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自己內心同樣感到難受和愧疚，想要借酒消愁，韓彬答應了Jessica的要求。

清酒散發著淡淡的酒香，舌尖舔着有點熱辣的味道，咽入喉嚨，在胃中翻騰着滾燙，韓彬五指緊緊地握着酒杯，眸中的光澤像是水紋一樣泛起漣漪。

Jessica臉蛋微紅，表情小心翼翼，抿着嘴小口地淺嘗着清酒，慢慢昂起腦袋，一抹抹靚麗的紅暈從清冷的臉頰暈開。

很燙很熱，這種滾燙的感覺，真的很好。

她眯着眼睛，淡淡的水霧瀰漫開來，嘴角彎着細小的弧度，綻開明朗的笑容，目光迷離，緊緊地鎖定着韓彬的臉，想要用心記錄下每一個細節。

一杯清酒而已，卻醉了兩人，一個是心醉，另一個則是人醉。

Jessica很少喝酒，但對於度數較低的清酒，她喝了兩杯後神智仍舊清晰，眼神痴痴地看着韓彬，她很喜歡眼前的人，非常非常的喜歡。

就算用盡華麗的辭藻，也很難形容這種如同刻入骨髓的喜歡，那是一種不放棄，很倔強的信念，卻又不得不在最後一刻鬆手。

因為太喜歡了，知道再也不可能，所以為了能夠一直喜歡下去，只能將那份心意收斂，深深地藏在心裡。

這樣的話，就相當於能夠繼續喜歡着，難道不是嗎？因為喜歡一個人，從來都是一個人的事。

韓彬醉了，平靜的眼神一點點瓦解，變成複雜的神色，兩頰開始發燙。清晰的思維漸漸模糊，連同眼前的景象都出現了動搖，像是黑白膠捲播出的老電影一樣。

很模糊，但卻又很清晰。

隱約間，能看到一個少女的身影。一雙同樣模糊的狹長眼眸，盈着淡淡的朦朧，應該是淚水升騰的霧氣吧，清冷的顏容顯得憔悴，卻痴痴地昂起臉來，一動不動地看着。

畫面愈加模糊。連忙搖晃一下腦袋，想要更加清晰地看清眼前的景象，卻又在下一刻，所有場景都變得愈發模糊，像是稀薄的照片一樣。

或許，會像這樣吧。慢慢地將彼此淡忘直至虛無。

韓彬不會喝酒，不是關於酒量的問題，而是他每每沾酒即醉，就算一杯度數極低的清酒，他一喝下去就會腦袋發脹，思維停滯，加上此時的氣氛實在有點傷感。

醉了。或許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這樣的話，眼前的少女就會離開，因為都已經說得清清楚楚，回家睡覺，明天就都會忘了。

如果可以，還能像以前一樣用師生的關係來相處，但這樣的情況貌似不太現實。

突然間，一切都很安靜的樣子。

韓彬雖然醉了，但人卻直挺挺地站立，神情漸漸變得朦朧不清。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那麼很難看出他是醉了。

但Jessica卻知道韓彬是那種沾酒即醉的體質，因為她之前就試過一次了。

“韓彬oppa……oppa……”酥麻的聲音，Jessica抿着嘴唇，抬起左手輕輕地磨蹭着韓彬的臉頰。帶着哽咽的腔調。“認得出我是誰嗎？”

小指肚傳來淡淡的粗糙，卻又夾雜着一絲細膩，很溫暖的觸感，這種令人迷戀的溫度，真的不捨得遠離。

韓彬眼皮有點沉重，思維開始混亂，但還是能分辨出一些東西，抓住在臉上輕撫的手掌，輕輕移開，搖了搖頭。

“回家去吧，秀妍。”這樣溫柔的語調，聽起來卻是讓人心頭泛酸。秀妍，單單兩個字，韓彬卻是在此時才叫喚出來。

“oppa，那我回家了。”Jessica哼了哼，嘴角掀起柔和的笑意，柔柔地抓着韓彬厚實的手掌。“但是……現在你醉了……”

放開手來，她輕步走向門邊，不時回首一望，眼中飽含着各種複雜的情愫，其中最為璀璨的光澤，應該是一種堅定倔強的光芒。

終於走了！

韓彬強制繃緊的神經思維，快速地崩解，眸中泛起迷離的醉意，挺直的身體微微踉蹌，稍微後退幾步，重重地坐在沙發上。

他在等Jessica走，然後自己才敢醉。

視線中，一道極其模糊的身影站在門邊，緩緩地拉開門，向外踏出一步，然後的然後，韓彬就看不清楚了，只覺得腦袋發沉，很想睡覺。

看來，以後還真是不能喝酒了。

門，輕輕地關上，卻又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響，那是門栓鎖上發出的脆響。

Jessica又走回來了，而且還是順便鎖上門，這樣整個屋子就剩下韓彬和她，再加上沉睡的韓雪。

夜深人靜，不會有人發現的。

韓彬躺在沙發上，眼帘垂下，僅剩一條細小的縫隙，模模糊糊間聽到關門的聲音，費力地睜開眼睛，察覺到眼前站着一個人，卻看不清究竟是誰。

而思緒，早已混淆不清，百般複雜的思維交織在一起，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是……誰……”他很想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Jessica蹲下身來，柔柔的手心撫着韓彬的側臉，順着那一道道明和的線條滑下，連同眼淚也一同落下。

