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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驍今天的行程安排原本是包括去參觀比賽的,但是在早上卻接到了一則發自月華警備隊的通行禁令:

月華警方將在今日早5時至晚22時封鎖以下街道,禁止一切非授權武裝人員及載具通過,任何違反、抵抗、拒不配合的行為將視為月華治安的嚴重威脅,警方保留將其扣押、拘捕甚至當場擊毀、擊斃的執法權力。

禁行街道包括以下:

月華港口區2至39號街道

環城2號、3號、4號及6號線路。”

……

……

羅驍看着長長的禁行令沉默了,月華警備隊把海軍牢牢地封鎖在港區,這算是什麼意思呢?

警備隊難不成覺得海軍是恐怖分子?

還是擔心海軍會在可能的突發情況中越權執法?

不管怎麼說,羅上將都只能無可奈何的接受,放棄了參觀賽場的原定計劃,同時對全部官兵下達了待命的指令。

就在羅驍認為這是只能靠下下棋、寫寫字打發的無聊一天的時候,他又接到了另一個電話,讓他陷入到另一個無可奈何當中,那就是此時他正在參加的遠程會議。

一身正裝出席在遠程會議室中,羅驍十指交叉,看着對面的三個人,他們的音容笑貌都被三維成像技術實時展示在屋裡,每個人的表情都惟妙惟肖,真實傳達着每一個人的心理活動。

最左邊的人叫佟佐鳴,現任聯邦海軍戰略規劃部總參謀長,是羅驍的老上級,儘管他官拜中將,比羅驍還低一級,但是因為昔日的上下級情誼,羅驍對他一向是尊重有加,兩個人還頗有私交,幾乎每一次回到西聯,羅驍都會拜訪佟佐鳴,帶去些萬沙地區的土特產。

右邊的人叫歐根?海德里希,是個典型的波米蘭人,暗紅色的瞳孔和暗紅色的短髮讓他看起來有點陰森恐怖,但羅驍知道,這個人遠比他的長相更加恐怖。作為聯邦軍委忠誠調查局的二把手,“紅髮歐根”以對待忠誠犯的兇殘暴虐而聞名,是每一個聯邦軍人都熟知的名字,據說落在他手裡的忠誠犯,不管是多麼戰功彪炳的鐵漢,就沒有肢體健全出來的,軍中甚至有一句關於他的諺語:如果去見歐根,還是死後比較好。

坐在中間的這個人羅驍倒是第一次見面,鶴髮蒼顏,戴着眼鏡,年紀不小,卻雙目有神,一副充滿了智慧的模樣,看面相也是個華裔出身,胸前的牌子上寫着他的姓名和官職:聯邦政治局對華事務辦公室參政,崔廣崢。

此時崔廣崢正面帶着笑容,看着一臉嚴肅的羅驍,說出了此次遠程會議的目的。

“你好,羅驍上將,不好意思打攪你繁忙的軍務,只是,鑒於近期月華地區發生的一些事情,對華辦和戰略規劃部都認為,舉行一次這樣的聯合問詢是很有必要的,歐根先生只是列席旁聽,你不用太在意他。其實這次問詢也不是正式的,而是想通過你在月華的這段時間,讓我們了解一下當地的情況,所以你不必緊張,隨便說說就好。”

崔廣崢語氣溫和,面帶微笑,似乎真的如閑聊一般輕鬆隨意。

羅驍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心裡卻在想:軍、政、法三家聯席,搞這麼一個“聯合問詢”,怕不是“隨便說說”就能對付過去的吧。

“首先,是關於艦隊靠港檢修的。對於太海第一艦隊靠港月華,媒體做出了一些報道,似乎上華民眾對於此事有些情緒,不知道身處當地的你怎麼看待這件事?”

羅驍瞥了一眼旁邊的歐根,略作思索,如實回答。

“通過和當地民政、警備負責人的溝通,第一艦隊兩艘負傷艦隻目前正停泊在月華港進行檢修,當地給予了極大的支持和配合。民眾的反應恕我無可奉告,港口區處於嚴密的戒嚴當中,我沒有收到任何有關當地民眾反應的通知或者報告。

如果問我的看法,我認為,雖然月華港口條件良好,但是政治形勢敏感,並不適合艦隊在此長期停泊休整。近兩個月的時間內,靠港官兵也未能有上岸輪休的機會,因此我建議,海軍部是否考慮把第一艦隊的整備港口改換為東萊洲的天盪山港。”

“為什麼艦隊官兵兩個月都沒能上岸休整?”歐根眼睛也沒抬,接着羅驍的話問道。

“為了配合月華警備隊的治安巡防,我們沒有得到登岸的許可。”

“為什麼月華警方不給予你們登岸的許可?難道海軍的軍紀情況對月華治安造成很大壓力嗎?”歐根緊接着又問。

“我想是為了照顧月華當地民眾的情緒。”

“你剛才不是說沒有收到任何有關民眾反應的報告嗎?你依據什麼判斷月華民眾的情緒?”

歐根的質詢讓羅驍很不舒服,所以他低眉順眼,沒有說話。

看羅驍不說話了,歐根追問:

“難道你不打算回答我這個問題嗎?”

