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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良久,薛令武終於掙扎了過來。他拿起方天畫戟,走出人群耍了幾下,然後抱拳向老漢說道:“這是祖上傳下來的方天畫戟,晚輩不敢荒棄。”

看了薛令武這幾下,老漢眼中的激賞之色更濃了。他點了點頭,然後開口:“樂飛,跟他試試。”

之前那青年與大漢還有拿單鉤槍的女子正看着盧綱,各懷心思。現下聽了老漢的話,那青年便走向前來。原來他便叫樂飛了。只是這時,樂飛身旁的女子跳了出來,將他擋在身後,然後向老漢說道:“凌爺爺,這一場就讓我來吧。”

看着那女子來了這麼一下,老漢與青年都是一臉苦色。咳了一聲,老漢端起了長輩的架子:“小妹,別胡鬧。”那女子,也就是未然,臉上沒有絲毫的害怕。她一邊嘻嘻笑着,一邊來到老漢身前,輕輕揪起老漢那花白的長須,說道:“凌爺爺,就讓我跟他打嘛,我不會闖禍的。”

這下子老漢好不容易做出來的前輩高人的態勢消失無蹤了,只剩下一位滿上滿是賠笑的老頭:“輕點,輕點,放手!好好好,你上,你上。”這般情景看得盧綱幾人一臉古怪,倒是樂飛與那大漢故意望向了別處,似乎對這種事見多了。老漢看着自己的長須,心疼不已。“不過小妹,你得記住了,長兵勢重鋒銳,這番只是切磋招式,可不能用出真氣。”

那叫未然的女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將老漢的鬍子放開,然後跳到薛令武身前一丈之處,嬉笑着作聲道:“本姑娘叫章未然,你呢?”眾目睽睽之下,又可能是關乎自己這一生的大事,薛令武只能硬着頭皮上了。還好那老漢定下規矩,不能使出真氣,不然還真得幾下就敗在這麼一個姑娘手上了。

向著那章未然抱了抱拳,薛令武也開口了:“在下薛令武。姑娘,請!”說完,便擺起了架勢,顯然是想讓章未然先出手了。見他這般作態,也不知是他託大或是小覷了自己,章未然也不在意。她嘻嘻一笑,手中單鉤槍一揚,便攻了過去。

這單鉤槍雖說名中帶着個“槍”字,使的卻不是槍法,倒是與用戟相差無幾。與一般的刀槍不同,單鉤槍兼有戈的橫掃,矛的直刺兩種使法。如今章未然的單鉤槍對上薛令武的方天畫戟,兩者探勾片掛之下,一來一往之間,宛如兩條張牙舞爪的蛟龍抵命廝殺,兇險非凡。那邊章未然的單鉤槍直刺薛令武的肩膀,薛令武將方天畫戟一橫便架住了對方的來勢。只是章未然順勢搭上,那鉤鐮往方天畫戟的戟桿上一掛,雙臂突然用勁,要想將方天畫戟擄走。薛令武當然不會讓她得逞。乘着章未然那股往她自己那邊拉的力道,薛令武左手往前一推,方天畫戟的戟頭便向著她片了過去。看到這一下章未然心中一驚,還好她雙臂的力氣未曾用老,不然方天畫戟就這麼一片,少不得在她身上開個口子。“這薛令武的方天畫戟使得不錯呀,只是我也不懼你。”

章未然豎起單鉤槍,將從右邊片過來的方天畫戟向著右下方一擋,然後趁着它還在下頭,單鉤槍的槍尖由下往上一探,再度指向薛令武的肩膀。這下可是形勢直轉,薛令武的方天畫戟被盪到下方,如今中門大開,相當的不妙。場邊的眾人都有些擔心,薛凝紫更是身子綳得緊緊的,心中還盤算着要是有個萬一,怎樣才能儘快將弟弟救下來。而那長須老漢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只是那饒有興緻的目光還是將他的心思透露了出來。

與場邊眾人的緊張不同,這時的薛令武如同進入了另一個境地,心中一陣靜謐。面對着來勢洶洶的單鉤槍,他抬起左腳踢向正下落的畫戟,然後左手抬上,右手下按,用回到胸前的戟桿將單鉤槍堪堪往上一磕,躲過了肩膀被刺穿的厄運。

說起來平緩,那時卻是電光火石,兇險萬分。從章未然出手開始,到薛令武將差點要洞穿肩膀的一擊打斷,兩人已經來回交鋒了五十餘合,漸漸地薛令武也從只守不攻變成有攻有守了。轉眼間又是三十多個回合,兩人出手都沒了初時那般的迅猛,場中的形勢卻是更兇險了。只因兩人都還年輕,無論是功力上還是心性上都還未曾到達收放自如的境地。這番拼殺起來,不經意間竟然都起了爭強好勝之意。之前還只是向著對方的肩膀、小腿這些並非直接關乎性命的部位出招,如今卻在心神緊繃之下不由自主地攻向對方的胸口、面門等要害。一招比一招凌厲,一下比一下危險,看得場邊的眾人直冒冷汗。

嘭的一聲,又是一次戟槍相交,兩人竟然拼起了力氣。只是看這態勢,若是其中一人氣弱,那另一人的兵刃定會順勢而下,將那力弱之人剁個乾脆。看着槍戟交戈之處慢慢向著章未然那邊移過去,盧綱幾人雖然為薛令武更勝一籌而高興,但也不由為那章未然擔心。一旁的青年樂飛與那大漢也跟盧綱幾人一般,凝神警惕,隨時上前將章未然救下來。

終於是力有不逮,章未然手上的力道一泄,方天畫戟便推着單鉤槍剁了下來。薛令武驀地從戰意中醒了過來,對於現下的景況也是大驚,趕緊收勁。而面對着正正向著自己剁來的畫戟,情急之下章未然體內壓制了許久的真氣不由自主地使了出來,而且驟然之下要比平日兇猛了許多。單鉤槍再度發力,一下子便將方天畫戟磕飛,然後第二下調轉槍尖直直刺向薛令武的喉嚨。

這一下完全是習慣使然。槍勢一出,章未然便後悔了。只是去勢過猛,她想要收回來也是力不從心,只能看着焦急。場邊的人也是大驚,沒想到簡簡單單的一次切磋會變成這個樣子。薛凝紫更是急火焚心,只是想要出手,也是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