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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若脫兔!

這是一個常常用來形容動作迅速的詞語。在此刻,在那雙厲鬼般的幽綠眸子睜開之後,我腦中唯一出現的就是這個詞語,再無其他!

僅在那睜眼的一瞬間,死嬰本來蜷縮成一團的身體突然拔地而起,閃了幾下就躥到早先拿着銅盾和長矛的男子身邊。那個男人才剛剛從地上站起,身體還在不住發抖,臉上的神色正從極度的驚恐轉向平和。沒想到,這表情卻永遠的固定在了這一刻!

死嬰速度奇快無比,讓眾人都是反應不及。那灰白的顏色,那怪異的反關節,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隻真正的兔子一樣,甚至,比兔子還要快上幾分。

它猝然出現在男子面前,尖嚎一聲就張開了嘴。嘴角迅速向後咧開,下顎好像鱷魚一樣幾乎開成直角。一顆顆猶如釘子一般的尖齒只在慘綠色的火光之中閃了一下,隨即便狠狠地刺入了那男子的脖頸之中!

鮮血,霎時四濺。

慘叫,僅有半聲。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來得太快,直到這半聲慘叫傳入耳中,眾人被僵住的神經才剛剛有了鬆動。

“呯!”

一聲槍鳴響徹夜空。阮玉眼見那男子的脖子幾乎被咬斷,肯定是救之不及,當下不再猶豫,衝著死嬰抬手就是一槍。可是,那死嬰不知是什麼怪物,對危險的感覺竟是極其敏銳,槍聲剛響,它便咬着那男子的脖子猛力向前一躥,掛在他的身上倒向地面,險而又險的躲過了子彈。

男人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而後就沒了聲息。大股的鮮血從少了一半的脖子里不住地往外湧出,迅速在地上暈開一片血池。而此時的死嬰已經放棄了這個男子,張着滿是血跡的大嘴,向著阮玉猛撲而去!

阮玉不斷地朝着死嬰開槍,可這身法極快的怪物不停的在地上進行“Z”跑跳,以阮玉那精準的射擊能力竟然都沒能打中它一下,反而被它迅速拉近了距離。

“小玉,退!”

我大吼一聲,用盡全力狠踏地面。一股熱流從心臟猛地躥出,迅速湧向腳底。地面的石板應聲而碎,我的身體就像離弦之箭一般,“噌”的一聲就躥了出去。

然而,那死嬰的速度着實太快,用迅若閃電來形容它都顯得有些不夠。阮玉又被這數月以來的病痛折磨得體力下降,反應不如以前迅速。聽到我的喊聲時她就想後退,可是腿腳的反應速度卻是慢了半拍,僅是這微一耽擱,那死嬰便已侵到了身前!

它哭嚎一聲就跳了起來,張開布滿尖齒的大嘴,猛地咬向她的脖子!

眼見阮玉躲避不及,我心中焦急似火,可是無論我怎麼提速,也不可能在死嬰將她撲倒之前趕到。

難道今日她就要香消玉損?!!

“嘎咄,嗼嗦哈!”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腔調怪異的莫名語言突然從身後傳出,與此同時,阮玉身側的小芊猝然躍起,蹂身向她撲去。

極致離奇的情況突然發生在眼前,她們身邊的空間竟然在這一瞬間靜止了!

沒錯,就是靜止!

彷彿被速凍液在剎那間凍住一樣的靜止!

那死嬰懸浮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幽綠的瞳孔之中凝結着一股猛烈的兇殘。它滿是利齒的嘴大張着,因為這猛力張開而甩出的血珠正漂浮在它的臉側,保持着四散飛濺的形態。

阮玉身子凌空側躺,在離地不到半米的地方靜止不動。手中的槍口正甩向空中的死嬰,臉上的神色一片決然。阮玉身上是飛撲過來的小芊,她的臉色煞白,雙眼緊閉。兩隻纖細的胳膊緊緊摟在阮玉的腰上,腦後利落的馬尾辮飛散於空中,根根髮絲都保持着飄逸的形態凝止在原處。

空間鎖定?時間靜止?魔法?還是巫術?

我看着眼前好像視頻截圖一樣的畫面,大腦不由陣陣發懵,傻傻的站在那死嬰下面,仰着頭盯着它發愣。趕到身邊的燕道傑也被眼前的情況弄得不知所措,拎着長矛杵在原地,一會兒瞧瞧懸浮在離地不遠處的阮玉她們,一會兒又抬頭看看飄在半空的死嬰,臉上的表情一片茫然,連微張的嘴都忘了闔上。

“阿生……別犯傻!快……動手!”一聲極度沙啞的呼喊從背後傳來,語聲乾澀無比,簡直就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我急忙扭頭看去,只見獨眼伯正伸着胳膊朝向這邊,手掌凌空虛握,微成爪狀的手指正在不住地顫抖。他的臉上一片慘白,不帶一絲血色。那些猶如老樹根須一般的疤痕卻是艷紅異常,彷彿活物一樣在麵皮上不停地蠕動,將皮肉撐得微微發亮。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不斷滲出,順着疤痕蜿蜒而下,很是一副極其吃力的樣子。

難道這情況是獨眼伯造成的?這究竟……

疑問在腦中剛剛閃起,立馬就被我掐滅。心中暗罵自己白痴到家,這種時候哪是想問題的時機?!

“三哥,殺!”

