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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一直自稱是九大妖之一,但有鑒於它自身的不作為,以及略帶可愛的屬性,還真沒誰拿它當回事兒過。唯一知道一點真相的蓁蓁又有着李無涯前世的底氣,雖然她什麼都不知道,但不妨礙她不把滾滾那點兒實力放在眼裡。所以捎帶着九大妖都被眾人認定為戰鬥力負五的渣渣,雖然滾滾是墊底的,可從墊底的那德性上就能看出九大妖其實也不怎麼樣來。

而此時,李崇安便往九大妖上去懷疑了,不過既然有九大妖,就肯定有別的妖物,若有妖物來冒充,倒也不稀奇。

黃昏的柳樹林條隨風微拂,間或有青黃的柳葉搖落在晚風之而過,遠處的青山化作一片青灰的背景,林聲,連歸鳥的鳴叫都像是被誰掐住了脖子一般靜默着,這使得場景格外詭異起來,李易小心翼翼地跟在李崇安身後,眼睛四處骨溜溜打轉,他這會兒心裡麻麻的,只覺得不時有冷風往脖頸里鑽,吹得人心底直發顫:“師兄,要不我們還是別再進去了,這地方看起來不太對勁,別遇上什麼我們搞不定的事。”

幾歲就敢一個人出門的李崇安光論膽量,那絕對是數一數二的,等閑的人真不能跟他比。雖說他還是很謹慎地觀望四周,但整個人相當鎮定:“別擔心,不會有危險,方才在柳林之外佔了一卦,險。”

那就是還要擔驚受怕唄,李易在心裡嘀咕着,到這會兒才發現,自個兒師兄真是一個精神無比強大的人,這麼陰森恐怖的場景都半點兒不露怯。嗯。要學習要學習,以後倔要當著朝臣的面兒能這麼鎮定自若,那肯定能鎮得住他們。

就在李易心裡費琢磨的時候,前方的李崇安忽然停下來,李易沒注意撞上了李崇安,嚇得差點驚聲尖叫起來,他一把拽住李崇安的衣袖道:“師兄,怎麼了怎麼了?”

話音未落,不遠處那原本隱在柳林里的巨大黑影忽然動了動,方才這黑影一直被遠處的青山那青灰的顏色所遮蓋。這時它動起來,他們又仔細去看了,這才能看出前面有東西來。李崇安還沒說什麼。李易先炸了腔,顫着聲音大聲吼道:“何方妖物,還不速速退去,否則看我不以破邪符驅之”

李崇安看他一眼,心裡後悔。剛才真不該將一把破邪符都給他:“十六,別亂,應該是朱疵的同類。”

“滾滾?”一說起滾滾,李易腦子裡一個小紅狐狸就被踹得在他腦海里滾來滾去,讓他不由得瞟眼前方,整個身形跟小山似的。滾滾才多大點兒,怎麼會有這樣的同類?

“朱疵就這麼點出息,它可是又稱自己為九大妖之一了?”黑影的話里有笑意。表露出來的熟悉也證明着,它和朱疵確實很是熟識的:“我是九大神獸之一——玄弭,想來父親大人業已收到我的見面禮了。”

和朱疵有關,李崇安剛才就在想是不是九大妖,也猜測過如果是九大妖會是其然最有可能的就是要做自己兒子的九大妖之首玄弭。不過,倒沒想到不是九大妖。而是九大神獸:“見面禮倒是收到了,不過眼下么,我們仍舊人獸殊途,神獸也是獸不是么?”

要是朱疵聽到他這麼說,肯定又是要“老子老子”的一通吼,但玄弭不會,只要眼前的是玄弭,那麼依照朱疵平時說的來看,玄弭有着身為神獸的無上驕傲,絕對不會像朱疵那樣一被說到妖啊獸的,就炸成一團刺蝟樣兒。

玄弭在李崇安說話的同時,漸漸縮小身軀,縮到成年獅子那般大小時才停止住,然後慢慢地踱着步子到李崇安面前,一行一動間都確切地將身為神獸的驕傲表露無疑:“父親大人看來對我頗有微辭,只是天道如此,我也不能改變。但,不管您是否願意,您都將會有我這麼一個出身為神獸的兒子。”

“看來你確實是玄弭,我是李崇安,這是李易。”李崇安補上自我介紹後,才又問道:“你會什麼會於此時此刻在此處出現,可是這裡有什麼玄機?”

