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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李崇安把話一說,程帛堯就有些哭笑不得:“你說要不我把這幾年我也不能生孩子的消息給傳出去,這樣長嫂就不會再陰一陣陽一陣。”

“別胡說,鍾師姐不是說了嘛,不是不能,而是不易。”李崇安雖然現在還不大對孩子有概念,可是是他和紅狐狸的孩子,那自然不一樣。與他和她血脈相通的孩子,想着便極為美好,縱算自己還不覺得自己完全具備做父親的能力,但他依舊對他們的孩子懷有期盼。

說到孩子,自然得說到洞房,李崇安捱在程帛堯身上,與她的耳朵和脖頸親密交纏着:“堯堯,你什麼時候才能好。”

咳,程帛堯難免臉紅一下,細聲細氣兒地答道:“也許可能大概是後天。”

“為什麼不能是今天,為什麼不能是明天,怎麼偏偏是後天。”李崇安活像怨婦一樣,正在掐算着自己可以侍寢的日子,好生憂傷吶。

這夜裡下了雪,李崇安得了老嬤嬤的提醒,女人家信期受不得寒,半夜裡他起來又給多加上一床羽被。程帛堯還蓋不得棉被,嫌重,婚禮前他特地託人做來的羽絨被,為這還頗費了幾番周折。看着她鑽在被窩裡臉蛋紅撲撲的可愛樣子,李崇安只覺得自己的心頃刻間化成作一灘暖水,溫甜美好。

“堯堯,前世修來今生緣,我如今已在想着如何修來世了。”李崇安含笑在她額頭印下濕潤嘴唇,溫香撲面而來,心中滿溢着名作幸福的情緒。

一夜無眠到破曉,院子里的雪積下數寸,一樹抱雪寒梅立在庭中開得硃砂點點,仿若小姑娘眉心點着上好的妝。李崇安見程帛堯還在睡,舉步移向書房。從卧室去外書房需要出一道門,他要去和人商議一下接下來的事。

有些事李崇安並不想讓程帛堯知道,不是非要瞞着她,而是太醜陋太污穢的東西,他都不想讓她沾上手。而且他到底是受儒道二家文化薰陶的,雖鐵下心要逆天命,卻仍相信一飲一啄自有定數,逆天改命還是帝星,想來必有大報應,這樣。如果有報應就報應在他身上罷,因為所以不堪與上不得檯面的事都是他一人所做。

李景,若是你不心儀堯堯該有多好。可是你偏偏心儀了,就算你不陰暗,我又如何能眼睜睜看着你榮登九五。天若有命令你如此,我李崇安不畏走逆天之路。

外書房裡,李崇安看着聚在自己面前的其中一人說:“把這個消息賣給何盛。”

“是。”

何盛是三皇子的人。李崇安自不會去扶這個阿斗,只是需要三皇子給李景使點兒絆子。三皇子不是人君之姿,之所以選三皇子卻正是因為這一點,他不能左右皇帝陛下選擇誰,但皇帝陛下對三皇子早已失了交託江山之心,所以三皇子才是最適合拿來扯大旗的。

李景太過自信。因為天命么?這就是李景最大的失誤,他有時候做事太不注意遮掩,如今野心也太明顯。一個帝王,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威脅到他的帝位,便是自己的兒子也不成。李崇安當年一個人出門在外,自然沒白走這一趟,他最擅長的便是透讀人心。

如果李景在晚一點表現出他的野心。或許皇帝陛下會為江山着想選擇他,但現在卻不是好時機。

“我只點火加柴。你若不不自己往裡跳,自不會有大禍。”大禍如果沒有,日後自然會再有其他,李崇安既已打定主意,不到塵埃落定絕對不會收手。

“京城三營里盯着的那幾個人一天也不要放鬆,想來不需要再盯多久了。父王如果過問,撿能說的說便是。”李崇安說完見外邊有小廝來熄滅燈盞,遂布置一番便揮退了書房裡眾人。

這時程帛堯已經醒了,奇異地沒在床榻一側見到每天早上都緊緊抱着她的李崇安,她估算着李崇安可能先起床做什麼去了。早晨嘛,男人嘛,那什麼總有點個人問題要解決。她還沒往深里琢磨,李崇安就推門進來,帶着外邊的幾縷寒氣停了停,待到暖意席捲了周身才向她走來:“醒了,看來你倒是越睡越好,可苦着我還是沒法睡。”

“要不我們分床睡?”這個提議早就提過了,是李崇安一直不同意,她其實挺願意分床睡的,那什麼有需求了大家再說嘛,幹嘛非得天天睡一張榻上。她其實對於大晚上手腳都伸不開也不怎麼習慣好不好,每天醒來感覺手腳都脹脹的。

“胡說,外邊天冷,要不起來吃過早飯再睡會兒。”李崇安覺得下地就得冷,出門更冷,他的紅狐狸還是好好待在被窩裡比較好。現在才知道,自家紅狐狸有多嬌弱,鍾師姐說紅狐狸是一點寒氣都受不得,所以他得看着別讓紅狐狸沾上一點寒氣。

