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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忘了問,大塊的肉好吃不~

滿心沉浸於歡悅之中的小李郡王如今早已想不起程帛堯那沒心沒肺的本質,他自然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人,也得到了心。於亭亭晴光之下,白雪漫園,坐在自己對面眉目盈盈的紅狐狸,正不動如山執一顆白子思索。人生最美好的樣子,便應當是此時此刻,我看着你如靜靜紅塵中一束綻放的花朵,光陰流轉,微塵浮游,千山萬水皆靜止於此刻。

便如同她曾唱過一遍的那首歌謠——恨不得頃刻之間,你我白首。

那時四下無人,她以為自己一個人在松林下,溪澗邊打着水花,心情歡悅如同枝頭的山雀,她在五彩斑斕的水珠墜成一片絢爛時輕哼出一句:“我怕時間太慢日夜擔心失去你,恨不得一夜之間白頭,永不分離。”

歌聲並不如何婉轉動聽,李崇安卻深深地記住了那個瞬間,那時他便曾種下執念,他要她不必擔心前者,卻要與她做到後者。

“崇安師兄,你這題擺得太難,我不知道該怎麼解,提示一下吧。”程帛堯說完不見李崇安答話,遂抬起頭來看向他,只這一看就被他那眼神給煞住了。要不要每天用這種滲人的眼神兒看着她,她知道這是寵溺啊,可是說句矯情得要死的話,她是真的怕李崇安用寵溺的眼神把自己淹死呀。

“九之十四。”

“崇安師兄,剛才你去書房的時候,武師兄送過信來,他又去宮裡送了一趟丹藥。沒過多久,皇帝陛下居然派人去請國師進宮,到現在國師都還沒出來。按理,國師進宮應該帶小弟子隨左右。但這回國師隻身進宮面聖,想來這其中必有蹊蹺,依師兄來看會是什麼事?”程帛堯知道秦王在宮中也有些粗淺耳目,秦王當然不會想害誰,只是需要個能通氣兒的。

李崇安本來不想在這樣美好清妙的時候說這些事,但程帛堯問了,他也不遮掩:“自然跟丹藥本身有關,國師學究天人,從一開始就懷疑丹藥的來路,可陛下吃着身子越來越健朗。國師也無話可說。如今么……這世間最多疑的人產生了疑問,當然要找一開始就存疑的人來問一問。只要國師需要的東西能拿到手,必然能測算出一絲天機來。丹藥如你所說是不該存在之物,那麼它就不是延年益壽的靈丹,而是孽業。”

上上下下打量一圈,程帛堯心說,看不出來呀。您老人家竟然都進行到這一步了:“這事他難道就不知道,居然還是把丹藥送進宮。”

“知道又如何,他自己服過,陛下先前也服過,都只見越來越好,陛下白髮轉黑。身體強健得仿如三十許,前些時候去狩獵又滿載而歸,那意氣風發之態陛下年輕時也未必比得。國師的懷疑沒有切實評劇。他送進宮的丹藥並非仙翁閣那些貨色,雖派了人試藥,但仙翁閣那些,你喂的兔子都得吃上幾個月才見得出,宮裡派人試藥不過連服三丸。長生的誘惑太大。葯的危險看起來又太小,陛下如何能免俗。”李崇安知道內情都心動。何況不知道內情的皇帝陛下。

“國師要拿什麼來測算天機?”程帛堯有點兒好奇,國師的卦學和她跟李崇安學的不一樣,國師曾經用四十九根細草測算國運,也用八十一塊玉精把這個世界的走向推衍到三百年後,那是真正逆天的存在。這和聰明不聰明還沒關係,據說需要大緣法。

“拿出丹藥之人的生辰八字和眉心血以及兩個孩子的生辰八字。”宗室子弟的生辰八字等閑不會示人,便是國師也一樣,皇帝陛下的生辰八字到現在國師都不知道。李崇安祭出這一招,就算是把李景繼承皇位的通道堵上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一是看國師算出什麼來,二是看楊玉綾捏着的到底是什麼。

程帛堯也不問楊玉綾的眉心血要怎麼取,她現在比較關心國師測算的結果,然後又想起楊玉綾那一雙兒女,雖然她跟楊玉綾過不去,可總覺得兩個孩子是無辜的。都不用國師來算,她都能推算得出那兩個孩子本不該生於世上,兩孩子是皇家血脈,自然不會被奪去性命,但以後的日子卻是毀了。

但她不能心軟,對將來很有可能要把自己弄得死去活來的人心軟,就是對自己心狠手辣,她不想找虐,更不愛自虐:“如果楊玉綾是妖異,會怎麼處置?”

