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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前,上京書院。

祁世臻才剛進丙三院,就聽見眾人在那裡討論。

“真沒看出來,祁世臻那小子,武功還不錯。”

沈牧野難得一改往日不善言辭的形象,跟着江辛等人說著。

“畢竟是國公府出身,身手總不至於差到哪去。”

江辛坐在座位上,背對着課室的門,手肘撐在課桌上,悠閑地說道。

“你說的也是。”一邊的戴奕潛也跟着開口附和道。

“噢,本人覺得,昨日祁世臻抓殺手的那一刻賊帥,跟我哥哥一樣。”

說這話的,是一次天藍色錦袍的林哲英,他面容清俊,白皙的臉上勾起一抹燦爛的微笑。

“真帥啊!本少決定,回頭要跟他學幾招。”沈牧野又說道,一邊摸着下巴,眼睛滴溜直轉,像是在打着什麼主意。

“就你?”

這時,溫啟明突然眼神震驚地看了看沈牧野,戲謔道。

不得不說,就這麼些天下來,沈牧野性格變了許多,要換以前,溫啟明可不敢如此肆意與他聊天啊。

“怎麼,不服?”沈牧野眼神上挑,睨了他一眼,熊孩子氣息,顯露無疑!

“噗嗤!”

“沈傲嬌,你學得來嗎你?”

彼時,站在課室門口的祁世臻已經聽了一耳朵,幾人的話都沒有漏過。

直到沈牧野開口,她就忍不住笑出聲。

“祁世臻?你,你,你……什麼時辰到的?”

沈牧野聽着熟悉的聲音,身子一僵,轉過身,果然就看見祁世臻靠在門上,正抱手而立,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噔時,沈牧野悄悄紅了耳根,一邊彆扭道:“祁世臻,你幹嘛偷聽我們講話?”

先發制人!

祁世臻邁步,走了進去,眼神戲謔,“小爺這哪是偷聽,明明是光明正大地聽!”

“你……你……”

“哈哈哈……”

頓時,幾人忍不住笑出聲,平日里總是見祁世臻欺負沈牧野,這場景真是又熟悉又好笑!

就連站在課室外的祁飛聞言,都忍不住嘴角微勾。

此時的祁飛,可是帶傷上陣。

當然了,在這書院外,暗中還是有不少國公府的暗衛在其中保護,而明面上的,只祁飛一人。

“祁世臻,你怎麼總是欺負沈牧野?”

這時,溫啟明有些看不過眼了,笑着問道。

“我這哪是欺負他?我這明明是在跟他玩!”祁世臻一撇嘴,雙手一攤道。

“哈哈哈……笑死!”

江辛可是毫不客氣地哈哈大笑,直叫沈牧野尷尬。

“噢對了,端午佳節要到了,你們到時休沐可有什麼安排?”

戴奕潛笑了笑,突然話題一轉道。

“唔,暫時沒什麼安排,你們呢?”江辛也跟着雙手一攤道。

“我要去看龍舟賽,我哥哥是一隊主力呢,我這個親弟弟自然得去給他搖旗吶喊了。”

林哲英說起他哥,臉上滿是自豪之色。

“我應該也是隨我爺爺去看龍舟賽吧。”沈牧野聞言,也跟着開口道。

“對了,那你們呢?”

“我本家堂哥也要去參加龍舟賽!屆時我也會去。”

“你說的是溫家三公子溫啟航?”

戴奕潛偏了偏頭,看向溫啟明疑惑道。

“是啊,就是啟航三哥。”溫啟明淡淡地點了點頭。

“看樣子,今年的龍舟賽很有意思啊……”

祁世臻坐在座位上,看着眾人,難得有些好奇。

“是啊,聽說今年的龍舟賽,皇上還會去觀看呢。”

沈牧野傲嬌道。

“皇上也去?”眾人驚呼。

“是啊,我也是聽我爺爺講的。”沈牧野偏了偏頭,嘟囔道。

祁世臻神色悠然,看着興緻勃勃的眾人,眼底划過一抹深思:這皇上,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哎對了,聽說昨兒個的事,皇上特意賞了你不少好東西壓壓驚?”

沈牧野的消息路子倒是廣,這才沒多久,他就知道了?祁世臻暗道。

“是呀,賞賜了一堆東西,我早上時間趕,也沒細看。”

祁世臻一臉無所謂道。

“噓!”

倒是,林哲英連忙道,:“祁世臻,你小點聲,這可是不敬……”

“行了行了,我知道……”

祁世臻反倒是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總之,不好!”

