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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飯後會談才算開始,我站在三層樓上看着人們陸陸續續走進一樓的大廳。來的人達到了六十幾個,但這依舊不是全部的相關利益人,即便稱得上頭臉的也還落下了幾個。我相信他們中的大部份人都很緊張卻又無可奈何,這就是交往中不對等關係引發的必然後果。“主公,所有人都已經到齊了!”不一會兒後藤又兵衛來到我身後提醒到。“那就下去,也別叫人家久等!”我轉身從窗前站起來,撣了撣早就已經準備停當的朝服,出門向樓下走去。“你怎麼看待大廳里的這些人?”在走廊里我問到。“想必很多人這時都嚇壞了!”後藤又兵衛在我身後輕聲笑了一下,數年的相處使他不再那麼拘謹。“這也人大多沒什麼本事,不但不是個好武士甚至別的什麼也干不好。這樣的舊族裡大多只是想守住一份衣食不愁的日子,對於是否還在祖宗的土地上當那個城主已經不是那麼在意。其實主公來管理他們確是對他們最大的好處,他們嚮往的那種日子已經不遠了!”“我打仗要是靠着這些人,那離足利義昭那樣的下場也就不遠了!”我們說說笑笑來到了大廳裡間的上場門處。“嗯……咳!”我根據習慣又咳嗽了一聲。“拜見諸星予州殿下!”屋裡大多數人都伏身行禮靜待我的入座,只有三個人是例外的。蒲生氏鄉身份特殊只伏了半身;長宗我部元親半閉着眼睛點點頭,算是作了個意思;河野通直原想施大禮的,但看看對面長宗我部元親的態度又沒趴下去,最終擺了非常怪異的姿勢。“大家不必在意,坐好了才好說話!”我微笑着叫眾人免禮,但是已經把所有人的表現看在了眼內。大多數人的心裡想什麼我其實基本已經偵知,現在只是對照一下而已。“關於這次伊予和解的事務大家把我叫來,但我也只是基於道聽途說而已。所有的事情我想先聽聽大家的意見,然後我再說說我的想法。至於之後對結果再有什麼意見,大家還是可以直言相告。就是上疏朝廷或者內府殿下也可以,我說的話未必就為準的!”說完後我的目光開始在屋裡巡視。靜,屋子裡陷入了一片寂靜,唯餘下各種頻率不同的呼吸聲。毫無疑問屋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但第一個說出來就未免顯得有些愚蠢,周圍敵對意見的人隨時可能在準備抓語言里的漏洞,所以不得不小心從事。“老夫土居清良,有些不明之處請予州殿下指教!”一個坐在相當靠後位置上鬚髮皆白的老頭終於沉不住氣,猶豫再三後開口問到。“指教不敢當,不知老大人有什麼見教!”上午在城門外迎接我時我對他有個印象,而且對這個老者的觀感很是不錯。在已經崩潰的南予武士集團“西園寺十五將”中,他算是一個居於領袖地位的人物,而且對我的支持也相當大。“老夫行伍出身生性粗魯,有什麼失禮之處還請殿下不要見怪!”土居清良也不多作客氣,開門見山地說道:“今天大家聚集在此地可能會說出千百條理由,但是歸根結底就是為的一件事,那就是關於未來在伊予的領地要如何分配!予州殿下虛懷若谷不恥下問,但老夫還是想知道關於此點的基礎原則是什麼?”“老大人為人直爽,在下深為敬佩!”我點了點頭然後故意沉了一下,等到所有人都足夠緊張後才說道:“這個問題確是關鍵,我在此只是先提一個方案:那就是萬石以下的豪族們以現在實際控制的區域為準,除確有大功、極罪者外不準備再作大的變更;那些過去承擔役職的大家族則需要區別對待,因為他們對伊予乃至四國今日的局勢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最後一句加重了些語氣,但大多數人卻均是鬆了一口氣,只有河野通直和長宗我部元親明顯有些繃緊了神經。“當然!過去的畢竟已經過去,我們更要關注的是現在和將來。對於一些事情的處理必須呈報給朝廷和內府殿下,最終要由他們來定奪。不過請諸位相信:不管過去做過些什麼,只要今後忠於朝廷就會得到朝廷的恩典!”屋裡又陷入了一陣沉寂所有人都開始了新的算計。我說的話已經相當清楚,到目前為止撐下來的小豪族都不會有大事,關鍵是長宗我部元親和河野通直的出路問題。其實河野通直的將來也很清楚,守護是沒的做了,但只要不炸刺就有他一口飯吃,我都不和他們計較了織田信長想來也不會太為難他。長宗我部元親會怎麼樣?