“果然，你已經認不出我了。”不知是欣喜還是傷心，她只覺得非常複雜。“我想，今晚過後，你會不會就此將會遺忘在記憶的角落裡，接着會忘了有一個喜歡你的女孩。”

應該會！韓彬本來就有這個打算。

“說什麼呢。”韓彬很是頭疼，想要思考些什麼，卻什麼也想不了。

不過，他很喜歡臉頰輕輕地磨蹭，那種如同清風拂面的摩挲，有一種很柔的觸感，類似於陽光灑在臉上的感覺。

下意識地伸出手來，覆在那隻柔軟的小手上，輕輕地捏着，很柔很暖，明顯是女孩子的手掌，手指有些短，卻很是細膩，能一手握在掌心。

小巧精緻的手掌，和剛才握着的手掌一模一樣，她是誰，韓彬已經知道了。

“秀妍么？”韓彬輕聲問道。“你不是回家了嗎？”

“我不是。”Jessica用着纏滿繃帶的右手捂住嘴唇，輕聲抽泣。“秀妍她剛才回家了，不會再來的。”

“是嗎？原來回家了啊。”好像有點失落，又似鬆了口氣，韓彬微微一笑，醉意很濃。“那你是誰？為什麼在哭呢？”

我是誰？不能和你說，如果被你知道的話，你應該會將我拒之門外，而我卻再也騰不出一隻手來撬門了，因為我現在想用兩手捧住你的臉頰。

兩手合捧，覆在韓彬微微發燙的臉頰，而右手被繃帶隔擋，感受不到那一抹熱度。

“你猜猜我是誰？”Jessica聲音一顫，像是緊張期待，又似害怕擔心。

“我不知道。”韓彬聲音一頓，又再次乾澀地補充。“但我覺得……你有點小憂傷，挺像剛才的一個女孩，你是不是也喜歡上一個不能喜歡你的人呢。”

是啊，我就是喜歡上一個不能喜歡我的人，被你猜出來了，卻一點都不開心，因為我現在真的很傷心。

“恩……你怎麼知道的？”Jessica壓抑着哭腔，緊咬嘴唇。

“猜的！”韓彬微微一笑，臉上帶着迷離的笑意。他醉得很厲害，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你真厲害，什麼都能猜到。”手背抵在眼角，身子蜷縮，Jessica再也咽不下心中的酸澀。“那你能不能猜一下……那個女孩有多喜歡你嗎？”

沉默！

韓彬眼中掃去些許醉意，湧現一抹不能說出的心疼，側臉的線條有點繃緊，有一種蕭瑟的味道，他蠕動一下嘴角，想說些什麼。

他知道，把自己的改變建立在那幾個女孩的傷痛上，確實自私，但這些卻又是不能避免，因為有一天也會出現這樣的場景。

只不過發生的日期提早一點而已。

“她有多喜歡……”韓彬微微沉默，聲音沙啞，帶着一股深深的愧疚。“她喜歡到我很心疼，但我能給她的，只有拒絕。”

就是這樣子，他給予不了Jessica任何喜歡的回報，感情的糾葛，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情。

“是啊，你能給她的只有拒絕，但她卻只有繼續喜歡下去，因為這是她能給你的……那一點點溫暖，同時也是她的溫暖。”

趁着你醉了，鬆懈的防備，再也阻擋不了我喜歡的步伐。

用着左手撐着沙發，俯下身來，瞳孔中放大着一張魂牽夢縈的臉，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擴大，深深地印在眼裡，刻在心裡。

再一次的親吻，沒有甜蜜，只有一股漲到心頭難受的酸澀。

少女乾澀的唇瓣，輕輕地抵着韓彬的嘴唇，鼻尖頂着鼻尖，鼻息交融，呼吸的節奏慢慢調和在一起，眼睛相互輝映，眼睫毛眨動着相同的頻率。

很酸，很傷心的味道，在韓彬的嘴裡蔓延開來，他有點喘不過氣來，眼神愈發迷離，醉意湧現，僅剩一絲的清晰思維瓦解了。

這時候，他的內心沒有設防。

“其實……我之前有一段時間，應該喜歡上那個女孩，一個叫鄭秀妍的女孩。”

聽着這樣的話，她又哭了，可能是因為高興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