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話未說完。
只覺拉著她的手倏忽用力,便將她往前扯去,拽入他的懷抱。
隨即旋身。
將鋼刀躲過。
裴玉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將鋼刀奪過,將突然出現的土匪削了腦袋,土匪層出不窮,一波接著一波,他臨危不亂,那刀被他修長有力的手握住,就像被賦予了生命,在錚錚刀鳴中殺出一條血路。
可那些土匪就像是得到了命令般,接二連三不斷地往這邊湧入。
小小的巷子擠滿了人。
青青一直被他護在懷裡。
他的懷抱被藥草香和血腥充滿,那血腥味刺鼻,可落在他身上卻顯得令人安心,即使外面土匪成群,可青青的心裡卻一點也不慌亂,因為她知道,他一定可以護住她。
青青微微抬頭,看了下那張被濺上血跡的面龐,摟著他腰的手不由慢慢收緊。
裴玉帶著她一步一殺的離開巷子。
外面更是兵荒馬亂。
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不亂動,只想儘可能的不打擾裴玉殺人的招式,可即使裴玉的武功再厲害,也抵不過土匪的人海戰術,裴玉身上被颳了大大小小數十個傷口,不斷往外滲血。
可青青卻被他一直緊緊護著。
就連一根頭髮絲都沒掉。
最後來了一隊騎兵,這種情況才緩解不少,可青青不知怎的,總覺得那隊騎兵領頭之人瞧著很是熟悉,雖未曾看到過正臉,但就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想到這裡。
青青忍不住又回頭去看了眼。
那層層士兵中騎在高頭大馬上,身穿麒麟服之人。
她總覺得有些像嫡姐跟前的侍女——如花。
青青一愣,隨之便覺荒誕。
將這個思緒拋開,不再深究。
那隊騎兵來了之後,她和裴玉的境遇就緩解了不知多少,沒多久,就安全回到了溪水巷。
裴玉受的傷很重。
等回到青青的院門口,他一直緊繃著的心才鬆懈,這一鬆懈就導致滿身的力氣也盡數卸去,踉蹌間就直摔在地上。
可手裡的武器卻依舊緊緊抓著。
“裴玉!”
青青忙去看他。
卻見他面色慘白,額間冒著細密的汗。
她忙將他上半身扶起來,摟入懷中,便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聲音輕顫:“你怎麼樣了....”
裴玉一把抓住她的手。
青青的心也跟著狂跳了幾下。
裴玉一邊抓著她的手,一邊抬頭看向青青,這是今天這一整晚,裴玉第一次鼓起勇氣去看青青的神色。
沒有厭惡。
有的,居然是...擔心。
裴玉這一刻不知怎的,心裡就升起了數不盡的滿足,他將腦袋往青青懷裡更深的拱去,明明傷得滿身都是,明明已經要意識昏沉,但他還是用盡力氣道了句:
“那殷宛白能為你做什麼,你只有跟著我,才能.....”過安穩日子。
最後那幾個字還沒吐出口,就隨著他眼睛慢慢閉上而消失在了嗓間。
青青忙去晃他。
卻怎麼也晃不醒了,她沒有裴玉家門的鑰匙,便忙慌亂從地上爬起來,將自家的院門打開,就又跑回來,想把裴玉攙扶進去。
可裴玉太重了。
她愣是用了好久的時間,才算是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然後扶進她的房間裡,把他放到床上後,青青也顧不得男女大防,直接將他的外衣退去,看著他滿身的血跡和刀傷,青青取來熱水,用手帕將他傷口周圍的血跡一點點清理乾淨。
期間裴玉一直陷入昏迷,無知無覺。
她家裡經常備著一些藥物。
治療外傷最有效的金瘡藥還有一瓶,青青將其細心塗撒在裴玉的傷上。
替他塗藥的時候。
青青眼底滿是複雜和心疼。
因為他身上除了剛才受得新傷外,還有大大小小數不勝數的傷,比如從肩膀一直到小腹的刀疤,胳膊上的傷痕,後背的刀疤,這些傷痕的顏色最深,範圍最大。
除了肩膀到小腹那個刀疤是之前在白岸村為了救她受得外,其他拿兩道也不知是在哪裡受的。
受到這些傷時,得有多疼。
青青眼睫顫顫,低垂了下去。
他之前是個做刺客營生的,收錢賣命,刀尖舔血,隨時喪命,這種日子大概就跟鹿溪與她說過的丐幫一樣吧,因為不知道日後會是生是死,所以從不將錢在兜裡留太久,有了就花,大手大腳。
所以他第一次拒絕她的時候。
才會說養不起嬌娘子。
青青想到這裡,不由又想起自己之前打算問卻沒來得及問的問題。
他是否喜歡她。
青青抬眸,順著那道手臂上的刀疤往上,看向裴玉的眉眼,陷入複雜和糾結。
許是喜歡...的吧?
不然又怎會一直救她。
之前之所以拒絕她,只是因為他覺得自己隨時可能會死,所以不想拖累她?
青青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可這種想法一旦升起,就怎麼都壓不下去。不然他又怎會費那麼多的心思一直當她的鄰居,不僅治好她的眼睛,還一直保護她。
方才暈倒前,又怎會還在吃殷宛白和她的醋。
等他醒來。
她一定要問個清清楚楚。
**
“沒用的東西!”
京蘇別院。
主殿內正有二人。
跪著的瑟瑟發抖,一身穿著赫然是今日攻城的土匪模樣,他神色驚惶,“求主人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我一定會做得比老大更好的,一定會完成主人的任務的!”
大當家今天在追宋青青的時候,被宋青青身邊的那啥子影衛給殺了,所以向太子殿下彙報情況的任務就落到了他們其他幾位當家的頭上,可誰都知道任務沒做好,太子殿下肯定會生氣,所以誰都不想來。
便只好採取抽籤的法子。
卻沒想到他抽到的那根籤最短,就被派來了。
他不敢抬頭去看太子的神情,但感受著周圍的冰冷空氣也知曉自己可能沒什麼好果子吃,他已經在想自己要被打多少板子了。
卻不想那太子一開口,就是冰冷冷的一句:“拖出去,杖斃!”
他差點沒反應過來。
等被拖出去後,才想起來大聲哭嚎求饒,可嘴巴也隨之被堵住了......
紀北淮面色冰冷。
宋懷啊宋懷。
為了區區一個女人,你還真是豁得出去。
陡然間,他身側的紅色幔帳上映出一道黑色的影子,紀北淮面上的冰冷又一瞬間消失,變得溫和無比,只是話音依舊陰惻惻的,“先生來了?”
那黑影嗯了聲。
紀北淮微微眯眼,“先生不是說今日會想盡辦法拖住影衛嗎?可我卻從手底下的人聽說,有一個厲害的影衛以一敵百,護住了宋青青的安全,這可就是先生的失誤了。”
黑影沒吭聲。
紀北淮嘴角的笑意慢慢變深,可一雙眸子卻是黑不見底,“這麼長時間了,宋青青還沒落到本宮手裡,看來,先生也沒多大用處,那麼先生的妻子,本宮瞧著不如.....”
“不准你動她!”
那黑影大喝,整個人都陷入了狂怒。
紀北淮眯著眼睛笑得像只狐狸,“本宮再給先生半個月的時間,若不然....”
黑影緊緊捏著拳頭。
努力平復著心情,最後閉了閉眼,頹廢道了句,“只要別動她,我什麼都能幫你。”
“看先生的表現了。”紀北淮溫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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