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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嘯奉鼻子里“哼”了一聲,臉撇過另一邊,臉上依舊是慍怒滿布,根本對於唐鈺兒的求情視若罔聞。

傾城夫人搓着手,乃是勸道:“嘯奉,你就鐵石心腸,讓女兒在這跪着求你?就讓聶谷留下來吧。”

龍嘯奉絲毫沒有鬆口之意,這讓唐鈺兒、傾城夫人亦是束手無策,傾城夫人只好扶起唐鈺兒,安慰道:“鈺兒,你先別急,你爹現在是在氣頭上,待他火氣消了,自然讓聶谷回到鬼谷劍派。”

唐鈺兒沒轍,只好順從了傾城夫人之意。

且說,聶谷從鬼谷劍派出來,漫無目的地遊走,他沒想到雀躍地回到鬼谷劍派,卻是吃了閉門羹,心中甚是不暢快。

他正行走間,驟然抬眼望見前面一間“如意賭坊”,心下沉悶,便箭步走進如意賭坊。

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這地方了,以前在殺手盟之時,每次執行殺人任務賺取了銀子,皆是要在賭坊揮霍一番。雖然輸錢比贏錢的次數多,但是他一點也不在乎。

一個為金錢殺人為生的人,卻是不心疼賭博輸去的錢財。興許,可以理解為殺人之後,心是沉重的,畢竟那是一條冤魂死於刀下。

當然,他從來也沒有為那些死於他流星錘之下的人而感到懺悔,因為他是必須遵行殺手的天職“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所以,殺人的雖是他,但是殺人的又不是他。

因為他本身並不想殺人,但又不得不殺人。因為只要殺人,就有白花花的銀子進入他的口袋。因為口袋裡有了銀子,他便可以在賭桌上大把揮霍銀子。只要有大把的銀子揮霍,他是不會心疼銀子的。縱使輸掉,也不心疼。

所以,為了有大把的銀子揮霍,他不得不繼續殺人,儘管不喜歡殺人,還是得殺人。所以,他不停地殺手,銀子又是別人不停地送來。所以,只要殺人,便有花不完的銀子。

這是一種喜歡。卻又不喜歡的矛盾生活。他竟然喜歡這樣的矛盾生活。

他因為太久沒有殺人,所以,沒有太多的銀子揮霍,但是,今天他心裡極度不高興。哪怕輸得連連衣服鞋子都沒有了,他也必須走進這間如意賭坊。

賭錢能夠讓他心裡獲得釋然。儘管那種釋然只是表面的。但是只要短暫的釋然,他也喜歡。

可是,今天卻有點不一樣。

他剛走進如意賭坊,掌柜的是一位中年老者,賊眉鼠眼的,掌柜老者像是早已認識了他一般。急忙迎上前來,躬身問道:“這位大爺,想必是來**、**的吧?”

聶谷沉吟一下,淡然苦笑。“**?沒想到我聶谷縱橫賭坊不下千家,還是第一次聽說這賭錢叫做‘**’的。”

掌柜老者嘿嘿咧嘴一笑,“大爺有所不知,小人這間如意賭坊,卻是乃為客人**而設。”

聶谷凝思問道:“何為‘**’?”

掌柜老者陰邪地笑着說:“凡是進入如意賭坊的客人,皆可賭至盡興,若是不盡興,一律加倍奉還客人的銀兩,故曰‘**’。”

“有趣,但不知你們是如何讓客人盡興的?”聶谷聞所未聞,倒也是好奇地問道。

掌柜老者沉思片刻,“如意賭坊,乃是為客人贏錢而設立,只要客人贏錢,贏到一定數量,必然要開始輸錢,若是見好不收,必然血本無歸。所以,這就好比大老爺們上青樓尋歡。”

“真是有趣,尋歡想必是只為短暫歡愉,切不可長久流連其中,若然如此,勢必意志消沉,頹廢殆盡。如此說來,你這間如意賭坊,算得上是‘**’,且讓大爺我去玩幾把。”聶谷被掌柜老者說得心花怒放,想不到在這江南水鄉,賭坊都是如此有特色,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掌柜老者擺手讓道,躬身說:“大爺,裡邊請!”

聶谷對於賭坊可謂是輕車熟路,邁開步子,走了進去,屋內不外乎是一些賭客,吆喝聲,男人們那一雙雙瞪得杯口大的眼睛,盯着賭桌上的骰子。

喧嘩聲,男人身上的汗臭味,皆是摻雜瀰漫在屋內,可是聶谷並不在乎這些,他甚至有些喜歡這樣的地方。

這才是男人的地方,相較於青樓那些醉生夢死,他更是喜歡這樣的豪賭之地。有些男人雖然是枯瘦如柴,但是那一雙雙渴望銀兩的眼睛,卻是精明得如同眼鏡蛇,不停地眨巴着那一雙雙恨不得贏錢的大眼睛。

聶谷在一個位置,如同那些賭客一樣,下了賭注,但是,他不計較輸贏,一雙眼基本看都不看擲下的骰子,而是歡笑着吶喊,他已經完全忘乎所以地投入了這番賭博之中。

可是,聶谷今天的運氣卻是超常的好,一連十來把賭大賭小,皆是通殺,本來幾兩銀子,不多時,面前全是小山丘一樣白花花的銀子。

正當他沉浸在這賭博的歡愉之中,掌柜老者緩緩走過來,拽了拽聶谷的衣袖,抬起手,側頭在聶谷的耳邊低聲說:“這位大爺,我們老闆要見你。”

聶谷正興高采烈,不屑地一擺手,“少廢話,大爺還沒盡興呢,難不成你要砸自己的招牌?”

