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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風只是一個人,卻將幾百人震懾得不敢寸動!

手中的單刀已經滿是豁口,可就是這把幾乎廢掉的單刀,便將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湯沛斬成兩截!那兩半身體還沒有成為屍身,烏黑的血液蔓延成一灘,粘稠,卻又刺眼。伴着隨之淌出的內臟,將湯沛有氣無力的慘叫襯得無比瘮人。

方才那一擊內力外放,將祁風體內的所有內力和力量全部抽之一空。隨之而來的,卻是意識的恢復。祁風只覺得針扎入骨的疼痛遍布全身,酸麻癢脹又彷彿萬蟻嗜過,直欲令人抓狂。可最可怕的是,他已經沒有什麼力氣,連刀也要提不起來,周圍卻是數百名手持兵刃的官兵!

裝!

一念至此,祁風猛地嚎叫一聲。因為體內的劇痛,這聲嚎叫甚至比喪失神智之時更加撕心裂肺。被這不似人聲的一叫,周圍的官兵嚇得齊齊後退一步。見狀如此,祁風的心中更定,衝進人群中,胡家刀法被他一招招用出,竟也無人能成為他一招之敵!

程靈素一直關注着祁風的一舉一動,見狀如此,不由得輕“咦”一聲,對胡斐說道:“姬大哥的動作和方才不同,而且經常看向我們這邊,是不是神智恢復了?”

剛才祁風將湯沛斬死的過程,胡斐看得清清楚楚。那一手堂堂正正的胡家刀法,被他用出來卻顯得無比血腥凜冽,偏偏他還挑不出祁風的任何錯漏,心中不免生出見教之心。被程靈素一提醒,立刻擔心起來,對程靈素說道:“妹妹,給我幾顆趁手的暗器,不能讓姬大哥就此喪命!”

程靈素不說話,將幾顆飛蝗石交到胡斐手上。然而胡斐卻分明感到,程靈素的雙手抖若篩糠!大驚問道:“你怎麼了!”

程靈素說道:“體內的毒必須找安靜之處慢慢拔出,否則留在體內便會讓身體抽搐。我現在沒法精妙地用毒,若是實在不行……”程靈素猛地咬咬牙,“不管什麼無辜,大片放出猛毒,我們好脫身!”

就在程靈素暗下決心破開殺戒,祁風也到了油盡燈枯之時,便聽得遠處又傳來一陣馬蹄聲。來人不過十幾,卻都騎着高頭大馬,神色莊嚴身軀穩重,明顯都是武林好手。這十幾人來到城門前,見祁風一人與數百官兵戰成一團卻不落下風,不由得神色微凜。想着自己一行人也是要出城,不免要與官兵戰上一場,便有了動手的意思。

一名身軀肥胖一襲紅袍的中年人高喊一聲:“打開城門,讓我等離開!”抬手便是十幾枚暗器出手,飛入人群之中,直取祁風周圍十幾名官兵的性命,竟然一鏢一命,彈無虛發!

正是紅花會趙半山!

胡斐看到趙半山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禁大喜,不顧重傷疼痛,大喊一聲道:“趙大哥!胡斐在此多謝相救!”

“胡斐”二字喊出,十幾人頓時一驚。那個“多謝相救”,明顯是說現在身處險境!人群中一名妙齡尼姑,緇衣芒鞋,手執雲帚,飛速奔向胡斐程靈素之處。路上官兵,無一例外被這名尼姑一擊而倒,毫無還手之力。

正是袁紫衣。

胡斐見到袁紫衣這樣打扮,只覺得天旋地轉,心中亂成一片,問道:“你是袁……袁……”

袁紫衣眼神黯然,將胡斐和程靈素扶起,道:“此處不安全,等紅花會的前輩破開城門,到安全之處再說。”

祁風自然知道這些都是紅花會的人!無論是趙半山無塵道人黑白無常,還是那武當派掌門無崖子陸菲青,只一眼便可與書中人物對上。見援兵到來,祁風繃緊的最後一根弦驟然放鬆,劇痛和疲憊將之瞬間淹沒,整個人爛泥一般摔在了地上。

渾身血色。

在胡斐的提醒之下,紅花會一干英雄自然保得祁風無恙。殺了一番,十幾人破開城門,一騎絕塵離開了京城。走了半天,估算不會有追兵尾隨,眾人急忙找到一處落腳之地。無論是胡斐,程靈素,還是祁風,都需要緊急治療。那祁風更是渾身血色,連眼瞳也通紅,至今也未消退,無比駭人。

幸虧程靈素醫術高超,甫一安定下來,無論是自己體內的毒素還是胡斐的傷口,很快地便治療妥當,只需等待靜養。

可是祁風依然無法清醒。

即便他情況特殊,身中“天燈散”之後不會斃命,反而因為特殊的藥效實力暴漲,可一天之內連續用藥兩次,任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天燈散”不是掛,是毒!

