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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如火如荼的交易所生意突然一夕變色,無數人因為這場變故傾家蕩產,妻離子散,這一場浩劫來得又凶又猛,讓人毫無防備,若不是從喬霏這裡聽到隻言片語,又從喬紹曾那裡試探出一些莫須有的信息,宣成也不會提早做好防備,最後有驚無險地全身而退。

她當初究竟是無心說起還是有意相助,至今還是一個謎,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希望自己的兒子娶她,那怕她再機敏伶俐,家世背景再雄厚,他明白得很,自己那兒子根本高攀不上她。

昭初有幾斤幾兩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他看似精明,卻在為人處世上不夠老練,永遠不會是她的對手,就算是現在,他在她面前都有些唯唯諾諾了,真要娶了她,日子過得絕不會有他想象中肆意,為人父母的哪個不希望子女過得好,誰願意自己兒子一輩子懼內?

不過這喬五小姐雖說和昭初交好,可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對他根本沒有男女之情,眼神舉止再坦蕩不過,宣成在心中暗嘆一口氣,說來說去還是要怪自家兒子不爭氣,自個兒一廂情願單相思。

幾人坐着說了幾句閑話,宣成終於起身告辭,“紹曾兄,一切便拜託你了。”

“我定儘力而為。”喬紹曾起身送他,微笑地握了握他的手。

“我不知道今天你會回喬公館,我從南洋帶了點白咖啡給你,下次拿給你。”宣昭初跟在父親身後對喬霏小聲說道。

“多謝了。”她點頭微笑。

“你方才又和喬五在後面嘀嘀咕咕些什麼?”一走出喬公館大門,宣成便低斥。

“也沒什麼,閑聊幾句罷了。”宣昭初有些不好意思,今天在喬霏面前被父親斥責了幾次讓他很沒面子。

宣成定定地看了他幾秒,“我覺得那位胡家小姐不錯,過段時間我準備為你向胡家提親。”

“父親!”宣昭初大驚,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事兒,“我連那位胡家小姐都沒見過,怎麼能如此貿然定親。”

“定了親後再見也不遲,”宣成冷冷地說,“我與你母親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年紀也不小了,早點定親也能讓你定定性子,為人處世也能成熟一些。”

“可是如今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講包辦婚姻那一套?戀愛、婚姻自由!”宣昭初急急辯道。

“你和那些革命黨人接觸太多了。”宣成皺眉,“你自己看看那些和家裡鬧將起來,死活要離家私奔的有幾個有好下場?哪對父母不是為了子女好?你們年輕人本就容易衝動,我們這些老人說話雖不中聽,可吃的鹽也比你們吃的米多,你們適合什麼樣的人,我們比你們還清楚,不管你中意不中意胡家小姐,至少你和這位喬五小姐卻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一提起喬霏,宣昭初眉宇之間就染上了一絲失落,“我對喬五小姐也只有敬重仰慕之意,更無其他。”

宣成有些意外,似乎沒想到這個傻兒子會這麼快想通,“那你還成天往她跟前湊?”

“父親,做不成情人就不能做朋友么?”宣昭初有些無奈,他對喬霏的感情很複雜,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也許一開始的確是一個男人對於一個女人美貌氣質的喜愛,可接觸一段時間之後,更多的是對她的才學品格的敬重,像她這樣柔中帶剛,才華橫溢又志存高遠的女子,相信任何男子在她面前都自嘆弗如。

她的光彩能完全蓋過她身邊的男人,鮮少男人能夠忍受這一點,宣昭初是個聰明人,很早也意識到自己和喬霏的不合適,但卻不妨礙他將她當做朋友知己來看待,和她做朋友,在她身上學到的東西已經很讓他受用了。

宣成噎住,似乎弄不清他話中的真假,好半天才嘆了口氣,“我只是不希望你陷進去,喬家的女子,一個個自視甚高,你看看那喬星訶,喬五在她身邊長大,難免不受到她的影響。”

宣昭初無力地笑了笑,喬霏對他的感情他是再清楚不過了,純粹只有朋友之誼,沒有半點男女之情。

“小五,在姑姑家住得還好嗎?”喬紹曾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兒。

“姑姑和姑父對我很好。”喬霏溫溫柔柔地說,至少比待在喬公館好。

“那就好,”喬紹曾的眼中閃過愧疚,不過一兩年的時間,她的性子就變了這麼多,再也看不出一絲小孩子的任性刁蠻,每個人都誇讚喬五小姐聰慧懂事,可他的心裡又是高興又是失落,畢竟她還是個小孩子,小四的事也不能全怪她,在鄉下待了兩年,她已經不再天真,為人處世也老成持重了許多,當年那個嬌縱的小五好像就真的死去了一般。

不過小五的聰慧倒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撇去她是他的女兒這一點,單從愛才惜才的角度,他都很難不去疼愛她,儘管社會進步到了這個年代,男女還是不能做到真正意義上的平等,有見識的女子固然有,但卻極少,自家的掌上明珠見識還遠超尋常男子,也難怪脾氣古怪的喬老太爺和事務繁忙的盧林都對她疼之入骨,相比之下他這個做父親的還真是失職。

想到喬星訶曾經露出口風,說是喬月訶和盧林一度想將小五過繼過去,他的心就莫名緊了緊,雖然有三個兒子,可小五卻是他唯一的女兒了啊。

如果不是自己和碧雲這對為人父母的慢待了她,想來妹妹妹夫也不會動這樣的心思,說不定在小五的心中姑姑姑父的地位遠勝過他們這對親生父母吧。

一想到這裡他就酸澀難當,有心將她接回家住,可又擔心情緒不穩的碧雲,碧雲一向不喜歡小五的性子,小五又跟着喬星訶住,平日鮮少見面,母女二人的關係一直冷冷淡淡的,恐怕小五回了喬公館還沒有在盧公館住得舒服自在,一邊是嬌妻,一邊是愛女,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維持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