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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爺,您瞧瞧,那邊兒那群白毛的傢伙跳的還挺整齊,弄得跟跳‘廣場舞’似的。嘖嘖,你別說嘿!這動作瞧着還真有點兒意思!這要是編成個套路讓我奶奶傳給街坊們,再整個‘神乎其神’的名兒,沒準兒還能火嘍!”燕道傑甩了一眼遠遠包圍着我們的白凶撇了撇嘴,隨後諷刺般的學着它們跳了幾下。

距離與殤揮手作別已然過了數個小時。這群白凶在這段時間之中始終保持着鬆散的包圍圈緊跟着我們,彷彿是在幫助我們指引方向,又像是一種變相的監視。

早在洞口的時候,殤就已經用他們的方式與白凶進行了一番交代,並且向我們保證不會再受到它們的攻擊。但是,我們畢竟親眼見識過這群白凶的嗜血天性,也曾在與它們交手的過程中感受過它們的兇狠殘暴,這一路上被它們這樣圍着,心中無論如何也很難放下警戒。

密林中的行進因而變得壓抑非常,本就休息不足的眾人在這份壓力下難免疲態皆露。行至此刻,眾人腳下都已然隱隱有些蹣跚。

燕道傑在此時突然蹦出來的調侃不禁讓始終沉默的眾人微微一愣,一時難以反應。不過,數秒之後便皆盡被他這份堪稱“神奇”的聯想逗得哭笑不得,不由連連搖頭悶笑。霎時間,壓制在隊伍上空的緊張氣氛消減了不少,隊員們本有些萎靡的精神也明顯振奮了一些,足可謂是“功效顯著”。

“三爺。將這個舞發揚光大的艱巨任務就交給您吧!您可得努力啊!咱京城有多少廣場等着您這套‘最炫民族舞’呢,您可千萬別辜負了人民的信任和期盼啊!”燕道傑擠眉弄眼的誇張模仿看得我嘴角一陣抽搐。耳中聽着他極為“沒溜兒”的調侃,我不禁藉著話頭順勢調侃起他來。

“別介啊!我不是說了嘛,這玩意兒光有動作可不成,還得有個‘神乎其神’的名兒!咱爺們是大老粗,起名兒這事兒可不成。我覺磨着,還是號稱‘文武雙全’的七爺,您來全權負責吧!咱爺們兒,最多給你打個下手兒。配合配合……”

“三哥,以您這腦力,起個名兒還叫事兒啊。謙虛了吧!得,這事兒妹子我幫您一把。我看您這動作弄得跟‘殭屍遛彎兒’似的,這舞乾脆就叫‘殭屍舞’吧!”阮玉幫着努提薩給亨特餵了口水,隨後挑了挑柳眉便加入了調侃燕三爺的隊伍。

“哎呦喂!二弟妹!您這蠱毒可解了是吧?三哥我這就被‘卸磨殺驢’了是吧?這還沒出林子呢,立馬兒就幫上您家那位了哈?”

“燕老三!說什麼吶!看我不……”

一場“闊別已久”的笑鬧頓時在隊伍之中爆發了。就像突降的春雨一般將漂浮的陰霾清洗一空,讓人頓覺渾身舒爽。

我看着已然全體加入嬉鬧的隊員們笑了笑,心中在微感安心的同時亦不禁想起了昨晚殤與我單獨談話時,對燕道傑作出的評價……

“你有一個好兄弟!”殤看了看縮在“蛋殼”中佯裝休息,但卻始終眯眼看向我們的燕道傑,接著說道:“燕兄弟表面上看來有些沒正行兒。可本性是十分純良的。很多時候,他只是在用嬉笑掩蓋對別人的關心,用輕鬆去除大家的壓力。能做到這樣,很不容易啊!”

“是啊,三哥就是這麼一個人。表面上看着有點兒‘玩兒鬧’,其實。他的‘貧嘴’時刻都在幫我們減緩着壓力,不斷地給我們鼓着勁兒!”我微笑着向燕道傑打了個“安心”的手勢,隨後便跟着殤離開“蛋殼”一段距離,以免打攪到別人休息。

雙腳站定,我剛想開口向殤詢問將我單獨叫出來的原因,他卻搶先一步開口道:“你還有兩個很好的愛人!那個叫小芊的女孩子看來很柔弱,內心卻很剛強。而那個叫阮玉的女孩子表面上十分強硬,內里卻包含着關懷他人的溫柔。這兩個人的性格好像冰和火一樣反差很大,但相同的是,她們的心中都充滿了對你的愛意……”

“殤!先停一停,”我微皺着眉頭打斷了他的話。二女對我的情感是顯而易見的,不過,因為某些原因,我暫時並不想直面這個問題。當然,我更加不想和一個剛剛建立友誼的朋友在此時探討這些。

略微斟酌了一下用詞,我向殤說道:“我想,你單獨叫我出來,應該不是為了給我講解你從我朋友那裡聽到的心聲吧?你……到底想說什麼?”

“抱歉!我的朋友。我沒有炫耀自己能力的意思,”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後微微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我說這些,其實是想告訴你,人世間雖然有時候很像地獄,但有時,它也同樣是天堂。也許,你的身上有着很多的不幸,但同樣,你的身邊也有着許多愛你的,也值得你去愛的人。地獄也好,天堂也好,不同的表象,其實只取決於你自己如何去看待!”

我木然地看着他沒有作聲,心中不由疑竇頓生。我記得他所承擔的“莫閣”職位,事實上是相當於“族長”與“科學家”的混合體,並不是哲學家啊!此時他突然對我說的這一大堆極為感性的說辭,明顯是在詞不達意的“兜圈子”。

這……到底是為什麼?

感受到我心中疑惑的殤再次尷尬的笑了笑,而後便輕揉着自己的腦袋沉默了下去,似乎在為如何開口而頗感為難。少頃,他臉色一整,極為認真的說:“阿生,其實……你想死!對吧?”

我沉默,心中卻是翻江倒海。

與野人部落衝突時的解脫感,與血徒征戰時的自我剖析……

一幕幕難言的畫面不斷從記憶深處噴薄而出。兇猛地衝擊着我的心靈。

我想死?也許……是吧……

殤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沉聲道:“我不知道你到底經歷過什麼。也不知道這份經歷到底有多慘痛。不過,這些並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訴你,活着確實比死去要艱難的多,可是,你既然有着連死都不怕的勇氣,那就沒有理由害怕活着。否則,你的出生還有什麼意義?”

殤尋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隨後凝望着營地中心的藍色光堆。接着道:“我們所謂的‘難以繼續’,其實只是一時的迷茫。事實上,生活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糟。我從你的心裡聽到了死意,但也同樣感到了強大的生氣。我想,現在的你就像曾經的我一樣,只是不敢面對、不敢承擔那些超過了我們理解的情況。因為,你在害怕自己無法完成什麼。無法給予什麼。可是,你要明白,還沒有努力就放棄了,其實就等於不珍惜。這種懦弱,難道是你真正希望得到的么……”

“老七!嘛哪!怎麼還愣上神兒了?走哇!”燕道傑咋咋呼呼的喊聲猛地沖入耳中,瞬間便將我的心神從昨晚的山洞拉回到了此刻的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