燕道傑被我吼得一愣,隨即便反應了過來,雙手端起長矛向著空中奮力一刺,當即就把那死嬰扎了個透心涼。與此同時,我猛地彎腰深蹲,緊接着便像剛被發射的火箭一樣躥到了空中,甩手一刀將那怪物的脖子砍斷,隨即翻身落地。

“這……”

將死嬰刺了個對穿的燕道傑木然收回了長矛,緊盯着那死嬰說不出話,只能張着嘴傻傻的站在原地發獃。死嬰的脖子上出現了一圈紅痕,上半身多了一個杯口般大小的透明窟窿。破碎的內臟和噴濺的血液隨着我們的動作四散於空中,不過卻依舊是靜靜的漂浮着,並未落在地上。

我皺眉看着空中的情況,心中不禁暗暗發愁。這種詭異的靜止狀態,讓我無法做出正常的判斷,就連剛才這番攻擊到底有沒有效用都分不清楚。忽然想起製造出這種情況的獨眼伯就在身後,我猛地拍了一下腦袋,扭頭問道:“獨眼伯,這攻擊……”

話還沒有說完,眼中的獨眼伯突然開始渾身顫抖,他的臉色忽紅忽白的變換了數次,神情極其痛苦,使得那本就有些嚇人的面孔愈加猙獰,直若鬼怪一般。緊接着,那支凌空虛張的手猝然向上抬起,彷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間彈飛一樣。獨眼伯的身體隨着這個動作踉蹌後退,腳下一軟就癱坐在了地上,口中不住的喘着粗氣,全身汗如雨下。

“嘭!”

“啊!”

“噗通!”

一陣雜亂的聲響忽然在耳側響起,那片靜止的空間遽然活動了起來。凝在半空的阮玉和小芊發出了一聲驚叫,隨即便“噗通”一聲摔倒在地,抱在一起滾做了一團。與此同時,那死嬰怪物的頭顱被體內噴出的鮮血瞬間衝起,發出了一聲猶如開香檳一樣的悶響。它那無頭的身體在空中抽動了幾下,隨即便摔在地上,一動不動。大量飛濺的血液灑向地面,當即就將正要爬起的二女淋了個滿身血紅。

這一連串的聲響彷彿觸動了某種神秘的開關,原本死氣沉沉的小村霎時活了過來。身邊的濃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下去,那些漆黑的屋子裡也逐漸亮起了燈光。此起彼伏的開門聲伴着犬吠不斷在村中響起,小村的居民在村長的帶領下小心翼翼地聚了過來。

濃郁而刺鼻的血腥味仍在空中不住纏繞,被啃掉一半脖子的男人大睜着無神的雙眼,愣愣地盯着正在彙集的人群,臉上仍舊凝結着死亡前的恐懼和茫然。身首分離的怪嬰躺在地上,幽幽的綠芒已經從那雙碩大的眼睛裡消失不見,只剩下代表着死亡的灰白。披頭散髮的孕婦在石台上不住抽搐,將那些從破洞流出的腸子帶得微微顫抖,艷紅的鮮血混着體液從破洞滲出,順着微冒熱氣的腸子滴在地上,弄出了一陣猶如喪鐘般的“滴嗒”聲。

極度血腥的場面讓聚過來的村民備受驚嚇,一個個滿臉煞白的往後直退。零星的嘔吐之聲和細碎的議論之語混雜成了一團,場面一時嘈雜無比。

“夭壽哦~~~大春死的好慘哩,脖子都快被啃乾淨了……”

“可不是撒~小環那妮子在外亂搞中了邪,這下還害死了她哥。哎……明天李嬸子知道了還不瘋掉?!這妮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腸子都出來了……”

“二嬸子,你別說了行不!我又想吐了……嘔……”

我皺眉聽着耳邊雜亂的議論,心中努力地分析着事情的來龍去脈,手下卻是一刻不停地割斷了捆着孕婦的繩子,抬手將那些流在外面的腸子塞回肚子。燕道傑脫下外衣扔給我,隨即將那孕婦抬起,配合著我將孕婦肚子上的破洞纏裹嚴實。

村長阿土伯在此時靠了上來,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仍在抽搐的孕婦,問道:“阿生,你怎麼回來了?小環這妮子還能救不?”

“能救!阿土伯,您趕緊找人弄車把這姑娘送醫院,別的回頭再說!”我摸了摸孕婦的頸側,招呼阮玉拿出一隻隨身攜帶的止痛針給她打了下去。

阿土伯聞言趕緊跑回了人群里,大喊着給村民安排任務。村民們亂鬨哄的開始收拾現場,有的跑去備車,有的取來了棉被將孕婦裹起,七手八腳的抬下石台。不一會兒,眾人便將孕婦抱上了車子,由村長帶着送往醫院。那個死狀凄慘的男人也被草席捲了起來,抬到村裡的祠堂暫時停放。怪嬰的屍體則被我和燕道傑用長矛叉起,扔到火堆里燒了個乾淨。

忙完這一堆事情,我才走到一直坐在旁邊休息的獨眼伯身邊,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打算將他扶起。沒想到,他剛抬起始終低垂的頭,便讓我渾身一僵,直覺如墜冰窖!

他臉上唯一完好的眼睛此刻變得十分詭異,黑色的瞳孔不再是圓形,而是猶如毒蛇一般豎立,白眼球的顏色也變成了一片濃郁的血紅。

這隻眼睛的樣子讓我心中大駭,險些抽出短刀直接捅過去!在最近這一段時間裡,我曾見過兩個擁有這種眼睛的人,而他們與我們的關係卻是不折不扣的死敵!

他們的名字叫做血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