“難道這不是一次非正式的談話嗎?我想我可以不回答我不想回答的問題。”

羅驍沒有看歐根,他可不是一個“忠誠調查局”的官銜就能嚇到的新兵蛋.子,即便他可以用“媒體信息”來搪塞這個質問,但他不想回答,那就不回答。

崔廣崢適時地笑了,打斷了兩個人的針鋒相對,在手上的本子上記了些什麼,將話題引導向下面的內容。

“我們來聊聊下一個話題,前些天在月華髮生了一起恐怖炸彈襲擊,你應該知道吧。”

“對不起,我沒有接到任何關於月華髮生炸彈襲擊的報告。”

羅驍的回答讓對面三人一愣,沒想到這麼快他就擺出一副毫不合作的態度,佟佐鳴中將乾咳了一聲,似乎在勸羅驍不要鬧情緒,跟忠誠局鬧彆扭的軍人可不是個明智的軍人。

“呵呵,那我來介紹一下,”崔廣崢笑着扶了扶眼鏡,依然和顏悅色的說:“前些天月華市中心發生一起恐怖炸彈襲擊,造成了36人死亡,四百餘人受傷,一個叫“紅色解放陣營”的組織宣稱對此次襲擊負責,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紅色解放陣營並不是一類危險組織,海軍沒有實時追蹤這個組織的活動情況。對於他們的情況我會在之後整理一份詳細的報告報送至戰略規劃部,如果崔參政需要的話我可以抄送給你一份,忠誠局對他們也感興趣嗎?”

羅驍開始玩起了和稀泥,這是和政客談話最明智的策略,引得左邊的佟佐鳴忍不住抿了一下嘴,似乎有些笑意。

“哦,不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對這個組織感興趣,我是想聽聽你對此次恐怖襲擊的看法,比如月華當局的應對,民眾的反響,警備隊採取的措施……等等。”

“哦,那很抱歉了,我對此次恐怖襲擊一無所知,所……”

“羅驍上將,根據忠誠局掌握的情況,你曾先後兩次離開靠港駐地前往市區,一次是去拜訪月華民政長官齊正川,一次是去看望你的兒女,恐怖襲擊的事情街知巷聞,各地媒體每天都有報道,難道你一點都不知道嗎?”歐根似乎對羅驍的不合作有些不滿,打斷了他的胡扯。

“可能是我的事務官忘記跟我說了,而我的兒女也都不是懂事的小孩,所以,對不起,我對此次恐怖襲擊一無所知。”羅驍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幾乎可以媲美他的指揮才華了。

歐根瞥了羅驍一眼,最終還是低下頭,沒有說話。

崔廣崢無奈的笑了笑,試圖把羅驍引回到他所希望的道路上來,解釋道:“對於這次恐怖襲擊,媒體和專家都做出了許多分析和解讀,認為月華當局處理不當,月華警方缺乏反恐作戰技巧和經驗,引發群眾大面積恐慌,使月華局勢陷入崩潰的邊緣,並認為,這次襲擊事件可能是恐怖主義向兩華地區擴散的標誌,對此你怎麼看?”

“這些是……媒體和專家說的?”羅驍用拇指蹭了蹭眉毛,問道。

“是的。”

“嗯,如果你覺得媒體和專家的話可以相信的話,那不如考慮讓他們去萬沙進行反恐作戰,我想效果會好很多。”

“好吧,羅上將,既然如此我們跳過這個問題……”

因為羅驍的不配合讓崔廣崢很多準備好的問題都無用武之地,只好略過那些無意義的論點,來到最下面一個問題。

“作為一名聯邦海軍艦隊指揮官,並具有豐富的反恐作戰經驗,羅驍上將,我希望你能認真回答下面的問題……”

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崔廣崢的表情忽然嚴肅認真了起來,沒有了剛才營造氣氛的和煦春風,而是露出了一個政客的本色,充滿了讓人捉摸不透的城府,即便臉上仍然還有笑容,卻讓羅驍不由得提高了戒備。

崔廣崢的話語很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在說,彷彿下面這句話擁有很沉重的分量。

“你認為,聯邦海軍在月華當地是否可以就反恐事宜發揮其應有的職能?”

羅驍原本嚴肅的表情忽然緊張了起來,灰白色的眉毛皺了一下,精明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睜大了一些,看着對面的鶴髮老者,久久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羅驍的目光投向左側的佟佐鳴,很顯然,對方的這個問題所蘊含的意義讓他有點不知如何應對。

但佟佐鳴中將只是低下了頭,沒有回應羅驍問詢的目光。

沒有得到幫助,羅驍只好用他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這個在他看來匪夷所思的問題:

“你是說,聯邦海軍,在月華,駐軍?”

“我是說,聯邦海軍在月華髮揮反恐職能……”

崔廣崢繞開了“駐軍”這個涉及主權的敏感詞語,但這句話所代表的意義,絲毫沒變。

羅驍笑了一下,靠在椅背上反問道:

“這個問題,為什麼來問我?”

“因為你是反恐專……”

“但我不是對華問題專家,所以,對不起,我不能回答。”

羅驍的話意思很清楚,駐軍月華不是一個軍事上的問題,而是上華和聯邦政治上的問題。

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了。

崔廣崢表情冷漠了下來,關掉了遠程會議的設備,影像逐漸消失,歐根和佟佐鳴也相繼關閉,只留下羅驍獨自坐在會議室,緊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