“原來父親大人是在確認我是否真的是玄弭。”玄弭微微仰着頭,卻不答李崇安的問題,而是對李易表現出不小的興趣來:“這位便是宸宮的下一任帝君吧,帝王氣候漸成,看來不出五年你便可以君臨天下了。”

“五年,父皇只有五年了嗎?”李崇安一時間有些失落,他以為他的父皇有了丹藥之後,將會有數十年的時光可以繼續鎮守天下,沒想到僅僅剩下的只又只是一個五年。

“有五年就該知足了,若不是母親大人的出現,現在令尊就已經不在人世了。”玄弭打量夠了李易後,才轉過來回答李崇安的問題:“父親大人,您現在修道尚未得大成,還請日後到到類似的傳聞時莫再理會。今日若非我路過,母親大人便要失去您,而我也將十分不幸地成為遺腹子。”

它的話讓李崇安捕捉到一個訊息:“堯堯已經有身孕了?”

“正是,玄弭於夏,我本就該於夏日出生,曲指算來,此時母親大人應該已經有了一個半月身孕。父親大人,您還是回去守着我母親大人吧!在我還沒出生前,我所轄,有什麼風吹草動我都能知道,所以父親大人請不用擔心”玄弭的話聽着波瀾不興的,但話里的意思表達得很明顯,那就是說——你們不要出來多管閑事,現在是我罩着這塊地方,你們倆該回家哄妻子的回家哄妻子去,該回家孝順父親的就孝順父親去,別跟這兒裹亂,還嫌事兒不夠多的。

李易看看李崇安,又看看玄弭,頓時間覺得這世界變化得真快。不但無涯祖師投胎轉世了,天道也有了,妖精鬼怪和神獸們也齊整了,好……好生熱鬧,天知道以後還會出現什麼東西。

“修道者的出現,是不是因為這世間已先滋生出了妖魔,這一切是否為天道所安排?”趁着玄弭還是玄弭,李崇安覺得有必要把事兒問個清楚。等到它投胎成自己兒子出生後,只怕得跟無涯祖師變成蓁蓁一樣,看着什麼都知道,但事實上卻是什麼也不知道。

“是,有東風便有西風,有春便有秋,這是世間萬事萬物的法則。未必是先滋生出妖魔,世間道法在李無涯托生於此世間時就已存在,只是當時契機未到,所以李無涯終其一身也無法問鼎天道。好了,我說得夠多了,再說下去,天道只怕要拿雷來劈我了,父親大人,宸君,就此別過,來日再會。”玄弭說著就要走,但還沒走出幾步就又回過頭來說:“父親大人,我另有禮物給母親大人,請父親大人捎回去,聊表謝意。”

……

李崇安接過東西,看着玄弭裹着一股風離去,有一種要把紅狐狸的肚子臘給玄弭的感覺,尤其是玄弭半仰着腦袋說“聊表謝意”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加濃烈了。好么,大閨女借給了李無涯,大小子又得借給玄弭,末了還有個天道,自個兒還得把小兒子借給他,如果朱疵想當人,他和紅狐狸還得再造出個女兒來:“這叫什麼破事兒!”

“確實是破事,師兄,您這兒子看着可不好教養,將來您有得受累了。”這麼牛氣轟轟的,明明是來當人兒子的,卻擺着來當人老子的架勢,真讓人有點兒……想揍它一頓:“師兄,那我就不恭喜你了。”

……

李崇安眯眼去看李易,李易連忙閃身躲開眼刀子。

“至多像蓁蓁這樣,也不見得有什麼不好。”想到自家大閨女,李崇安的心還是很柔軟的,雖然大閨女看着什麼都懂似的,可分外粘人,可愛起來真像個滾來滾去的小糯米糰子,軟綿綿地裹着蜜糖紅豆。所以,就算前世是無涯祖師又怎麼樣,他的女兒就是他的女兒,因此縱算玄弭現在高傲不羈,將來想必也是個好孩子。

咳,他也只能這麼想着安慰安慰自己了,要不然怎麼著,回去跟紅狐狸說,咱們喝碗葯把這孩子落了胎?他可捨不得,既捨不得紅狐狸受罪,也捨不得自己的骨血。

不過,就算他能這麼寬慰自個兒,這事兒吧還照樣讓人糟心。

送了李易回道院,再接上院長去崑崙,再見到紅狐狸時,她已經微微顯了懷,正在那捧着盞糖蒸酥酪吃得直眯眼,瞧那眯眼睛的小狐狸樣兒,真跟旁邊一塊兒吃着的滾滾沒有二樣兒:“堯堯。”

“呀,崇安師兄你回來了呀,我還想你再不回來就讓人找你去呢。誒,別這麼盯着我肚子瞧,活像我肚子里的是憑空生出來的一樣兒。”程帛堯說著讓寶珍去給李崇安也端一碗糖蒸酥酪來。

見她吃得歡,李崇安真不想說玄弭的事兒,可看着她的肚子微微隆起,又脫口而出:“堯堯,我見過玄弭了。”

程帛堯還沒反應呢,滾滾先炸成一團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