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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後軍有什麼新的行動嗎?”我在看着面前一面用北陸道地圖製成的屏風,若有所思的問到。在那代表越中的幾十個城池的小方格里,幾乎已經全部插上了一面面小“毘”字旗。

“沒有了!”蒲生氏鄉坐在我身邊搖了搖頭,指着靠西面邊緣的一個地方。“自從十天前宇佐美定行攻破津毛城以來,越後軍沒有進一步的行動。據最新情報說上杉謙信的本隊駐紮在富山城,已經有大約半個月沒有動靜了!”

“唉……”我止不住地嘆了一口氣,心裡非常不是滋味。我這個人從來不讓別人等我,因為我知道等人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可眼前的情況除了等下去我又是毫無辦法。

我退回上熊野城已經有半個月了,在那之後的幾天里上杉謙信的部隊席捲了整個越中。隨着津毛城的陷落,除了我所在的上熊野城和柴田勝家被困的手取川城外,再要找織田家的勢力就要到國境那邊去了,我們是真真正正地被陷在了這裡。

向西去的地形較為複雜,越後軍的總體機動性又遠比我的部隊高,我想要全身而退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看着面前一大堆越後軍頻繁而詭異調動的情報,我不禁生出了一股有心無力的感覺!

櫻井佐吉拉開門走了進來,替我們換掉已經涼了的茶水然後又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

“啊……”我端起潔凈無暇的茶盞,解開杯蓋泯了一口。一股清香輕輕刺激着味蕾和鼻腔,感覺真是好。“主公那裡,有消息來了嗎?”看着從杯蓋縫隙中鑽出裊裊升起的白煙,我目光飄忽地問到。

“信使已經不通了,倒是來過幾個忍者!”他的情緒也不是很高,但看不出絲毫抱怨任何人的意思。“……對於殿下的功績大加勉勵了一番,也提到了將要發出援軍的事情,只是沒有說明具體的時間……”

“這倒是值得相信的許諾,只要主公還力有所及……”我捧着茶杯嘴角牽動了一下,像是微笑又想是苦笑。現在我還能喝上如此上等的茶葉,可兩個月後部隊還能不能吃上飯就難說了。不是我的準備不足,是因為任何部隊出征都不可能隨行帶上超過三個月的口糧。

織田信長的幾大主力都被牽扯在了這裡,還能動用多少人馬實在是個嚴重問題。據我的情報顯示:四國的三好又開始在攝津、播磨騷擾;毛利家也重新蠢蠢欲動;荒木村重的態度變得非常曖昧;織田信長只得把丹羽長秀和佐久間信盛的部隊全部投入了那個方向。本來還有剛剛形成的織田信忠軍團大約兩萬人可以動用,但東山道上武田家又開始大規模活動,看架式光靠明智光秀的兵團不能十分保險,所以織田信忠也被粘在了美濃地區。

近些日子來織田信長几次三番往返於安土與京都之間,不停地舉行高級別茶會和覲見天皇。不明內情的人也許會敬畏於他的張揚,但政治嗅覺稍微敏感些的人就會察覺到:織田家的根基發生了動搖!

“雖然只是幾封信件,但還是覺得情況並不是那麼悲觀!”蒲生氏鄉把茶杯放回了几案上,輕輕曲起右肘以拇指刮動着下唇說到。“主公的為人雖然極為張揚好大喜功,但是他的心中卻也並不缺乏城府。近些日子往來的書信里雖然以穩定軍心的成份為主,但我還是隱隱感到主公正在進行着什麼計劃。也許會有什麼峰迴路轉的變化也說不定,所以我們還是要有些積極的準備才是!”

“也許你說得不錯,必要的工作我們也是一樣也不會落下,只是現在的事情恐怕不是我們這裡能左右得了的!”我雖然不敢確定織田信長的思維脈絡,但對蒲生氏鄉的把握還是要相對大些,所以他的看法也基本認可。但卻一直沒有這方面的直接情報,所以也不敢說如何如何,因而心裡總是不能完全踏實下來。

“想來總是有辦法的,這些年來織田家和您的運氣都不曾差過!”具體的他也不完全清楚,因而只能拿這樣的話來寬慰我,見我沒什麼其他表示就只好又翻閱起那堆積如山的公文來。

“唉……”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有些事情其實他並不清楚。

作為我這一系中的最高機密,能夠了解滲透情況和“鼴鼠”身份的人員並不多。除了加藤段藏外只有竹中半兵衛能夠部分掌握,蒲生氏鄉則不在此之列。

作為重要的大型監控對像,上杉謙信和九州島津家是最為困難的了,就連武田、伊達、最上,甚至德川家都沒有這麼費勁兒。好像這兩家人對外地人都有極高的排斥感,要想取得些突破真的是很不容易。我並不是說我派出去的人會在其它地方身居高位,完全不是的!那樣既引人注目,也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可即便是作為重臣們的親信家臣,在這兩家都無法作到,這就有些奇怪了!