這隻怕是最大的懸念了。他想作伊予的守護,這件事只怕是連四國的兔子都知道了,可他真能如願嗎?這就不太好說了。不是他還能是誰呢?這可真得好好考慮考慮,思量思量。一點沒看清楚押錯了寶,那可就全玩完了。所以這次雖然小豪族們不會被觸及目前利益,但他們卻同樣關心。“怎麼?沒人有什麼意見嗎!”我捻上唇的小鬍子笑了笑,然後半真半假地說道:“如果各位真的沒什麼可說,那麼我可就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決定了。一旦上報朝廷和內府殿下造成了既成事實,諸位可不要再後悔呦!”我的這句話造成了一陣小小的騷動,畢竟沒有人想不經努力就面臨失敗。“如果可以的話,那麼我想先說兩句!”在幾個眼神交換過後長宗我部元親的弟弟香宗我部親泰開了口,他就是那天路上首先開口的中年人。“既然香宗我部大人當仁不讓,我們自然是洗耳恭聽!”我微笑着向他作了個“請”的手勢。“予州殿下謬讚,拋磚引玉罷了!”他只客氣了一句立刻就綳起了臉,完全不似那天在路上的親和態度。“天下百年混亂根源在於朝廷黯弱,而朝廷黯弱之根本則是賞罰不明。今四國之亂尤甚天下,罪魁禍首不可不查!我長宗我部一家忠於朝廷,多年來為四國安定盡心竭力。可尤有竊冠宵小之輩居心叵測,勾結西國逆黨陰以為亂。此輩不誅,何以安四國人心……”“親泰,在予州殿下面前不可如此放肆!”長宗我部元親適時地呵斥了一句。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至於河野通直,臉已經變成了豬肝的顏色。看起來香宗我部親泰的話是要把河野家置於死地,但隱含的內容還是替他大哥要求伊予守護這個位置。既然“罪”必須要罰,“功”豈不是更要賞了?更值得分析的就是長宗我部元親斥責的那句話,是“放肆”而不是“胡言”,那就說明他也是支持這種論點的。“河野殿下,您不想說兩句?”我這個人可是相當民主的,正反兩方面都要聽一聽。“香宗我部大人一番慷慨陳辭實在是感人至深,我通直真是受教了!”河野通直畢竟也是個老奸巨猾的傢伙,雖說打仗不怎麼樣可政治上還是有一套的,稍一沉吟就穩定了情緒。“河野家對於伊予紛亂確實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雖為守護卻屢屢無力維持,使周邊覬覦者有機可乘。雖然予州殿下仁德寬厚,可我自己卻不能規避不省。此間事了,我一定親赴京都向朝廷及內府殿下請罪!”他這幾句話也說得相當有力,既指出長宗我部是覬覦伊予別有居心,又點出他們是沒有資格指責自己的鄉下小武士。“長宗我部殿下,你又是如何說的?”我再次把頭轉了回來。“要說話我確實有滿腹的衷腸,只是一時又無從說起!”長宗我部元親低垂着眼皮緩緩地說到,看樣子他是準備在我面前“攤牌”了。他的這話一旦要是說出口來,就代表了一方勢力的最終表態,那麼也就沒有迴轉的餘地了。“既然長宗我部殿下還沒有想好那就先不要說了,反正我們時間還長得很!”我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一下子就封住了長宗我部元親的嘴,就勢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這才大刺刺地說道:“我原以為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各位早該有了成熟的腹案,不想不但彼此分歧頗大就是自己也沒有完全想好。既然如此我們不妨放一放,今天我也累了,大家明天繼續談吧!您看怎麼樣,長宗我部殿下?”“……好吧!”長宗我部元親木獃獃地盯着我看了半天終於點了點頭,此刻他已經沒法說“我本不是那個意思了”。“殿下累了吧!”我回到卧室後鶯和阿雪急忙上來問到,並替我換上一套更舒適的內室袍服。其實這場會談進行了還不到半個小時,根本談不到累。“還好,人都過來了嗎?”我坐下問到。“都來了,正在準備應用的東西!”“那就好了,我先要睡一會!”說著我就躺了下來。“今天的晚飯我要晚些,在頂層那間看得見四面景色的房間里擺上一桌酒宴。只邀請一個客人,你們都迴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