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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消息並沒讓足利義滿等多久,很快他派出的使節就傳回了大明朝準備撤軍的通知,與此同時,信使還告訴他,大明朝準備封他為日本國王,賜印信。

足利義滿不是傻子,雖然他挾國王號令諸侯的手段天下皆知,但有小松天皇在上,他就有號令各地大名的招牌,如今朱元璋把他妄圖統治日本的心思給挑明了,等於直接把他放到了火山口上烤。有心不接吧,看明朝使節朱江岩那皮笑肉不笑的臉孔,傻瓜都知道不接的後果是什麼。權衡再三,義滿派出僧人入宮向小松天皇解釋清楚,再聚齊手下大名,表明這一切都源於明朝皇帝的誤會,然後扭扭捏捏地選定了接待明朝來使的地點-兵庫縣。

與日本將軍足利義滿的尷尬不同,西察合台汗國的攝政瘸狼帖木兒的使者喜出望外,大明帝國的皇帝不但答應了帖木兒增加軍火供給的要求,並且還給了帖木兒一個正式的封號,沙希布·吉蘭。

“為了征服,無論他個人付出什麼代價,他要為公眾的利益而犧牲”。依靠殺戮背叛和謊言寫成的英雄史詩在此添上了凝重的一筆,沙希布·吉蘭,眾星相會之主,天知道帖木兒為了這個稱號的名正言順肯求了多少個蒙古國王,但沒有人理會這個突厥後代。雖然河中地區的歌者一再信誓旦旦地證明帖木爾繼承的成吉思汗血統多麼純正,蒙古人眼裡他就是一個不入流的瘸子,統治了河中地區卻要樹立一個叫哈比勒·沙的笨蛋為王,只有這樣才能得到也里牙思火者承認。比足利義滿優越之處在於,帖木兒可以隨時處死他曾宣誓效忠的可汗,只要他覺得有這麼做的必要。

在混亂的河中地區,背叛和殘忍是成功的前提,出生在突厥貴族之家的帖木兒的成功就是這句真理的見證。他的經歷足夠單獨寫一本傳記,很難有人能評價他的作為。因為每次在他投降敵人,背叛盟友,從背後殺死敵人,再從正面擁抱並殺死盟友的關鍵時刻,他都能從《古蘭經》中找到真主的相關號召。在“聖戰”的號召下,他“砍掉樹木,使菜園枯死,讓可貴的涓涓細水流入沼澤之地,耕地成為沙漠”並樂此不疲。在相繼處死了昔日的敵人和昔日的盟友被其倔強的親兵“誤殺”後,帖木兒樹立了自己在河中地區獨一無二的地位,讓他頭痛的哈比勒·沙汗也不小心被食物噎死,鎖咬兒哈的米失汗哆嗦着繼承王位。現在帖木兒需要的是承認他的地位和一個不了解他過去的盟友,前提是這個盟友千萬別離他太近,阻礙他的征服大業。遠在東方的大明朝正好滿足了他這種要求,因為大明朝不知道他的所有“光輝”事迹,還因為他們擁有共同的敵人。帖木兒的遠征對象是天山北麓的蒙古人,大明朝的宿敵也是蒙古人。在昔日的救命恩人高德勇依約派人給他送來了火器後並勸他接受大明朝冊封后,帖木兒敏銳地看到了這裡邊的蘊涵的機會。“稱臣無所謂,稱子都可以,只要他們肯承認我對河中地區的統治並提供幫助”。帖木兒如此叮囑他派往大明的使節。

使節到達大明後,沒有前往京城,而是首先拜訪了北平的高德勇,在高胖子的指點下寫了一篇卑躬屈膝的國書,稱讚朱元璋為古往今來最偉大的帝王,並且請求其冊封,請求萬國之主大明准許帖木兒為其管理河中地區。這篇熟悉大明外交運作手段的國書當然受到了大明禮部官員的一致好評,朱元璋下旨親自招待了使節。跟着晴兒學習了二十多天跪拜禮節的使臣一進大殿立刻用生硬的漢語高呼萬歲,行三扣九拜之禮,並將呈上帖木兒的禮品單。事先已經和大臣們商議過如何應對,朱元璋痛快地收下了禮物,准許了使者替帖木兒申請的封號,沙希布·吉蘭,並頒發了金質的印信。

表面上,大明朝和帖木兒都獲得了自己需要的東西,這個盟友看起來如此忠誠可靠,因為他已經對察合台汗過進行了五次進攻,雙方的簽訂的條約中,帖木兒將在使節回國後最短的時間內發動第六次東征,旌旗直指西路蒙古軍背後。大明朝的各家大小報紙記載了這個條約的詳細內容,並在有心人的幫助下迅速流傳到玉門一帶。

玉門,一個商隊乘着駱駝穿越大明和蒙古之間的緩衝帶,看看周圍已經沒有藍玉將軍派出巡邏的士兵,商隊中幾個色目人從隊伍里牽出駿馬,迅速脫離,向北疾馳而去。

“他奶奶的,老子知道你們就不是好鳥”,山坡上,一個軍官模樣的大明斥候收起望遠鏡,罵罵咧咧地走向坐騎,帶着屬下奔回關內。

馬蹄帶起的塵沙一路逆風飛揚,送信的錦衣衛接力在地圖上划出一條直線,直奔京城。與此同時,北邊大漠,也有接力疾馳的士兵划出一條直線,奔向京城。沿途的百姓們已經熟悉了這種場景,自從明蒙戰爭開始,各地的官道上這種疾馳的身影就沒間斷過。

入夜,一個錦衣衛牽着坐騎棄舟登岸,飛身上馬,飛快地向錦衣衛衙門奔去。與此同時,另一艘官船卸下一人一馬,騎士跳上馬背,雙腿一磕馬鐙,向城內疾馳,邊跑,邊從口袋中掏出一個腰牌掛在脖子上。巡夜的士兵見是錦衣衛的玉牌,趕緊讓開道路。

錦衣衛使司衙門的大門一直敞開着,黑夜中,如同一張大口吞下所有秘密。

“報,西北路錦衣衛已經成功將帖木兒和大明議和的消息交由對方姦細帶出玉門,西路蒙古人不日將曉得他們腹背受敵的消息”。先到的錦衣衛信使伏地向上級稟報,房間內的陰影里,一個聲音不冷不熱地回答:“知道了,你下去歇着,賞你十兩銀子”!謝賞的聲音過後,衙門中恢復了寧靜。

“報”,第二個到達的錦衣衛直接衝進屋子,邊施禮邊把一個密報舉過頭頂,“燕王殿下在斡難河畔大會蒙古諸部,歃血為盟,發誓要恢復成吉思汗的榮光”。

“嘩啦”,屋子中傳出茶杯掉到地上的聲音,一會,屋子內的官員與信使一同出門上馬,慢慢向皇宮趕。

“大人,這麼晚了,咱們能進宮嗎”?送信的錦衣衛有些忐忑不安。按京城官場規矩,無緊急之事,戌時後任何人不得求見皇帝。通常情況下,除了朱元璋傳令特別召見的官員,申時過後,很少有人斗膽靠近皇宮大門。

“他奶奶的,天知道這算不算緊急之事”!當值的錦衣衛副指揮使低聲抱怨了一句,抬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半空中划過一條紫色的閃電,嚇得他一縮脖子,趕緊閉嘴?

他錯了,如果九天之上真有神明,恐怕神明也看不明白半個月前斡難河畔那一幕演出,因為那演出實在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