“國師自有辦法,不會取她性命,至多封印起來打發到道觀或寺廟裡去鎮壓着她,那兩個孩子也一樣。至於他,被妖異纏身並非他的錯,不過心志如此不堅,自此便再難興風雨,且陛下應該會讓削爵。”李崇安卻沒說這其中還有變數,人都怕死,皇帝陛下尤其如此。往好的方向發展就是他說的這樣,往不好的方向發展就是另一番景象。只是自家紅狐狸還是不要知道這些為好,血腥陰暗的一切,由他去看,由他去做。他願他的紅狐狸能永遠在陽光里懶洋洋地躺着,最為難也不過是着為今天吃什麼,明天做什麼,這道題怎麼解而費思量。

這樣就足夠了,程帛堯想着等新君上位,李景至多有個空頭爵位在身,也興不起什麼風雨來。事實上,她太低估了“削爵”這兩個字,而李崇安也低估了皇帝陛下的手段。

深宮之中,紫微閣里,皇帝看着睜開眼來的國師問道:“愛卿,如何?”

“陛下,丹藥不妨繼續服用,只那女子卻是異數,她身懷我道門中曾有記錄的乾坤法寶,此寶或可納滄海於股掌之間,或內有靈山化境,可衍生出靈丹妙藥,又或者廣羅萬象存有異寶等等……那女子所持有之物當是靈山化境一類的乾坤法寶。至於那兩個孩子,不在天道之內,卻也並不要緊,於世無害。只是那女子心中怨氣甚深,且野望過大。”國師從楊玉綾身上推算到的還有一條,和程帛堯有關,但國師卻沒有說出來,既是無關痛癢,也是回復自家的晚輩。

“如此,愛卿以為當如何應對?”皇帝沉默許久,可延年益壽的丹藥只要不是神仙都想要,但所有者卻是個妖異之流。

皇帝一沉默,國師就知道,皇帝陛下也沒能脫開這**,不過修道之人也大多脫不開,國師倒也不認為這是妄求:“陛下,命數有定,您服下丹藥並不能真正延壽,不過是能使陛下在有生之年身強體健罷了。待到命數應盡時,非丹藥所能留,畢竟……不是真正的仙丹靈藥。”

皇帝聽明白了,就是能保持現在這樣的狀態到自己西去的那一天,這麼一想,皇帝也就歇了心了。本來想這丹藥要真有用,就把那女子鎖起來逼她獻出丹藥法寶,可效用不過爾爾,皇帝不怒但卻由不得這樣一個妖異存在於宗室之中,存在於自己的兒子身邊:“依國師看,那女子當如何處理?”

“她也有她的命數,乾坤法寶無法奪取,只能封印。陛下如今服不服丹藥都能康健下去,但那女子既然有,不妨讓她交出來,陛下自可用到有用的地方去。那兩個孩子倒不大要緊,只是襄王殿下……”張世永都能算出誰是天命所歸的下一任君王,國師當然也算得出來,但是這個他不能泄露天機。只是如今天機都有了變化,國師思索片刻還是說了出來:“陛下,襄王殿下的命途也因那女子而生變,如今也不瞞陛下,襄王殿下原本宸星加身,本該是陛下百年之後扶持江山社稷之人。如今宸星移轉,卻不知移向了哪位殿下。”

如果說楊玉綾是妖異懷有異寶,兩個孩子不在天道里這樣的事,皇帝還能冷靜對待,那麼李景的事,皇帝很難不激動。腳重重踹在几案腿上,“嘭”的一聲悶響,皇帝站起來雙目睜得跟銅鈴一般大:“什麼,原本竟然該是十一,朕……朕倒從沒考慮過他。能耐倒是有的,只是太過兒女情長,行事又失果毅,性子也陰沉了些。罷,朕也不需要國師測算宸星轉移到了何處,只問國師一句,他若登極江山如何?”

“陛下對襄王殿下看得比貧道更清楚,如此並不需要貧道多言。”國師算得明白得很,李景當了皇帝那就是個標準愛江山更愛美人的主兒,皇帝該做的他滿打滿算也只能得個良,皇帝不該做的他至少得評個優給他。

一時間皇帝十分惆悵,這天下交給誰安心啊,能耐看着蠻好的十一居然也這般不着調。幸好宸星移位,也省得大好的江山交到他手裡他卻碌碌無為:“如此,朕莫不是應當感謝那女子。”

知道皇帝在說反話,國師不搭腔,皇帝又問了幾個問題後就把國師揮退了。國師自不去管皇帝在他走後想些什麼,他一路出宮先是回府,更衣換裝後去了晉郡王府,他要跟他那小師侄好好談談。談談她這師侄的離奇際遇,談談她從哪來,再談談她的命理為何那樣奇特,最重要的是去看一看,真正影響天命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