被夫子罰去打掃了呢，你瞧瞧我衣角都是塵土……”
“小兔崽子！該！”
沈叢林作狀要打他，沈牧野忙不迭跳開，看得出來，祖孫二人，相處的方式很是溫馨。
“爺爺，好了爺爺，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改！”沈牧野躲到一邊，忙保證道。
要說沈牧野為什麼會怕駱院長，那完全是因為他怕自家爺爺，而爺爺又要他尊敬院長……
“行了，你別耍寶了。”沈牧野打斷他的話，接着又道：“以後跟祁世臻好好相處，不過不用太刻意，知道嗎?”
沈牧野：“……”
“什麼?爺爺我不要哇⊙∀⊙！你都不知道，我懷疑祁世臻會功夫！他肯定要欺負我，我可打不過他。”
沈牧野突然靠近他爺爺，繼而又道，語氣中還很是肯定。
沈叢林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他爹是帶兵打仗的，他會功夫不是很正常?”沈叢林這一刻真的是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說的也是！”沈牧野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
“行了，別廢話，按爺爺說的做就行了。”沈叢林拍板道。
“好好好！都聽爺爺的。”沈牧野應得特快，隨即走過去，扶着爺爺起來，邊道：“爺爺咱去吃飯吧，我餓了。”
“走吧走吧。”
別看沈牧野整日在外那叫一個紈絝，與沈家大房的嫡子沈牧楓不同，但其實這些，都是沈叢林勒令要他做的。
目的，不過是為了能讓他在沈家這個漩渦中安全無虞地活下去罷了。
他如今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也不知道還有幾年光景，兒子兒媳的意外死亡，那種痛苦叫他永世難忘。而今好不容易將孫兒帶大，自是不希望他步了兒子兒媳的後塵。
總之，期間的心酸苦楚，他大概永遠不會讓孫兒知道罷了，只是希望他能好好的……
爺孫二人相攜而去，其中又少不了沈牧野的插科打諢，沈叢林的恨鐵不成鋼，但總的，孫兒能無虞，才是他最大的安慰。
至於其他的，都不重要。
昊晨殿
“殿下，那些人回來了。”
顧毅抱拳，站在顧驚塵面前道。
“什麼情況?”
男子身着暗金色錦袍，一襲墨發束着一個同款暗金色鏤空鷹嘴發冠，面色冷俊，眉眼如畫，周身氣息冷冽，說不出的威嚴。
“殿下，那些人並未出手，僅僅只是跟蹤……”顧毅略停頓，又道：“其中有些是大皇子的派來的，還有一部分人，我們的人跟到西郊就……跟丟了。”
顧毅心驚膽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