紅花會的眾人聽聞祁風的所作所為,不禁嘖嘖稱奇,對他寧願吞毒也要拚命保護友人的行為交口稱讚。問起祁風的傷勢,哪成想程靈素也難以治癒,只能說道:“姬大哥連續中了兩次‘天燈散’,身體已經被毒素破壞得不成樣子。殘留的毒素雖然抜了出來,可是身體損傷不是一時半會能好的。一般的傷葯應該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一定要藥效強勁的傷葯和補藥齊下,才能讓他儘快恢復。只不過……”

程靈素這樣說,已經讓人心中黯然。這個轉折,更是直讓人心中一揪。胡斐心焦,急忙問道:“不過什麼?”

程靈素說道:“只不過他身體的損傷難以恢復,壽命大減,武功也難以進步了。”

默然。

無塵強自笑了一下,說道:“沒關係,這位姬兄弟的身手已經夠好了,不會在我等之下。有了此等身手,自然行走江湖無憂,大家不必為他擔心。”

這明顯是調節氣氛的話。程靈素言語中最關鍵的,不是“難以進步”,而是“壽命大減”啊!

趙半山從懷中掏出幾顆丹藥,一口氣全部塞進祁風的嘴裡,道:“我身上這幾顆算是天山一帶最好的丹藥了,若是見效,我便回去拿它幾十顆過來。”

事到如今,眾人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不知過了多久,祁風睜開眼睛。身體雖然好了一些,可是那種由內而外的酸痛還是讓他無比難受。仔細感受了一下體內的狀況,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內力也比之前多了一些,可只要動用一下內力,經脈中便會傳來一陣刺痛。感覺上,經脈已經徹底損傷。

怎麼會這樣!

沒等祁風反應過來,突然一個強烈的顛簸,祁風在床上高高升起而後跌下,痛得他“哎呦”一聲。

祁風這一聲痛呼立刻引來了外面眾人的注意,幾名紅花會的當家急忙進來。原來,祁風昏迷之後,紅花會的人擔心他和胡斐程靈素三人身上的傷影響行動,所以放棄了回天山的計劃,反而尋了兩輛上等的馬車,一路護送三人前往江南。程靈素的毒除了,胡斐的骨傷也只需靜養,只有祁風一直昏迷不醒。剛才卻是道路不平,一次顛簸。

趙半山第一個衝進馬車,關切地問道:“姬兄弟,你醒了?”

祁風心知此人是誰,可還是要裝作不認識,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姬曉峰”,於是迷迷糊糊地問道:“你們是誰?”

趙半山道:“姬兄弟放心,我們都是紅花會的人,正護送你們南下。我叫趙半山,後面這兩位是無塵道長和無崖子道長。”

祁風急忙起身一拜:“原來是紅花會的諸位前輩!久仰大名,如今得見,實乃姬某之榮幸,多謝各位前輩救命之恩!”

趙半山將祁風扶了起來:“姬兄弟言重了,這聲‘前輩’我等可萬萬擔待不起。那胡斐是我結拜的兄弟,姬兄弟拚死救了我這弟弟一命,我趙半山感激不盡。姬兄弟若不嫌棄,叫我一聲‘趙大哥’就好。”

祁風推辭不過,便和這幾位紅花會的當家稱兄道弟,無比熱絡。不久,胡斐也在程靈素的攙扶之下來到這輛馬車。胡斐的右腿還綁着木板,行動不便,神情卻是有些喜悅。祁風也不等胡斐先開口,直接道:“胡兄弟,關於令尊和胡家刀法的事,涉及到家嚴的名譽,還請借一步說話。”

胡斐的父親是誰?能讓號稱“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苗人鳳記掛一聲的關東大俠胡一刀,哪怕是紅花會的這些人心中也頗為敬仰。聽祁風這樣說,紅花會的幾人知趣地退開,在馬車之外議論。無塵說道:“那姬曉峰是華拳門的傳人。華拳四十八雖然精妙,但到了這一代卻沒有什麼正經的傳人,委實可惜。”

趙半山道:“這姬曉峰便是極好的傳人,俠義有擔當,這種年輕人可是不好找啊!”

黑白無常中的常赫志說道:“可是聽說這姬曉峰對敵時從來沒有用過華拳門的招式,卻用的都是胡家刀法,這種人怎麼能成為華拳門的掌門?”

無塵想了一下:“我記得這姬曉峰的父親姬老三十年前廢了雙腿,而後便極其低調,潛心教導自己這名獨生子,卻始終未在人前展示過。莫非他秘而不傳的教導,就是這胡家刀法?”

“難道姬老三不是因為練功癱瘓,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