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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你哪來的自信!

此時的李景,卻身陷一事中不能自拔,自從張世永那一卦後,他能不去宮裡就絕不踏進宮門一步。但越是這樣,越能發現幾位兄長如今在私底下玩着什麼樣的手段,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從小長在一起。只是一個“陛下舊疾複發”就惹得三位兄長面和心不和,且暗地裡各自下黑手。

那張位子,李景從來沒想過,更不認為會落到自己頭上。哪怕是張世永告訴他卦辭,他最終也是一笑揭過。太子持重,且早已監國多年,能力如何不需要多說,朝臣們也多是支持太子的。至於二皇兄,勇武難擋,氣魄非凡,有赫赫軍功在身。三皇兄曾匿名參加科舉,若非殿試時被認出來了,那一屆的狀元恐怕就是他了。

有這樣的三個兄長,李景唯一的想法就是將來做個逍遙自在的閑王。

“兄弟鬩牆,手足自毀”,張世永是這麼說的。李景想去勸三位兄長,卻被他們每個人都拉攏了一回,李景現在連勸的心思都沒有了。

“殿下,今日難得清閑,何不出去走走。”

“也好,聽說堯堯回來了,過府找她下棋去。”李景想到程帛堯又翹起嘴角來。

只是還沒到程國公府,李景就被兩個人影給絆住了眼神,楊玉綾和周存光!男女之間會面,本朝倒不那麼拘謹,李景也不會多想,畢竟他知道這兩人因着程國公府肯定有些交情,可那周存光灼熱的視線,卻是不該出現的。周存光倒也罷,痴情妄想的人哪兒都不缺,只是楊玉綾那嬌若含露,淚光盈盈的模樣算怎麼一回事。

李景選楊玉綾,不過是當個有趣的,這種有趣不包含欣賞的成分,僅僅是看個熱鬧罷了。在自家後院里擺個天天撲上來,上演各種戲段子的,他一點也不嫌佔地方。

“去跟着,看怎麼一回事,我在酒館等結果。”雖然未必多在乎,但既然已經定了是自己後院的人,那李景就容不得有任何不幹凈。聘詔雖然已下,但那可不是聖旨,聘詔只能算是皇家的聘文,和聖旨賜婚完全不是一回事。

侍從領命離去,大約半個時辰後才躬着身子到李景面前:“殿下。”

李景冷哼一聲,光從李從的臉上,他就能看出一二來:“說。”

侍從覺得自己今天真是瞎了,早知道就不該建議出門:“楊姑娘說,她進選秀是被沈家所逼,那周姓公子似乎在幫楊姑娘做什麼事,楊姑娘要他一定答應辦成。那周姓公子被說動了,說是一定想盡辦法,還說必定會想出主意來救楊姑娘於水火之中。”

冷笑數聲,李景重重放下酒杯,道:“繼續打探,看看到底什麼事。”

救於水火中么?李景不是那種一怒之下把人踹開的,既然自己於人是水火,那他就會讓人體會一下什麼叫水深火熱。

一開始,楊玉綾就知道李景是那種外表若春風拂柳晴光照水,內里卻若冰川雪原的人,卻不知道管住自己的嘴,竟暗裡這樣言行,世上的事紙包不住火,總有燒透的一天,哪怕燈籠也一樣。如果楊玉綾謹言慎行,細細圖謀,說不定遲早有一天會佔得一席之地,畢竟李景通向皇權的路總需要人去鋪。

因為楊玉綾的突然出現,李景也沒去成程國公府,再等侍從把消息卻打聽回來後。李景平時面若春風的笑,真正化作了漫天冰雪:“噢,掙銀子啊,好啊,喜歡掙就多掙點吧。至於要對付程國公府,你哪來的自信!”

別說有程帛堯,就是沒有她,李景和程松溪這些年的棋也不是白下的,憑程松溪的才能,憑與程越申的那些許師生之誼,李景絕對不會坐視有人對程國公府不利。

不過,這倒也讓他查到一些有趣的事:“堯堯,你這丫頭倒是詭計多端,連着堵了她兩回。也是,她那日陷害了你,你向來記性好,看來記仇的本事也一等一。”

所以說啊,人心都是偏的,楊玉綾除卻說了不該說的話,也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都是暗裡耍花腔,到程帛堯那兒在李景眼裡就成了讓人喜歡的理由。李景必需得承認,他僅僅喜歡的只是那點乾淨的記憶,而程帛堯是他乾淨記憶里如同一抹陽光般的少女,且賣得一手好萌。

多麼深愛?不至於,他只是渴望珍藏着那點乾淨而已。

結果隔了一天再去見程帛堯,找她下棋,她就一邊毫不留情地在棋盤上進行着慘無人道的屠殺,一邊抱怨:“李師兄,你說我才多大點,娘居然就要給我訂親,真是太不人道了。而且都是些什麼人選呀,我決定了,我要出家當道姑。”

