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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窗外的雪了嗎?現在的我,非常想知道你看到這漫天飛雪的心情,只可惜,就算你想說,我卻終究沒有機會聽到了。曾經我以為我們會一直幸福的走下去,我始終不願意相信愛情的殘酷會這樣分開我們。但事實上,它卻這麼輕易的打碎了我們拚命構築起來的小窩,讓它徹底的坍塌。”

到處都瀰漫著霧氣的浴室里,林雨沫聽到了放在衣服下面的手機里,響起了這樣一段淡淡的話語。她浸泡在浴缸里的身體,劇烈的痙攣了兩下,然後整個人突然快速的從熱水裡竄了出來。而浴缸里溢出的熱水,也緩慢地從四面八方湧向那個形成小小漩渦的排水口。

“天空的顏色,其實一直都不是你說的藍色。不過是以前的我,習慣了閉上眼睛,麻痹所有的感官神經,只安靜的跟着你的腳步。直到美夢幻滅後,我在睜開的瞬間,看到了那清澈的湖水裡狼狽不堪的自己……”

青魘的聲音帶着淡淡的憂愁,那空靈動聽的聲音在白色的霧氣中,若隱若現。身體輕趴在浴缸沿邊的林雨沫,眼前好像浮現了這樣的一副場景,一個年輕女孩緊拉着轉身要離開的男生,而男生卻在此時絕情的甩開了她的手。

洗水台里的水龍頭,依舊有熱水伴隨着升騰起的霧氣冒出來。而早前林雨沫搭在那裡的一條毛巾也被滿滿的熱水浸濕,最後毛巾終於在水的作用力下,重重地掉在到處是流水的理石地面上。

“不知道大家是否有這樣的一種經歷?你拚命的想要對一個好,甚至傾盡所有,只為了博TA一笑,可是他的反應總是令你失望。你並不知道不是你不夠努力,也不是不夠愛TA。只是你還沒有看清一個殘酷的現實,你想給的,其實根本就不是TA想要的。”

林雨沫安靜的聽着青魘的告誡,緩慢閉起的雙眼,卻依舊看到的是穆秦風溫柔的笑臉。

在這個世界上,是否有着從一而終的愛情?從前她也不知道答案,但當生命已逝的那名過客,死死地佔據着她心裡每一個位置,她才知道自己終於找到想要的那個答案了。

浴室里水流聲越來越大,這邊頭戴耳機坐在另一間漆黑房間里的清秀男生,卻覺得自己的胸口莫名的憋悶。

耳機里,除了那嘩啦啦的水聲之外,只有聽到那個陌生的女主播煽情做作的誦讀。將自己關在浴室里的林雨沫,此時卻安靜的如同飄渺的空氣一般,似乎並不是真的存在。直到那低低的哭泣,通過耳機震撼着他的耳膜時,他胸口也跟着在巨疼中缺失了一塊兒。

“到底是怎樣的愛情,讓你時至今日仍然念念不忘?到底是怎樣的愛人,可以如此霸道的佔據你全部的生命,甚至不惜賭上自己的性命?”

清秀男生的聲音在漆黑的房間,聽起來是那般的沉重和悲傷。雖然黑暗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電腦屏幕上散發出的白光,還是令他順臉頰而下的淚水,被及時的捕捉到。那淚水,晶瑩而閃亮。

“哥,我們這樣做,真的可以幫那個女孩嗎?”

“能不能幫她?其實我也很難回答,因為現階段,除了她自己,並沒有可以真的救她出來!”

“為什麼?”

“你別在這裡跟我裝傻,我才不相信你看不出她其實根本就不想逃離,而且正沉溺在其中……”

空蕩的密林公寓門前,封楠與封奕兩個人並肩坐在門口的一個長長的木椅上,封楠一邊提問,一邊用左手輕輕地撥弄着木製的風鈴。雪現在好像已經變小了許多,但唯一通往密林公寓的這條街道上,白雪覆蓋了全部的街道,竟連一個腳印都沒有留下。

封奕的話很現實的說出了林雨沫對於穆秦風的痴情。但他滿是擔憂的表情,似乎也將他內心對林雨沫的擔憂,誠實無遺的表露了出來。

午夜的楓葉鎮,漆黑的天空上,零星的分布着幾顆光芒黯淡的星星。只有天邊的北極星,依舊堅守在自己的位置,亮亮的閃爍着。

“哥,她真的是小時候我們救下的那個女孩嗎?”

“我也不確定,畢竟當年我們知道的線索太少,只依靠這殘存的記憶,好像沒有什麼說服力!但我寧願相信她是。”

“因為想要救她嗎?”

“也許是吧……”

封楠的問題好像將封奕一下子拉回到很多年前的一個場景里,他慢慢仰起的臉上,寫滿了對回憶的不舍。他這副模樣,實在無法讓人相信他是一位人過中年的滄桑男人,反倒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

“大小姐,已經布署好了,只等您的命令就可以除掉那個丫頭了!”

