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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皇帝接下來的話也來得快,沒讓李崇安和程帛堯提心弔膽太久,皇帝把面前的奏摺一推開,端起茶盞說道:“同時立儲,朕時日無多了,能再撐個三五年朕就知足了,以後,你們要好好看着他管着他,該教的能教的都教給他。朕知道這孩子好在哪裡,心明眼亮,開闊透徹,是個心懷明光的。朕只盼着他能於萬民做個待百姓恩澤仁厚之君,於百官做個恩威並施如雷霆雨lù之君,靜山吶,朕就把十六託付給你們夫妻二人了。”

狗屁!

這等於是要他們用兩三年的時間,把李易從一個鬥雞斗狗的紈絝教成一個仁君明主,這種難度不亞於超越光速去征服星辰大海。要求得這麼高大全,相對李易現在的狀態來說,皇帝對他的要求就是高大全了:“陛下,您也知道,十六殿下還小急不來的。”

而且這麼早就把李易亮出來,不怕有人對他不利么,要知道太子這麼名正言順的都被自己給玩瞎了,何況是李易這本來就夠瞎的少年。

“陛下,是不是太早了些?”李崇安也有同樣的擔憂。

“不,不早,如果他連這三五年都撐不過來,朕怎麼能安心把天下交到他手裡。一個連自己都守護不了的人,如何拱衛河山無恙四海承平。”皇帝到底是皇帝,雖說是當爹的,可能當皇帝的人哪一個不是對自己對別人都一樣狠辣的主兒。

虎毒尚且不食子這一條,在帝王家真的不怎麼行得通。

道理是這樣的,可憑李易這剛到十二歲的小少年來說,是不是壓力也太大了點,要知道他上邊一堆兒哥哥,個個心智成熟城府森森,李易這樣的。真是一粒塵沙落湖裡,連泡都不帶起一個的:“陛下,十六殿下才十二。”

皇帝卻輕笑一聲說:“朕九歲為太子,他都十二了,如何做不得。況且這兩年他要在雲涯道院學習,那地方等閑的人敢進去么,朕再給他兩年時間讓道院替他擋一擋刀光劍影,介時他若還是事事都壓不得肩,朕自不會再寄望於他。”

真狠!這哪兒是爹,簡直就是那拔苗助長的農夫。放縱了李易十一年,臨了臨了想託付江山了,就猛地把什麼都壓在那小nèn肩上。李易倒還算承受得起。可皇帝這兩句話一說就不對味兒了,想想李易滿心奔着江山大統去,結果兩年後皇帝一看不成,又把他給削了,到時候李易這一輩子就真算是毀了。

“陛下……”

“不必再說了。朕意已決。”皇帝對於程帛堯這麼關心李易還是很滿意的,至於她的想法,皇帝的看法是fù道人家到底柔軟了些,他不對他狠一點,等到將來李易坐上皇位時,朝里朝外的那些人只會對他更狠。

好吧。您的兒子您作主。人都是處出來的感情,程帛堯只是覺得李易真tǐng不容易的,自小沒了娘。說是有爹照管着,可他爹還要管着天下呢,哪有多少工夫。於是放任自流地活到十一,其實真沒幾個人真心待過他吧,要不然李易怎麼會忍着她的毒舌還要天天來親近她。

至於鄭進元、張放和。紈絝對紈絝,多少有些惺惺相惜。起先是一分真心真意,一塊紈絝那麼些年,干那麼多破事兒後,也成了九分心意。也幸好有這倆紈絝,也幸好張放和雖然渾,教養還算不錯,沒真走上不歸路,要不然現在准成了隨便一條罪名都夠牢底坐穿的主兒。

雖然她心裡有那麼多槽點,可人家是皇帝,李易又是人家的兒子,她真不能多置喙:“崇安師兄,這樣對李易不好。”

“我也知道,可陛下已經決定了,我們只能遵從。而且,陛下的話也沒錯,如果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將來怎麼守得住江山天下,給他他也會丟掉的。陛下這也是沒法子,只能逼着他快點成長起來。”李崇安這都是順着程帛堯的話來說,其實照他的想法,皇帝早該這麼做了,李易這樣的就屬於你不給他壓力,他就隨bō逐流,放任自己混日子的。

次日,程帛堯先領雨lù雲煙相看了人家,然後又選了四個丫頭,雨lù雲煙的名字是程媽給取的,這四個新來的自然也得勞煩程媽給取名字:“你怎麼沒懶死,連給隨身的丫頭取個名字都不願意費腦筋。她們四個是雨lù雲煙,你們四個就珍珠琳琅吧。”

幸虧沒有寶玉,程帛堯很快就接受了珍珠琳琅這四個名字,至於接受人么,那真要慢一點,她向來跟人熟得慢。幸好雨lù雲煙還要帶一帶她們,倒也不用她費心調教,不過光是跟她們熟悉,就要好長時間,更何況還得讓她們也熟悉她的脾性習慣:“娘,那我先回自個兒院里去,待會兒再來跟您一道吃午飯。”

“行,去吧,把她們帶去給姑爺見個禮。”程媽選人,第一條就是不能是個有花花心思的,她的女婿就只能對堯堯一心一意。因此,程媽對這珍珠琳琅倒是放得下心的,而且她也算看出來了,她那女婿不是好顏色的……嗯,她不會告訴女兒她派人去試過李崇安的!

