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煥頭低得更低了,活像只低頭啄食的鸚鵡,三人行,也就仇汐昂首挺胸跟個沒事兒人似的。
賁突一直站在桌子旁邊等待,見他們來了連忙迎上去,親自幫他們移開凳子:“坐,坐,不用客氣!”
“將軍客氣”訾鼎算是嫌疑人,此事還是不能讓他知曉,另外這本是戎昭的私事自己偷看本就犯了大忌,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父親”訾鼎行退禮:“孩兒先告退了!”
“坐下一起吃嘛!”賁突滿臉慈愛地望著他,桌子上也擺了他的餐具。
自己常年在外征戰,還是十分珍惜與孩子們相處的時間的。
“不了,孩兒現在沒有胃口,就不掃大家的興了,孩兒去看看母親。”他母親常臥病榻,身體不好。
“好!那為夫也不勉強了!”賁突可不管什麼嫡出庶出都是自己的兒子,一視同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滿足二人的要求。
走得恰到好處,就不用想辦法避開他了。等人走遠了,仇汐才起身認錯,先下手為強:“小神犯了錯事還請將軍責罰!”
“嗯?殿下何出此言?”賁突放下手中的酒瓶,認真聽他說話。
“方才我等在令郎房間搜查時發現了這個”仇汐雙手奉上。
“老夫看看”一看便知是戎昭的字跡,遂耐下心來往下看,看著看著眼淚奪眶而出,哽咽道:“為父就知道,你心腸不壞,你怎麼不告訴父親呢?”
“不對”仇汐身子一震,連呼道:“錯了!錯了!”
拉著玖煥就往回跑,賁突叫都叫不住,玖煥邊跟著跑邊問道:“哪裡錯了?”
“香味兒!我們最初的目的是因為香味兒才過去的啊!那個冊子一直存放在床板內側,我們打開時有兩處刮花的痕跡,一深一淺。”
深的自然是戎昭留下的,淺的應是旁人打開的。玖煥恍然大悟:“你是說還有別人見過?”
“對!正常情況下訾鼎是不會在戎昭床上待,若是不正常呢?”這冊子應該是真的,不過他們肯定是抓了芝麻丟了西瓜:“我們忽視了更為關鍵的東西。”
一來戎昭的院子,仇汐便道:“阿煥,快聞聞,東西還在不在?”
玖煥深呼吸,香味若隱若現,顯然不似方才那般足:“味道淡了好多,應該是沒了。”
“還是疏忽了”仇汐有些沮喪,盯著枕頭,面露疑色:“阿煥,剛剛枕頭是這麼擺的麼?”
兩人出來時,還是將床鋪整理了一番,免得顯得他倆太沒禮貌了。
“不是的,好像······”玖煥將枕頭倒過來,將有紅色花紋的那頭對著床尾:“這樣才對。”
“嗯”仇汐鞋子也不脫,直接上床撬開匣子,裡面竟然還放著一本一模一樣的冊子:“怪了。”
仇汐將它拿起來,別說其內容、筆跡別無二致,就連最後一頁的汙點都相差不多。
“奇了怪了?難道這冊子還會分身不成?”仇汐驚道,剛欲同玖煥分享,卻見不見玖煥的人影。不會吧!仇汐連忙下床,不會自己又犯了同一個錯誤,讓玖煥被人抓了去?
“啊!”玖煥感覺背上被人踹了一腳,身子前傾,自己想先退出來,身子往後退,手臂是出來了,頭竟然卡在櫃子裡出不來了,裡頭黑乎乎的嚇人,哭喊道:“汐汐,汐汐救我!有人踹我!”
“啊?”原來自己踢到了玖煥的背鬧了一場烏龍,仇汐見他就留一個屁股在外頭,頭跟身子都卡進去了,還以為他鬧著玩兒:“你在裡頭做什麼呢?”
聽到仇汐的聲音,恐懼消了大半:“我聞著這裡香,所以進來看看,然後就卡里頭出不來了!”臉上癢癢的,好像有手指在他摸他的臉,還黏黏膩膩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汐汐,汐汐,救我,裡頭有人摸我!”