狹小黑暗的空間里,雷晴一個人側躺在車廂的后座上,右耳邊貼着一支散發著白光的手機。電話里的聲音好像是一個嗓音有些沙啞的男人,通過聽筒傳來的話語里,還可以聽到馬路上來往車子的嘈雜聲。

“大小姐,您,還在聽嗎?”電話那端嗓音沙啞的男人用充滿試探的語氣問道,生怕這邊的雷晴忽略掉他剛剛所提的內容。

黑暗的車廂里,並沒有打開空調,從車窗上結霜的程度來看,此時的車子就像是一個隨時會移動的冰窖。雷晴的身體也在時不時的發抖,拿着手機的右手也凍得通紅,精緻的臉龐上也可以看到皮膚上明顯泛起的雞皮疙瘩。

但沉默了良久的雷晴,雙眸里慢慢噴涌而來的殺意突然令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她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緩緩地從車子的后座上坐了起來,對着聽筒那邊的男人,一字一句冷冷地說道。

“明天,明天就結束她的小命!送她去見她最心愛的未婚夫,在這個陽世無法完成的事,給她們個機會在陰間達成心愿吧……”

“好的,大小姐,我知道了!請您等着我們的好消息!”

“不過,宮,等等……”

“您還有要我做的?”

“是。把那群一直糾纏我的臭警察好好教訓一頓,還有那個一直躲在暗處的他,殺了那個丫頭,然後把他引入我設的局,我還有帳要跟他好好清算呢!”

雷晴說完這些後突然毫無預警的掛了電話,她將手機輕輕地丟到身旁的空位上,身體湊近了左側的玻璃窗。她用凍得通紅的手掌重重的按在布滿霜雪的玻璃窗上,感受着那股刺骨的寒氣逐漸麻痹了她手心裡的每根神經。

“若是非要死人的話,我也只好送你們去死了!”

藍嵐從紅楓酒店走出來的時候,坐上了一台停在門前的淺藍色計程車上,身旁一個長相英俊的門童,非常禮貌的為她打開駕駛座後側的車門。她一邊將一張面值不小的鈔票遞到他面前的時候,一邊優雅的鑽進後車座里,輕關上了車門,最後擺擺手示意司機開車。

站在窗邊望向樓下計程車的雷清文,一身淺灰色的運動裝,他的右手上輕端着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咖啡熱氣產生的水霧,一點點弄濕了他眼前的落地窗,就像藍嵐之前朦朧般的驀然出現一樣。

“茜,你想要的東西我已經拿到了,靈兒,你找到了嗎?”

藍嵐坐在計程車的后座上,右手快速的滑過手機屏幕,她編輯好的這條短信卻遲遲不肯發送出去。開車的司機是一個中年女人,女人身材微胖,一臉的皺紋,臉頰兩側還布滿了非常難看的蝴蝶斑。

中年女人的目光在掠過頭頂的內後鏡時,偷瞄了一眼車后座上這位長相漂亮,氣質優雅的美女客人。但閱歷豐富的她,非常識相的選擇了沉默,她只是緊握着方向盤的雙手,偶爾小心的向左或向右打幾下,控制着車子在格外濕滑的雪天保持着正常的行駛。

“大小姐!”一聲低沉的輕喚從雷晴面對的這扇車窗外響起,被右手溫開的玻璃窗上,手掌的形狀和紋路都非常的清晰,而那裡映出的那張臉卻是卻帶着記憶之外的諷刺。

“方,你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知道您在這裡,所以特意來找您的!”

“找我幹嘛?”

“領罪,然後接受您的最重處罰!”

雷晴輕推開自己左側的這邊車門時,隨着車窗鑽進來的寒風卻帶着微微的溫熱,與車內刺骨的寒冷形成了非常鮮明的對比。方姓男子就怔怔的站在這樣的風雪裡,面無表情的盯着從車子里緩慢走下來的雷晴。

“不怕我要你的命嗎?”

“怕!但我不能背叛您……”

“不能背叛?”

“是的。不論生死都不能背叛!”

雷晴的左手率先伸出車子,方姓男子本能的上前輕扶了一下她,這場景像極了古代清宮戲裡,主子被下人周全服侍的畫面。

方姓男子那張本來面無表情的臉,在輕觸到雷晴冰冷的左手時,卻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真摯笑容。雙眸中沖涌而出的感情,像是一個巨大的保護罩,死死地護住寒風中的雷晴。

“方,這是你來我身邊的第幾個冬天?”

“第五個!”

“若是我要你送命於此,你有何想法?”

“若是您想要我這條命,我會毫不猶豫的親手送上!”

方姓男子的話聽起來並不像是一段訴述心跡的表白,卻更像是壯士赴前的悲壯,與這冬日裡狂風的悲鳴,默契的組成一段蕩氣迴腸的二重奏。而在這空曠的荒野里,死神本尊也似乎正藏匿其中,在暗處等待着觀賞這一場血腥殘忍的好戲。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