掌柜老者淡然一笑,“老闆吩咐了,請聶爺現在就過去。”

聶谷凝眉盯着掌柜老者,疑惑地問:“你認識我?”

掌柜老者神秘地笑着說:“小人自然是不認識聶爺,但是,我們老闆認識您。”

聶谷好奇了,轉身將那些贏了的銀子撒給那些輸錢眉毛眼睛皺成一團的賭客,朗聲說:“大爺今天賭得高興,你們且拿去分了。”

此話一出,那些賭客哄搶豪奪,立馬亂作一團。

聶谷對掌柜老者說:“走,大爺陪你去見你家老闆便是。”

掌柜老者笑得合不攏眼,“聶爺只要見過我家老闆。一定不會怪罪小人打擾您的雅興。”

“哦?你家老闆究竟是誰?”聶谷不解地問道。

掌柜老者略微遲疑,依舊是那般神秘地笑着說:“聶爺去了便知。”

聶谷只好尾隨掌柜老者去了,不多時,便到了一間房間,掌柜老者輕輕叩門,裡面出來一聲:“請進!”

那一聲音聶谷聽得甚是熟悉,但是卻又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聽過,掌柜老者躬身道:“聶爺,您請!”

聶谷毫不客氣地推開門扉,驚呆了。裡面背手而立的不是別人。正是鬼谷劍派掌門、武林盟主龍嘯奉。

龍嘯奉已經緩緩轉身,對着聶谷微微一笑,“聶谷,怎麼樣?玩得可開心?”

聶谷見到龍嘯奉,心裡就來氣。沒好氣地說:“本來大爺賭得正高興,卻是不知你來掃興了。大爺什麼心情都沒了!”

龍嘯奉哈哈詭異一笑。“還在為老夫趕走你而生氣?”

聶谷沒有回答。因為這是龍嘯奉明知故問。

“難道以聶谷你的聰明才智,沒有看出本盟主的良苦用心?”龍嘯奉神秘地一笑。

聶谷搖搖頭,表示不理解。

龍嘯奉倒也不賣關子,沉吟道:“聶谷,你愛着鈺兒,老夫知道。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老夫這樣就讓你成為老夫的左右手,別人怎麼看?豈不會說老夫偏袒徇私?”

“那你想怎麼樣?”聶谷聽得出龍嘯奉這話中有話。

龍嘯奉嘆息一聲。“老夫這般做,的確對於你以及鈺兒都是有點不近人情。但是為了你們以後的幸福,為了你將來能夠在我手底下站得住腳,老夫不得不這樣做。”

聶谷聽得一頭霧水,“你到底想怎麼樣?”

龍嘯奉低吟道:“聶谷,你暫時不要回到鈺兒身邊,先回到劉福通身邊。”

“為什麼?劉福通派我刺殺朱元璋失敗,他不可能再相信我,而且他勢必會殺了我。”聶谷不解地辯駁道。

龍嘯奉搖搖頭,堅決地說:“錯,劉福通眼下戰事吃緊,你是一員虎將,他豈會為難於你?老夫要你回到他的身邊,設法將劉福通除去,然後那個傀儡韓林兒不足畏懼。那麼,之後,你要掌管劉福通所領導的紅巾軍。”

聶谷這才如夢初醒,驚詫地望着龍嘯奉,感激地說:“原來盟主對聶谷真是良苦用心,請恕聶谷愚昧冒犯之處。”

“哈哈……你我皆是成就大事之人,何必拘泥於這些世俗。只要你將劉福通除去,到時,我擒下陳友諒,兩軍合兵一處,必然勢力大增。你立下如此大功,軍中誰敢對你不服?”龍嘯奉娓娓道來,讓聶谷不由得熱血沸騰。

聶谷點點頭,嗟嘆道:“難怪盟主要將我趕出鬼谷劍派?原來是希望以此來取信劉福通。”

“不錯,劉福通生性多疑,你既然與鈺兒相愛,他必然要懷疑你與老夫的關係。老夫演這一齣戲,瞞天過海,讓天下人皆以為你我不和,而你憤然前去投身劉福通。劉福通勢必會重新重用你,如此一來,我們奪取天下,指日可待。”龍嘯奉頓首解釋道。

聶谷不由得發自肺腑對龍嘯奉的計謀表示欽佩,眼中抹過一絲冷意,斬釘截鐵地說:“盟主,請您儘管放心,聶谷定然不辱使命。”

龍嘯奉朗聲一笑,“都這個時候了,還叫我盟主?”

聶谷尷尬淡然笑道:“是,謹遵爹的意思。”

“哈哈……這樣甚好,將來天下江山便是你我囊中之物。”龍嘯奉又是一陣大笑。

聶谷點了點頭,躬身道:“事不宜遲,孩兒立即趕回紅巾軍軍營中,設法對付劉福通。”

“好,萬事小心,去吧!”龍嘯奉眉宇間飄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陰冷,望着聶谷離開了如意賭坊,沉吟半晌,乃緩緩道,“聶谷呀聶谷,你不過是老夫手裡的一顆棋子罷了,談何與老夫分享天下。”言語中,儘是一股蕭殺的寒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