帶了雨lù雲煙和珍珠琳琅一道回院子里,李崇安正在擺棋譜,見她回來棋譜一擱,沖她招手:“堯堯快來,這題難解,你來瞧瞧。”

“你解不開么,來,我看看怎麼個題把你難住了。對了,這是娘給我選的珍珠琳琅,快來見過晉郡王。”程帛堯說完就坐下看棋盤,李崇安也只是掃了一眼就看棋盤,珍珠琳琅四個行了禮就站到一邊去了。

他們倆一mō到棋盤邊上,那絕對是渾然忘我,寶雨對珍珠琳琅四個說道:“郡王和郡王妃下起棋來就什麼都顧不上,這個時候站到一邊別吵着郡王和郡王妃就是了。郡王喜飲紅茶,尤愛醇厚甘芳的,南紅最好,宣紅次之,郡王妃則喜歡往紅茶里加時令水果和花煮上,加兩粒冰糖,若是沒有時令水果就拿桂圓紅棗煮冰糖水沏紅茶,郡王妃也喜歡喝。”

“郡王和郡王妃都是寬和的,起居不用多服shì,若不是要待客訪友,郡王妃那裡梳妝也不用多打理,隨意綰着便是。”寶lù說完想了想,又說道:“夜裡不用在屋裡留人,關起門來裡邊什麼動靜都不用管。”

“飲食上,郡王倒是不挑剔,郡王妃喜辣,卻又吃不得太辣的,尤好酸口兒,菜里不要有甜味兒,糖水點心也不要做太甜。郡王妃愛吃點心,不喜歡香脆的只愛軟糯綿滑的,時令水果則喜歡柑桔一類。郡王爺食物上沒有忌口的,郡王妃不南瓜和甜菜根。”論起來這倆都是好養的,隨便給什麼吃什麼,沒太多忌口的。就是程帛堯覺得她自己有很多不吃的,其實也就不吃帶甜味的菜而已,記住這一條後什麼都好說。

寶煙最後一個開口,只說一句話:“最最要緊的一點,郡王妃怕馬,那是碰都碰不得,一騎馬准得又怕又驚,回來准得燒熱,千萬不能讓郡王妃碰馬。”

把衣食住行交待完,又說了一些平日里的小細節,程帛堯和李崇安真的都是相當好shì候的,也沒多少忌諱,甚至平時都不用處處shì候得周到細緻。程帛堯覺得自己是好僱主,從來不苛待員工,她一直就把丫頭當自己的員工來着。

珍珠琳琅很快就記住了程帛堯和李崇安的各種小習慣,她們四個按年齡排,寶珍和寶珠十四,寶琳和寶琅十三,說起來也就能shì候個四五年就得放出去成家。所以程帛堯很憂傷啊,以後每隔幾年她就要這麼適應一回,真的好睏擾啊!

“堯堯,你在想什麼,棋路這麼飄忽,有煩心事?”李崇安問道。

“可不是,我不是很擅長和人熟識起來,自來熟除外,這四個不像是自來熟啊!”畢竟是丫頭,不像李易他們幾個沒有身份上的阻隔,所以他們可以自來熟,她也可以跟着熟。

“讓她們熟識你就行了,你何必費心熟識她們,處得久了自然會熟捻起來。”李崇安說完拍落一子,把紅狐狸一片棋子收入腹中。

討厭,又要輸棋了,小程七段鬱悶得要死:“李崇安,你就不能假裝沒看見這裡嗎,真是一點也不手下留情。”

李崇安淡淡地看紅狐狸一眼,說道:“不能,棋盤上無君無父,無夫妻子女,這是能留情的地方嗎?”

……

靠,她瞬間就既不煩惱也不鬱悶了,崇安少年,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人是不能被揭短,也不能被壓了長處的,你等着為師收拾你。真以為為師就沒有殺手鐧了,咱可不是那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人,總要藏兩手留着在亭產的時候砍死你。

雨lù雲煙見怪不怪,郡王和郡王妃下起棋來,簡直就是仇敵,眼神都不像平時那樣一個溫柔一個軟和。珍珠琳琅卻是頭一回見,差點沒想上去拉架,還是雨lù雲煙淡定地擺手,寶雨說:“這時候千萬不能管,郡王和郡王妃下起棋來就這樣,等棋局結束了就好了。”

夫妻吵架,清官難斷,這夫妻倆棋盤上打架,更是誰都不能斷,讓他們自個兒分個高下最靠譜。!。去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