因為連年的不停戰爭,有幾分本事的野武士可以說極為常見,不少大名的重臣們都很喜歡招募這些人。一來可以提高自己的聲勢名望,二來也可以從中挑選出一些傑出的舉薦給自己的主公,以此來壯大自己在家中的實力和影響。可在上杉和島津家這兩種作法卻行不通,他們那裡重臣們一般也只招募那些信得過的本地人。

在這樣“非常”的時刻,我並不是沒有想過採取一些非常手段。可對於處於軒猿里高手忍者層層保護之下的上杉謙信的腦袋,可真不是那麼好拿的,稍有不慎還有可能受到他憤怒的報復。更兼上杉謙信神出鬼沒身邊影子武士無數,沒有靠近核心人員的情報也不可能成功。

“我不敢嘗試,那織田信長敢不敢賭一把呢?”我在心裡忽然這樣問自己,答案無疑具有相當大的可信度。

我在不久前才知道這樣一個情況:織田信長手裡有一支極為秘密的忍者部隊,秘密到連織田信忠都不知道!這支部隊的人雖不多,大約只有十來個,可卻絕對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據說基本上都是各大忍者里的逃忍。這些人都有什麼作用自然不言而喻,我也毫不懷疑織田信長會把他用在什麼地方,關鍵是這個行動一旦失敗,那麼正處在上杉謙信眼皮子底下我們會受到怎樣的待遇。現在我對這些事情根本無法把握,十幾個行動詭異沒有基地的忍者,就是想監控也是不現實的!

“有關於‘猴子’的新情況嗎?”想不出我只好不想,隨口問了一句別的。

“有,只是變化不大!”蒲生氏鄉拿起了一個黃色的大信封,翻動着裡面的幾張紙。“主公還是沒有見羽柴殿下,只是把軟禁的地點由廣德寺轉到了安土城的四之丸。他的部隊已經按指令回到了播磨,還是暫時由羽柴秀長和黑田孝高大人指揮,不過在名義上劃歸池田恆興殿下節制了。據我猜測主公不會真的嚴厲處置羽柴殿下,有不少人在替他求情……”

“我的求情書信想必此刻也已經到了,看主公怎麼決定吧!”我看似不經意實際是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織田信長肯定不會處死他,我也只得作這個順水人情。其實如果我的意見能夠起決定性的作用,我倒是樂於促成“廢”了他,然後把這個位置正式交給池田恆興。

“咦~!”蒲生氏鄉忽然詫異地哼了一聲,手裡拿着一份情報愣在了那裡。

“什麼事?”我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從所處的位置來看那是一份今天凌晨送來的報告,我還沒來得及看過。

“有一支上杉騎兵昨天夜裡越過邊境進入了能登,從方向上看是想返回越後!”

“哦……有多少人?”我問了一句,但並不是很緊張。最近上杉謙信已經基本全部掌握了越中的局勢,隨時可能對我發起圍攻,不過要打我倒希望能夠快些,趁着我糧草還算充足。

“近五六天來越後軍總體上都是向東部運動,我總覺得這不是很正常!”他若有所思的說到。“人數雖然只有800,但按理說這個時候是沒有理由退兵的啊!”

“只有800而已,談不上是什麼退兵!”我的注意力又被別的東西吸引走了,拿起了一本厚厚的近畿實事動態。“這隻騎兵的將領是誰?”我翻動着手裡的東西心不在焉地問到。

“是上杉景虎!”

“上杉景虎?”我一下子合上了手裡的卷宗,也發起了愣。

上杉景虎並不是什麼有名的主戰將領,按理說他是否離開算不上多麼了不起的事情。可是他的身份太特殊了,從北條家過繼到上杉家,在上杉謙信沒有嫡子的情況下他是既有繼承人的資格,又有這份參與競爭的實力。如果再聯繫起最近越後軍的舉動……我還是不能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運氣!

“主公,加藤大人來了!”後藤又兵衛的這句通報是和加藤段藏的身影同時出現在門口的,因開得過疾的原因隔扇門發出了一聲難聽的吱嘎聲。

“主公,上杉謙信死了!”他雖然面色依然沉穩,但說出的話卻是石破天驚。

我看了看蒲生氏鄉又看了看他,然後用摺扇指了指邊上的一個空座位。“坐下,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