“好!”仇汐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用靈力將床櫃破開,“轟——”整個床架應聲而倒,看來要叫天帝做賠了。
仇汐趕緊用靈力罩將兩人包裹在一起,免得破裂的床架傷到彼此,床櫃一碎,仇汐就將玖煥從裡頭抽了出來。
玖煥驚魂未定,抱著仇汐繼續哭:“嗚嗚——”
“好了,小寶貝兒。”自己這是給自己找了個伴侶還是過繼了個兒子?膽子又小,又粘人,跟個糯米糰子似的,輕輕按著他的頭,讓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想哄小孩一樣,輕輕搖著身子:“不怕,不怕!”
玖煥邊哭著還拿手摸了摸臉,黏糊糊的,哭得更大聲了:“哇——嗚嗚,我不乾淨了!”
“怎麼了?”仇汐見他臉上有一塊地方反光,摸了摸,黏黏的,還能拉絲,如剛冒出來的桃膠般。
“嗚嗚——”玖煥淚流成河:“汐汐,我不乾淨了!”
仇汐拿出手帕給他擦了擦:“想什麼呢?擦一下就好了,這應該是某種植物或是蟲子分泌的黏液,這麼小個地方如何能藏人?”
“嗯?”玖煥這眼淚跟上了開關似的,說停了就停了,往自己鑽進去的地方看。便有隻黑色的東西在挪動,玖煥定睛一看,竟然是隻鼻涕蟲,想想這東西爬到了自己的臉上:“嘔——”
當即吐了些酸水出來,仇汐一邊給他擦嘴,一邊拍背安撫:“不就是隻小蟲子嗎?沒毒的。”
不過這種蟲子喜陰涼,怎麼會從床頭櫃裡鑽出來?莫非裡頭別有洞天?
“嘔——”玖煥又吐出來了,驚恐道:“它要過來了,汐汐。”
人家明明還在床頭櫃裡頭挪動,與玖煥還隔著十萬八千里,不過既然他怕,那自己也不能放任其不管,左手一揮,便讓它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嗚嗚——”玖煥抽泣著往那裡看了看,果然沒了,又莫名擔心起來:“你是不是將它殺了?”
“它惹你哭可不就是該死麼?”仇汐用靈力清理清理現場,給二人換了套正經衣裳:“怎麼,三殿下,大慈大悲,還心疼上了?”
“我是討厭它,可是它長成這樣也沒辦法啊?總不能因為它生得醜就將它殺了,這未免也太殘忍了。”後面的話說得極低,沒了底氣,也是,自己是始作俑者假矯情。
“你這話說得我跟個殺人狂魔似的,我好端端殺了它作甚?我只是讓它從哪兒來到哪兒去罷了。”
“真的?”
仇汐使壞道:“要不我將它變回來給你瞧瞧?”
“不要,不要!”玖煥回到仇汐懷裡:“我信你,我不要再見到它了!”
“嗯”
“發生什麼事了?”賁突耐著性子看到最後一頁才跟上二人的步伐,沒想到進來看到戎兒的床塌成這副模樣,兩人在地上摟在一起,心疼兒子之餘還勸誡道:“年輕人要節制,不能······”
“不是你想的那樣!”二人異口同聲。
“嗯?”答案不是顯然易見的麼?
“將軍”仇汐將玖煥拉起,兩人總不能坐在地上同長輩說話:“令郎床下有密道!”
這蟲子便是最為直接的證據,魔族乾燥,根本就不該出現這種蟲子,密室裡頭定是別有一番風景。
賁突上前查看,床板下面果真露出了一角金色,其他地方被床板遮掩,未見全貌。賁突用魔力將床板、床架子縮成螞蟻大小。地上登時出現了一扇金色的方形門。
這門不似一般密道的門緊緊貼合地面,反而是向上凸起的,中間留有空隙,想必那鼻涕蟲就是從那縫隙中鑽出來的。
玖煥嚷嚷著要下來,仇汐放下他,還以為他緩過神來了,沒想到他只是嫌抱著丟人,一下來就躲在身後,神經兮兮的,眼珠子四處轉,唯恐有蟲子再落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