程帛堯面對李崇安都撒不起嬌來,要換程媽,她指定得撲程媽懷裡嬌嗲嗲地說“我不想起床嘛,娘給我端來”。可李崇安在床榻前瞅着她,她愣沒好意思開口,尼瑪呀,嫁給徒弟果然要吃虧:“嗯,你早起來幹什麼去了,怎麼像是從外邊進來的一樣。”

李崇安倒也不瞞她去向,只是把內容忽略掉:“和幾位父親的部下商量點事情,沒什麼大事。”

從話里聽得出他不想太詳細地說這個話題,程帛堯自不拂他意,便轉移了話題:“以後你要是早起先用過飯罷,我不要緊的,醒了自然會讓寶雨她們擺飯,咱們誰也別餓着自個兒。”

“行,我知道了,別掀被子,我先給你把衣裳拿過來。”屋裡地龍燒得暖乎首的,可李崇安覺得從被窩裡出來肯定得有變化。

這種被當成生活不能自理人士照顧的感覺……有種詭異的美好,眨巴眼看着捧來衣裳的李崇安,程帛堯卻忍不住嘆氣:“崇安師兄,不必如此的,你這樣……我好不習慣的。我們像從前一樣就好了,你別覺得我沒良心,我是真覺得你這樣甜得蜜裡調油有點不太得勁。”

……

紅狐狸是真能掃興呀,李崇安對婚姻生活沒有太多概念,只是由着自己想做的去做。因為娶的是心儀之人,所以總覺得給再多,給再好都不足夠,要更多更好。可偏偏他忘了自己面對的是個不解風情的主兒,李崇安好生自傷吶:“莫廢話,快把衣裳穿上,想着涼么。”

“噢,好。”雖然不習慣,可被照顧時心中仍然充滿感激,於是小程七段十分大膽滴親了李崇安一下,她以為會像平時碰到自己的皮膚一樣,但卻意外有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後腦勺躥出來,如同一條細線直抵舌根。

她一時間有點愣神,李崇安卻趁着她愣神的這片刻低頭咬住她的嘴唇,不輕不重地啃咬了幾下才放開。原是不想放開的,只是再這樣下去非得燒起火來不可:“堯堯,你給我等着。”

咳……趕緊穿好衣裳,早飯吃的是百合南瓜粥,並着幾樣新鮮出爐的面點和小菜,還有程帛堯念念不忘的腸粉。自從在南方吃過一回後,她就一直忘不掉這個味道,和現代的腸粉略有不同,但大致味道上還是一樣的。待吃過早飯,她就閑着無事了,李崇安也沒事兒,夫妻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倆人一合計:“下棋吧。”

“我才不要,我們出門玩吧,聽說西郊梅園正是好看的時候,要不我們也去踏雪尋梅!”程帛堯才不想下棋,這麼遇腦筋的事兒,還是留着新婚期過後再來吧。

一聽出門,李崇安想也沒想:“不可以,你這幾天不能出門,外邊天寒地凍,沾了寒氣怎麼辦,老實在家待着。”

家,李崇安忽然眼波脈脈而動,他被這個字給震撼得心肝兒都酥成了一地碎渣。

程帛堯見不能出門,興緻缺缺地坐下,正準備認命下棋算了,但門房卻忽然報來消息,寶露進來說:“郡王爺,郡王妃安好,郡王爺,鄭老夫人送來帖子,邀您二位過府敘話。”

“嗯,知道了,下去吧。”李崇安接過帖子,卻沒說去不去,只在那盯着帖子良久不語,等到說話了說的卻是:“鄭太夫人就是外祖母,外祖母有兩個女兒,這卻一本纏不清的舊帳了。”

“什麼舊帳?”程帛堯明顯嗅到了jq的味道。

她猜得還真沒錯,李崇安撿砍去細枝末節,只揀重要的說:“母親與姨母相差三歲,姨母在大,母親在小。本來父王應娶的是姨母,只是因着一些事最後娶了母親,姨母嫁了當時庄誠公長子,便成了如今的庄誠公夫人。至於父王,原是嫡幼子不能繼承秦王府,且因着當時有嫡子五人,按例父王只能襲封郡公。至後來大伯父出家,二伯父無子,三伯父流連煙花之地,四伯父又太過文弱不堪當事,祖父才選了父王繼承王府。”

“是姨母不願嫁?”聽着原因像是攀高踩低,但未嘗不是因為當時秦王府這一家子看上去都不怎麼有擔當,王府的親卻不好退,於是妹代姐出嫁,終成秦王王妃,聽着很像個話本兒。

“是,姨母與庄誠公舊年有交,許是傾心,又許是看重出身品性,又或者只是看不上當時什麼都沒有的父王。到底為何,卻不是我們這些晚輩能猜出來的了,我問過父王父王不曾作答,長輩們對此事也三緘其口。”李崇安倒不關心這些事,他關心的只有一件事,外祖母似乎很想將已經寡居多年的姨母送到秦王府來。

這件事,若是秦王願意,李崇安自沒有話說,可秦王卻恨極了他這位姨母,如何願意娶進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