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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前前後後兩輩子加起來,能活到三十六,她也能到知天命的年歲。可任誰頂着個小姑娘的皮想想自個兒就剩下十幾年好活了,也要覺得人生簡直就是一坨又一坨的狗屎,這狗屎上還開不出花來,頂頂討厭吶。

雖說在現代,她對推演命理這種事從來不信,可現在由不得她不信,因為真的很准吶。本來她還屬那種有什麼過不去的坎臆測完就拉倒的,可李崇安時不時用特憂傷心碎的眼神看着她,簡直能讓人心都跟着酸疼起來。

“喂,我說李崇安吶,咱不這樣了行不。我就算真的只能活到三十六,那也盼着這三十六年都是快樂高興的日子,成天愁眉苦臉的還活不活了,怪不得人人都不愛算壽數呢,一旦算着了,這日子還過不過了。”雖說她是個資深被害妄想症患者,可她也是個樂天派好不好,某個朋友曾經說過,她這人典型的A型血射手座,渾身上下就倆字——矛盾!

李崇安長長呼出一口氣看着她,人說年少夫妻經不得別離,別離尚且經不得,何況是生與死的分別:“堯堯,一定有法子可想,既然你原本應當是一一之數,卻易為六六之數,想必自也有途徑可以改回來。”

不管有沒有吧,只要崇安少年別再拿這樣的眼神瞅着她就成:“嗯,我相信崇安師兄一定會找到的,我們一起加把勁。咳……崇安師兄呀,你還是忙自個兒的事去吧,我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消失不見,你成天守着我難道還能把一一之數守回來不成。”

把李崇安勸走了,小被害妄想症同志又開始自我迫害,蓁蓁姑娘彷彿感受到了她心情低落一般,呼啦着小手兒拍她的臉。嘴裡一直“呀呀哇哇”的。一下子她就被大閨女給攪得回了神,遂低頭盯着小蓁蓁的眼睛輕聲道:“怎麼了祖宗,你是渴了還是餓了,是拉了還是尿了,還是又想出去看花花草草了?”

蓁蓁小姑娘又呀呀而語,彷彿在跟她媽聊天兒似的,小模樣透着認真嚴肅。可小姑娘的認真嚴肅看起來也那麼招人喜歡,就像是畫片上的小仙童一樣兒,程帛堯戳戳閨女的小臉蛋兒道:“是讓我別擔心么,成。那我就不擔心了,好歹咱們小蓁蓁也是祖師轉世是不是,就沖這個。老天爺不獎勵我個萬兒獎勵我個百。”

蓁蓁小姑娘表示她很無辜,這擅長腦補的爹媽真是太讓她小人家不省心了。

這天夜裡下了雨,蓁蓁小姑娘可能是太勞心勞力了,於是乎一下子便着了涼。深夜裡寶珠一看臉都燒得通紅。小姑娘沒病沒災過了百日,這會兒猛地一染風寒,鬧得整個院兒里上下都跟着她急。原本已經回去的擅長醫術藥理的先生們又被召了回來,院長吹着花白的鬍子着急上火,比初當爸媽的小夫妻倆還要操心。

“夜裡天涼,你們倆怎麼也不注意着點兒。”院長心一陣陣揪緊。小祖宗若有個好歹,看他不跟他們倆急。這會兒就算蓁蓁不是無涯祖師轉世,院長也得着急。這麼些日子來天天抱着哄着一邊還冒寒氣兒逗着,院長早把蓁蓁小姑娘當成自家孫兒輩的“小祖宗”來看待了。

“不幹天涼的事兒,衣服都穿得對,也沒踢被子,院長就別怪他倆了。沒見這倆都擔驚受怕成了什麼樣兒。小孩子本來就容易沾染風寒,院里這幾日二十好幾人都染上了。蓁蓁愛出去玩,許是那會兒染上的。不礙事,熱退下去就好了。”先生們又是施針又是給葯,蓁蓁的燒總算是慢慢退了下來,待到恢復正常體溫時天已大亮。

這一夜過得那叫一個驚心動白魄,李崇安看看紅狐狸,又瞅着她回望自己,半晌半晌這倆忽然相視而笑,笑着笑着他就把紅狐狸納入懷蓁發熱時的擔心着急,到請來先生們治聞的不安緊張,再到現在塵埃落定的安心放鬆。在這個轉變里,他們彷彿經歷了從天堂到地獄再重回天堂,一時間的心境變化,倒真是很難說得清楚。

原來,做父母便是這樣滋味,為兒女擔驚受怕,為兒女徹夜不眠,為了兒女可以忘記一切只惦記着她好還是不好,是否舒服暖和,是否吃飽喝足,甚至是否拉了撒了。這也讓李崇安和程帛堯都暫時放下了他們本身的所思所想,一心一意只想着蓁蓁如何。

