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按照約定,將貨物送至香坊。
居然又得到一筆酬金。
青青看著手裡的五十兩銀子十分不解,攔住夥計就問:“不是給過錢了嗎?”
夥計笑容和善,彬彬有禮:“其中四十兩銀子是宋娘子準時來送貨得到的賞金,餘下的十兩銀子是想再跟宋娘子訂二十個香囊。”
比之前給的更多了。
上次在燈市,貴人賞識她,也只是給了五兩銀子訂貨。
卻不想送貨來後,居然光是賞金就有四十兩,訂的香囊數量一樣,可價格卻翻了一倍,這也太財大氣粗了吧?
青青行了一禮,輕聲道:“那就勞煩你替我謝謝東家了。”
夥計也朝青青行了一禮:“小的會如實轉達的。”
青青拿著銀子回去。
按照之前約定的三七分,拿出十五兩銀子遞給孫老太,隨之又給了一兩銀子,是青青兩個月的飯錢。
孫老太的腿腳好了不少。
便又開始跟青青一起制香,青青將貴人喜歡的香料用度寫出來,孫老太負責制香,青青負責繡香囊,然後拿去送貨。
這麼下來。
日子算是徹底穩定了。
因為貴人的財大氣粗,青青甚至用了沒多久時間,就將房子未付的錢全都補上了,這個院子算是徹徹底底屬於她的家了。
她的香囊有了穩定的收入後,青青白日就幫著殷宛白去早市賣畫,晚上去燈市,落在巷子裡旁人眼裡,就是她這個寡婦勾搭上了殷家的大兒子。
但青青和殷宛白毫不在意。
因為巷子裡的鄰居每天都忙裡忙外,雖然偶爾閒下來會說說,但不像之前在白岸村那樣,總是指桑罵槐。
再加上,殷宛白是個女兒身,又不是真的男子。
且是青青逃離上京後,遇到的第一個年紀相仿的同齡人,自然多了不少親近之意。
這期間。
青青也未曾給過裴玉任何好臉色。
無論他裝出多麼委屈可憐的樣子,青青都依舊冷著臉,不想跟他說一句話,見到面了,就繞道而行。
或者故意與旁邊之人親近,談笑。
——
今白日。
青青陪殷宛白去趕早市,收穫頗豐,還未至早市散去,畫便賣完。
賺了不少銀子。
殷宛白拋了拋手裡的錢袋,笑道:“這還得多虧宋娘子。”
青青正專心收著攤子,聞言抬頭,不解:“我沒幫上什麼忙,招攬客人和談價都是你在做,我頂多就在旁邊收錢,又怎算是多虧了我。”
殷宛白裝出一副公子哥的紈絝樣兒,伸指勾了下青青的下巴。
青青面色泛紅,將她的手拍開。
笑罵:“在哪學的如此輕挑的動作。”
殷宛白摸著下巴笑著:“你就沒注意到來的客人,大多都是男子嗎?”
青青回憶了一下。
好像的確如此,無論是年輕的還是年長的,大多都是男子,女性極少。其實也不難怪,女子無才便是德,就算是官宦貴族子女,可以學習知識,但又有條條框框,不能隨意出門,女子出來賣畫少,情有可原。
殷宛白像是看出了青青的想法,嗨呀一聲拍了下青青的肩膀,“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那麼多買畫的人來,有幾雙眼睛是認真盯在畫上的?全往你身上瞟去了!”
聽到這話,青青面色更紅了,羞窘道:“不要...不要亂說。”
“我問他們要什麼畫,他們就說‘都行’,我問他們要幾幅,他們也說‘都行’,等看到我給他們拿了四五幅畫後,他們臉都黑了,但為了在你面前充面子,不得不硬著頭皮付錢,哈哈哈哈哈。”殷宛白笑得開心,攬著青青的腰,“走,為了感謝宋娘子,我殷某人必須給些謝禮。”
一路上,那些男人看到這宋娘子的腰,被一個個頭不高的無須小子摟在懷裡。
一個個都氣得不行。
如果眼神能殺人,殷宛白就在那麼多雙眼睛下死了上千百次了。
殷宛白拉著青青來到一個攤前。
賣的全是髮釵。
雖然做工不精緻,但樣式小巧。
殷宛白道:“你整日戴著這支白玉釵,你不膩,我都看膩了,我今天要給你多買幾支換著戴,長這麼好看,不能白瞎了。”
“那就勞煩殷公子今日破費了。”青青也不客氣,選了三支釵。
一隻蝴蝶的。
一隻點梅。
還有支木簪是青青一眼看中最喜歡的,是一支樸素的木枝,卻被雕刻了不少花紋,實在精巧。
殷宛白付了錢後,當即就將青青頭上的白玉釵摘下來,戴上了那隻木簪。
青青朝她笑著:“怎麼樣,好看嗎?”
殷宛白忙點頭,“好看。”
青青朝她笑得更開心了。
明豔陽光輕輕擁著她如花的笑靨和清亮的水眸,盛如冬日寒梅,美好璀璨,將周圍人的目光統統奪去......
“宋青青!”
突兀的,遠處就傳來一陣喊聲,包含著惱怒。
青青下意識覺得是嫡姐。
忙轉頭去看。
卻見是揹著藥箱的裴玉。
青青面上的驚慌忙收了起來,變得冷漠,對呀,她都已經離開上京,離開宋府了,怎麼可能還有嫡姐。
裴玉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太兇,面部表情的管控也鬆懈了,所以忙深呼一口氣,重新變成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
他嘴角含笑著走過來。
明明很溫煦,可那眉梢眼角的冰冷卻是半分未減。
殷宛白打第一次見裴郎中,就害怕他,此刻見他一步步朝她和青青靠近,就也不由得跟著後退,退到青青身後。
裴玉走到青青跟前,自動忽略躲在青青身後的殷宛白,笑眼溫和道:“真巧,又跟宋娘子見面了。”
青青面色冷若冰霜,“巧不巧不知道,但我卻知道打看到裴郎中的那一刻,我的心情就不好了。”
裴玉嘴角揚起的弧度一下僵住,他垂眸,不敢再看青青冰冷的神色,面上依舊笑著,只是沒一開始那麼溫和燦爛了,語氣也低低的,帶著受傷,問:“宋娘子,就這麼不喜見到裴某?”
青青瞥了他一眼。
不說話。
轉身就拉住殷宛白的手,“我們走。”
“好好好...”殷宛白忙答應。
她怕裴郎中怕得要死,自然是能多快離開,就多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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