林哲英年十歲,但是在上京長大,不難說,某些想法還是根深蒂固的。這不,眼下,他就暗暗提醒祁世臻不能如此這般,額,不敬……

“好好好……”

祁世臻無奈,連忙道好,一邊還用手在嘴巴上比了一個拉鏈的姿勢,表示自己知道了。

……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就是端午佳節了。

是日,雲暖風清,陽光明媚。

上京城,位於城東郊外皇家獵場邊的丹天湖。一早,官兵便將此地重重圍起,各路段還設置了路卡,堪稱嚴防緊守。

這場景,很明顯就是有大人物要蒞臨。

沒錯,今日的龍舟賽,仁景帝可要親自到場的。這防禦工作,自然要做好了。

……

離刺殺事件已經過去了幾天,因着唯一的活口被滅,線索全無,大理寺的人也查無所獲,反而因為這幾日的追查,引出了另幾樁案件的線索。

雖然針對刺客這一事算是失職,但是陰差陽錯使得另外幾樁案件得以水落石出,展南舟也算是功過相抵了。

而鎮國公祁耿,明面上,因為有着皇帝及時安撫,倒也像是將此事揭了過去。

然而實際上,只有祁耿知道,他能不給皇帝施壓,完全是因為自個女兒從那刺客口中得知了不少有用消息,這才讓他甘願認下了這口氣。

當天祁世臻回府後,便一五一十地將天牢的收穫講與親爹聽,而他也早已命人順着城西郊外去的線索去查了。

自然事情就如此揭過了。

雖然鎮國公祁耿推掉了今日的差事,但是皇帝都到丹天湖觀龍舟賽了,為人臣子,自然也不能缺席。

是已,昭和226年五月初五,晨間,金烏初生,天際溢滿朝霞,祁耿一家就已經出發前往城東郊外了。

通過了層層關卡後,祁耿也終於進了獵場中,彼時,離一年一度的龍舟賽,還有一個時辰就要開始了。

到場後,祁世臻與爹娘說了一聲,便急不可耐地去尋沈牧野等人了。

皇家獵場邊上的丹天湖,湖邊儘是迎風飄揚的柳枝,美的數不勝收,散步在湖邊還能見到湖中央的小島,島上有一層飄渺的白霧,因為是晨時的緣故。

祁世臻看着眼前的美景有些出神。

遠遠瞧見沈牧野等人,她便要過去,行至一棵巨大的柳樹側,耳畔卻幽幽傳來兩人的對話聲。

“唔,偷聽貌似不太好?”祁世臻嘟囔了一句,卻還是停在了原地,側着耳朵聽着,眼神儘是好奇。

因着位置絕佳,她個子又比較嬌小,說話之人似乎沒有注意到她。

“難道大哥就一點也不好奇嗎? ”

那男子一身華麗錦袍,金冠玉帶,錦袍鑲着華麗的金邊,針線細緻,錦袍上綉着松柏圖案,那圖案也是極為仔細,栩栩如生。

此時他微側着身子,面向他口中的“大哥”緩緩說道,眼底透露着得意洋洋之色,臉上也掛着張揚的笑意。

“原來還是兄弟倆?這是反目了?”祁世臻一邊聽着,一邊在心中嘀咕,耳朵豎得更起勁了。

那男子正是傅琰,看着站在他身前的大哥傅珩,問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只是他臉上的得意怎樣也掩飾不住。

祁世臻也想知道後續,遂悄悄靠得近了些。

“早已知曉的結果,又何必好奇!你大可不必在我眼前如此得意,有些東西,你能得到,可能那恰恰是我所不要的,包括你一直洋洋自得的,父親對你的偏袒。”

這聲音真好聽,就是沒瞧見那人的臉,可惜了。祁世臻心想。她抬眸,看向那一直背對着自己的男子,只見他穿一身紫色錦袍,頭髮以墨玉簪束起,輕風吹拂,祁世臻甚至還能隱隱嗅到混雜在空氣的來自於他身上的,一股不同於蘭麝的木頭的香味,一如天邊朝霞燦爛,淡天琉璃。

“傅珩,別以為我叫你一句大哥你就如此拿喬,你也不過是傅家一個被忽視的或有或無的人罷了!”傅琰看着眼前人如此鎮定自若,彷彿什麼都不在乎的傅珩,突然怒斥道。

他最討厭的,就是他這副樣子了!

“我娘可只生了我一個,你願意叫,我還不願意答應!還有,傅琰,從今往後,你可千萬要守好你的東西,可別是有朝一日,易了主!”

傅珩聲音沉着,帶着絲絲磁性,清澈如山泉清泉,祁世臻不由得再次感慨。

“傅珩,好,你好得很!”傅琰見被自己奚落依然無動於衷的人,像是一泉打在了棉花上,怒氣沖沖!

論淡定,傅珩明顯更甚一籌。

“比不得你,不過一個庶子,有什麼得意的。”傅珩突然嗤笑,就着他這個出身的傷疤使勁撒鹽。

接着,傅琰面色明顯一僵,很快轉為嫉妒,音量陡然拔高道:“你是嫡子又如何,還不是可有可無!”

說到這,傅琰就像是扳回一成一樣,也不等傅珩開口,就這般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往另一側而去。

祁世臻倏而笑了笑,原來是兄弟相向的戲碼,果然到哪裡都少不了鬥爭……

她感慨似的搖了搖頭,一時沒注意腳下,啪嗒!

一下子一腳踩在了某顆鬆脫的石頭上,不小心發出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