“你說什麼?”李景充滿意外地看着程帛堯問道。

“娘說我虛歲十二,該訂親了,還我說什麼。好詭異的是,娘居然把崇安師兄也列為人選之一好不好,那簡直太恐怖了!一想到以後大清早起來,他就逮着我在棋盤上把我虐一遍,我就想乾脆出家算了。”程帛堯純粹吐槽,因為小程媽沒打算放過她,且見她跟李崇安比較親近,如今她老人家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李崇安身上。更糟糕的是,她老人家居然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了。

此時此刻,李景才緩過神來,他怎麼忘了她到底是程國公府的姑娘,華玉夫人自會去張羅合適的人家把她嫁作某位王孫公子的正室。像他這樣正妃庶妃都有的,早已經不在考慮範圍內了。哪怕真有一天,他高高在上,憑着程家對她的喜愛,也不會讓她進宮去跟人爭寵奪愛。這個認知,讓李景很頭疼,他不能阻止,更不能干涉。

至於李崇安,李景向來知道程帛堯對他的態度,倒沒覺得李崇安需要忌憚:“崇安不是挺好,你怎地就不喜他。”

挺好?做女人倒是挺好,程帛堯忍不住翻白眼:“好是好,可是李師兄都不知道他現在多得意,讓我一先我都下不過他了好不好。他在道院跟幾位師長日日下棋後,棋力水漲船高,天天追着我砍得我不知東南西北。我要還會喜他,那真是日子過得太舒服了,非得找虐。”

這樣!李景不由得失笑,小丫頭向來在棋盤上沒吃過虧,看來她是不會喜歡崇安了:“若是華玉夫人非要把你訂給崇安,你也沒辦法是不是。”

“所以我說我要出家啊,出家了就不能逼我了。”

“胡鬧,才多大點,張嘴出家閉嘴出家。”李景認為讓她嫁給李崇安都比出家好,反正這倆人也看不對眼,這樣……日後,嗯還能另想辦法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李師兄,你好像和從前有點兒不一樣。”程帛堯是敏感的——在棋盤上的時候,今天李景的棋風明顯和平時不同。

投子認輸,李景笑道:“因為再不改變,就來不及了。堯堯,你要永遠像現在一樣,知道嗎?”

莫明其妙好不好,幹嘛我要永遠像現在一樣?程帛堯滿頭霧水,只覺得李景今天又抽風了:“人總要長大的吧,我怎麼能永遠像現在一樣,人每一天都在改變的。”

“心性不變既可。”

留下這句話,李景就走了,說他還有事要去辦。留下程帛堯在那兒傻了老半天,然後渾身一陣惡寒,她雖然不太能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今天的李景有股“正常人勿近”變態氣質,生生令人從心底升起一股涼意來。

“看來他能坐上那張椅子的轉折就是現在這一段時期,嘖,不得不承認這樣還挺唬人的。”能當皇帝的都有點兒變態,程帛堯想通後也就更謹慎了,她暗暗提醒自己,以後不要在李景面前這麼隨意了,因為這個人已經站在了成為帝王的岔道口上。

面熱心涼的人,本來就適合這職業,倒是以前她沒想到這個,才總覺得李景不像是能做皇帝的主兒。

“小師妹。”

“噢,武師兄來了,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連腳步聲都沒有。”程帛堯被忽然出現的武師兄差點嚇得蹦起老高。

武師兄一臉無辜:“十一殿下剛走一會兒我就來了,是你在想事情沒發現。”

擺擺手,程帛堯說:“武師兄有什麼事。”

“那位周公子又出新招兒了,這回不是找人,也不是找地兒,而是找一種石頭。”武師兄說完就開始描述那種石頭,說什麼黑黑的,能燒着,可以用來代替柴火。

這麼一形容,程帛堯一現代人怎麼能不知道是什麼,煤唄。沒想到楊玉綾還知道這個,這姑娘想掙錢想瘋了吧!這時代採礦,不管什麼礦,哪怕只是普通石礦,都需要到官府開具文書,一般的人家哪裡開得到。且不說開不到,就是開到了,周家沈家那點勢力都不夠看,扛不住的。

“這件事不用管,讓他們去找,找到了也不用管,這件事讓他們心情發揮。”程帛堯倒想看看,周存光怎麼弄到文書,又怎麼扛過那些貴族老爺們。

“另外,小師妹,十一殿下的人打聽過周公子和楊姑娘的事,我讓人透了一些。沒說男女私情,只說了他們最近做的那些事,大概十一殿下已經查到了小師妹在染坊和西子街這兩件事上橫插了一手。”武師兄現在越來越像個合格的情報人員了。

“這事本來就瞞不住他,他手底下養着一群閑着沒事幹的人,只要不傳出去就行了。”程帛堯開始做這些事就預料到,只要有心去查,總能查到她。不過,李景能查到的是她曾經資助董豐,查不到她直接就是彩霞坊的東主之一,她佔四成盈利呢,雖然分了一成給武師兄他們。

她的事,李景知道了不要緊,楊玉綾的事,李景知道了很要命好不好,只是不知道李景要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