看了眼已經醒過來的正喝着水的小蓁蓁,程帛堯打了個呵欠,這會兒才覺得自己困死了。也是,集晚上,這會兒不困才怪:“折騰一晚上,再去補個覺,你今天沒什麼事兒吧。”

“下午起來再辦也一樣,都是讓你給折騰得。”像紅狐狸慣常做的那樣戳戳自家大閨女的嫩臉兒,見閨女小眉小眼皺成一團,當爹的覺得特歡樂。交待寶珍她們幾個好好看着蓁蓁,小夫妻倆便回睡籠覺去了。

只不過今兒這覺是註定睡不成的,這才剛脫了衣裳要往被窩裡滾,外邊寶珠就代為轉來青峰的話:“郡王爺,郡王妃,院長請二位過去。”

李崇安一看已經麻溜地滾進被窩裡,看起來香甜可口的紅狐狸,實在不想出去:“你自個兒睡吧,要沒什麼事兒我待會兒再回來。”

穿上衣裳出門,吩咐外邊的丫頭讓人別去打攪程帛堯睡覺,李崇安便往院長那裡去。院長帶給他的消息簡直壞到家了,李崇安被這消息打擊得老半天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大哥帶了人去狩獵,沒曾想到現在還沒找到你大哥,這都三天了秦王才發信來告訴你。靜山吶,別著急,我已經讓青峰帶了話出去,讓國師幫着測算一下,看看是不是能找到你大哥的下落。”院長也想着,好好的日子怎麼偏要出這樣的糟心事兒。

李崇安哪能不急,蓁蓁才退熱,這下他大哥又不見人影。要真是迷了路還好說,若是遇上什麼不測,這對秦王府來說得是多大的打擊:“院長,如今之計只有我回京城一趟了,蓁蓁病才好不宜奔波,堯堯……我問問她的想法吧。”

本來李崇安是想着讓程帛堯留在道院,但想着紅狐狸最不愛他替她做決定,於是打算問問她的意思再作決定。程帛堯當然得一塊兒回去啊,至於蓁蓁,也不必因為些許風寒就留在道院。正好每回家裡人來都是匆匆來去,加上人多,還真沒跟自家人好好認個熟臉。

“一道回吧,兄長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話是這麼說,可打獵的那幾座山頭,哪一座不是李崇業從小摸爬滾打到大的,熟得跟自個家園子似的,怎麼可能迷路。這麼想來么意外,但程帛堯不能這麼說,她要說了李崇安不得更急啊。

路上,李崇安騎着快馬在前,程帛堯抱着蓁蓁坐馬車在後,李崇安正午時分便進了城門,程帛堯午後才入城。也不回晉郡王府,直接就去了秦王府,一進門那股子沉沉的氣氛就讓人心裡一緊。世子妃抱着李朔眼睛一片紅腫,看得出來是哭過,現在卻強撐着打理府里上上下下的事,還要應付來問情況的親朋:“帛堯,你回來了,一路上可安平,蓁蓁可還好?”

“長嫂,不忙,一家人不必這樣。你去歇會兒吧,府里的事兒我先支應着。”把世子妃推去歇着,李崇安那邊也把秦王勸去歇下了。他們在前廳碰着了面,程帛堯就問道:“崇安師兄,這事兒可有眉目了,南城大營怎麼說,建平縣衙又怎麼說?”

建平就是世子獰獵那座山的所屬,一想起兄長是在那裡失去蹤影的,李崇安心底的不安就愈發濃重:“建平縣衙那邊能有什麼說法,小小一個縣衙,能派出的衙役也不過二十人。南城大營那邊也沒有消息,倒是陛下那邊借來的羽林郎有了點兒蛛絲馬跡。堯堯,你在府里接待一下往來的人,我去建平那邊看看,若是天晚便不回來了,你自個兒早些睡。”

“成,你去吧,多帶幾個人,路上小心。眼瞧着天就要黑了,晚上如果非進山不可,小心着些。”程帛堯說著就把李崇安送出門去,看着李崇安在午後的陽光下騎馬而去,心頭一陣嘆氣,最近真是一件事趕着一件事,就沒個消停。

李崇安走了沒多久,程國公府就派了人上門,見程帛堯回來了,不多時國公府上上下下也都過來了。程媽過來一看,見她面帶倦意就抱過蓁蓁說:“你也去睡會兒,左右不過是接待親朋,現在也不是講究的時候,娘替你招呼一會兒。”

“是啊,堯堯,你去歇着。”老程也連連擺手。

見狀,程帛堯還是決定先付出歇會兒,蓁蓁這會兒也困了,她就又抱過來帶着一塊兒去睡。在秦王府里還留着李崇安從前居住過的院落,打掃得很乾凈,抱着蓁蓁剛要睡下,國師又來了,說是把李崇業的消息給算出來了。

這消息還不是什麼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