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洗的夜空，一輪刀月高掛蒼穹，不計其數的星辰環繞點綴着。半空中螢火蟲依然自由自在地飛來舞去，尾巴那小光一閃一爍，引得村裡的孩童們追逐嬉戲着，妞妞和蘇文靜就在這追逐的行列當中。

洛輝正欣賞着這美崙美奐的夜色，手機響了，掏出來一看是大胖打過來的。

大胖說他從省城黨校學習回來了，肥肥很得意，從黨校深造學習回來，按照官場的老慣例，等着的就是加官晉爵啊！要知道這肥廝不久前才把副字去掉，成為一名正兒八經的科長呢，再往上走，那就是處了！處好啊，處吃香啊，到哪裡都是搶手貨。

肥肥還說已經吃過洛輝送過來的蔬菜西瓜，少不了要對之由衷誇讚一通，並問洛輝這裡還有沒有。在得到還有的回復後，大胖激動地說近期之內一定要抽個空閑，過來好好地和兄弟聚一聚。

當然，順手牽些羊、順藤摸些瓜回去，是少不了嘀。

“……”

鄉里人崇尚早睡早起三分財喜，更注重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故而鄉里人睡得早，起得也早。晚上九點多鐘的時候，除了蟲叫蛙鳴，村裡便寂靜一片，洛輝也在這個時候進入了夢鄉。

翌日大早起來，洛輝老規矩洗漱完畢開始煲粥，剛把砂鍋架上灶，魚蛋來了。這是洛輝昨天傍晚和他約好的，趕早去起那些籠子呢。

洛輝拿上蛇皮袋子，提了個竹織的魚簍子，師徒兩人往第一眼池塘走去。

天剛朦朦亮，空氣中充斥着淡淡的水腥草腥味，瀰漫著若有若無的水氣，路旁野草樹梢上掛着晶瑩的露珠。鄉村清晨的氣溫最是適宜，空氣也是最清新的，呼吸着令人心曠神怡。

趟着露水，兩人來到第一眼塘邊，腳步聲驚動了塘邊的一隻肥青蛙，它高高躍起，撲通一聲，一頭扎進了水裡，水面上頓時冒起一圈泡泡。

看着這泡泡，洛輝有些發愣，黃鱔、各種魚、王八，這些鄉土小說里主要的描寫對象自己都飽食了，唯獨這青蛙，還沒吃過啊。要說這青蛙肉，營養豐富，鮮嫩甜美，或許和王八比有差距，但是相較於黃鱔和野生魚，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魚蛋你會不會釣青蛙？”想到青蛙的美味，洛輝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會啊，怎麼了師父，你想釣青蛙啊？”魚蛋訝異地看着洛輝。

“就是想搞一頓嘗嘗鮮。”洛輝見魚蛋這表情，想起了鄉土小說裡面說的，釣青蛙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大人釣青蛙，是會被村裡人笑話的。大人要是有本事的話，夜間去抓還差不多。可鄉村夜裡田野中百步蛇出沒，洛輝不怕黑夜，奈何怕那劇毒的百步蛇啊！

“師父你想吃青蛙還不容易，這事包在我身上，待會回家我就拿杆子去釣。”魚蛋拍着瘦小的胸膛，打起了包票。

“那就辛苦你了。”洛輝頷了頷首，他還是對那釣青蛙挺感興趣的，忍不住問道，“對了魚蛋，你們這裡有沒有大人釣青蛙的？”

“大人才不會釣青蛙呢。”魚蛋搖了搖頭，“只有我們這些小孩子才釣青蛙，大人釣青蛙，不被村裡人笑死才怪。多大個人了啊，還釣青蛙，也不害臊！有本事就晚上到田野里、到塘邊、到湖邊、到河邊抓去。”

果然和鄉土小說里寫的一樣，洛輝只得把釣青蛙的念想扔到腦後，又問道，“那魚蛋你會不會抓青蛙？”

“晚上我不敢到田間去，我怕蛇。”魚蛋縮了縮腦袋，“我們這一帶，晚上的百步蛇特別多。”

洛輝聞言也是頭皮直發麻，看來想要抓青蛙，最起碼得先不怕蛇，甚至要學會抓蛇。抓蛇啊，還是百步致命的劇毒蛇，想想都怕呢，還抓。

“……”

“師父，你說這籠子里，到底會不會有黃鱔？”兩人來到第一個籠子邊，洛輝挽起褲管下到水裡，魚蛋在岸邊看着心裡還是沒底。

“有沒有，提起來一看不就知道了嗎。”洛輝心裡也是沒底，扒開水草，撿開遮在籠子上面的雜草，洛輝的心裡瞬間就有底了。

只見好幾條黃鱔立在籠子里，頭頂着紗布，正試圖吃紗布上那泡得早發白了的蚯蚓。

洛輝抓住籠子上面的繩子，往上提，只感覺沉甸甸的。提出水面一看，好傢夥，起碼有十幾二十條。這些黃鱔離開水裡，頓時慌了神，在籠子里亂竄起來。

“哇，這麼多！”魚蛋驚喜地直喊。

“呵呵，沒想到黃鱔用籠子這麼好放，早知道還去田裡釣什麼抓什麼，放籠子多直接啊。”洛輝笑意吟吟地把黃鱔倒進魚簍子里，往裡面瞅了瞅，竟然有兩條三四兩的，真是正點啊。

魚蛋連連附和。

“……”

第一個籠子足夠給力，第二個，第三個……二十幾個籠子，只有六個籠子收穫才幾條，其餘的至少在十條以上。有一個籠子甚至有四十來條，其中達到三兩的黃鱔就有六七條，總共足足里五六斤啊。

才二十幾個籠子，竟然放到了四十多斤黃鱔，魚簍根本就裝不下，洛輝只好用原本用來裝籠子的蛇皮袋子來裝。師徒倆滿載而歸時，甭提有多興奮了，這麼多黃鱔，沒兩天的時間根本就抓不到呢。

洛輝今天晨練也懶得練了，把黃鱔往一個大木盆里一倒，背着魚簍提着袋子，和魚蛋去了河邊。

早晨的河水微微有些涼意，不過對體質卓然的洛輝來說根本就無關痛癢。魚蛋雖瘦弱，但他可是村裡出了名的小泥鰍，這點涼意他根本就無懼。

兩人下到水裡，找到了地籠子的頭端。

地籠子放下去容易，可弄上來時，如果沒有竹排、舢板或大型的汽車輪胎浮於水面協助，就比較麻煩費氣力了。師徒倆齊心同力，費了些功夫才把一個地籠子給弄起來。

還在起籠子時，兩人就聽到水裡噼哩啪啦的水聲，毫無疑問是籠子里受到驚嚇的魚兒在亂竄亂竄。水聲嘈雜得很，想想都知道籠子里魚挺多的。

把籠子弄上岸來，果不其然裡面的魚多得很。叫得出名的有鯽魚、鯉魚、黃刺骨、火頭、麻點大頭魚、石斑魚、黃鱔、泥鰍。叫不出名但經常見的也有好幾種，甚至裡面還有兩隻王八，一隻大概兩斤左右，一隻一斤多。

洛輝把些小的魚苗放回河裡，剩下的通通倒入竹簍子和蛇皮袋子里，提在手上大概一掂量，二三十斤。另一個籠子里的收穫差不多，不過王八就只有一隻了斤多的了。

師徒倆一路上有說有笑，又一次滿載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