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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一場可怕的噩夢!在這場夢裡所有我所心愛的、珍惜的人和物均離我而去,我想去追可是卻邁不開腿;我想喊可又發不出聲音!我被封在了一塊巨大的冰塊里,雖不能動卻能清清楚楚的看見外面的景象。

先是丹羽長秀、前田利家和池田恆興來到了我的跟前,他們看了看冰塊里的我,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就搖着頭走開了;接着織田信長和德川家康手拉手走了過來,他們看我的眼神就像觀賞着一隻籠子里的動物,然後就談論着什麼轉身離去;最後不知怎麼羽柴秀吉、明智光秀和松永久秀居然一同走來,他們對着我指指點點了一番後彼此作了幾個惋惜的表情,然後就分散開來尋找起了我的落在外面的東西!羽柴秀吉穿起了我的盔甲;明智光秀拾起了我的佩刀;松永久秀把我的錢袋揣在了懷裡……“這些都是我的!誰也不許動!”我大叫着奮力掙扎,可不但不能突破而出,反而手腳被束縛得越來越緊。

漸漸的,我感覺自己喘不上氣來,伴隨着將要窒息的感覺頭腦逐漸失去了意識……“我不要這樣死掉!”我最後鼓足全身力氣大喊了一聲,人也一下子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不知是陰得更厲害了還是因為已經入夜,反正天是更黑了!北風呼嘯着捲動核桃大的雪花滿天飛舞,十步以外的景物已經變得一片模糊。這樣的天氣里置身其中,以我的身體素質一定活不過20分鐘,可我現在卻還活着,這是因為我不是在外面。

這裡是一孔黑漆漆的山洞,雪花不時的從洞口拋入落在我的手上和臉上。整個洞體成一個外闊內窄的喇叭形,開口處高兩丈寬四丈的規模向里延展了七八丈後,就只剩了丈余寬窄。在我更靠里一些的地方燃着一堆篝火,半尺來高搖曳不定的火苗無法起到照明的作用,只是在洞壁上添了些模糊而詭異的影子。

我感覺身上一陣陣寒氣襲來,雖然穿得很厚但一直不動的肢體還是正在變得僵硬。現在哪怕是一點點熱氣也可能延續我的生命,我側過身向著那比涮羊肉鍋子大不了多少的火堆爬了兩步。通常情況下,就算是明知必死的人,也不會輕易放棄生命!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醒來了,求生的**還真是強啊!”一個聲音突然在洞內響起,雖然不大但在此時已經足夠驚心動魄了。

“是誰?!”我坐直身子警惕的喝到,同時在洞內搜尋着那個聲音的來源。

“嘖、嘖、嘖,雖然顯得有夠機警,但反應也未免顯得太誇張了!還真是影響你在我心中的形象……”隨着話音從裡面的黑影里走出了一個人,懷裡抱着一柄硃紅色刀鞘的長太刀。其實他是否能算成“人”還真是有待商量,身材和面容都清楚的表明他真實的年齡頂多十來歲,儘管繃著面容依舊顯得非常“可愛”,濃眉大眼還是與“英俊”一詞相去甚遠。不過他手裡的太刀倒真是貨真價實的傢伙,猛的一看我還錯以為是前田慶次的“大典太”易了主。“真沒想到只是這個樣子,和我原來的預想真是有差距!”他搖頭嘆息着努力作出鄙夷的樣子,可配上那稚嫩的面容怎樣也裝不像。

“是……‘尊駕’救了我?”我猶猶豫豫的問到,看眼前的情景這無疑是最最為合理的解釋。只是一切都顯得很是匪夷所思,究竟我是怎樣來到這裡又為他所救的?對着對面這唯一的一個交談對象稱呼也成了一個大問題,“大人”、“殿下”、“先生”這樣的叫法顯然都不太妥當,但對於這位可能是自己“恩人”的人又應該持一種尊敬的態度,因而“尊駕”這種不倫不類的敬語也就出籠了!

“算是吧……至少是我把你從雪堆里刨出來,並帶到這裡的!”他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不見絲毫的謙虛與客氣。“……從這個角度上講我確實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就算受你一個大禮也不能說是多麼過份的事情!”

“如此……請恩公受我一拜!”我努力顫顫巍巍的扶着牆站了起來,並準備對他施以跪拜大禮。

從說話的口氣上看,這個小孩子應該是個被寵壞了的世家子弟,並且可能因為有些天賦所以自視甚高!我們兩個人之所以會以這種離奇的方式出現在這裡,肯定有着極其不尋常的原故,所以我決定犧牲些“自尊”來討好他,從種種跡象上看這樣做肯定不會有什麼壞處。

“哈、哈、哈……”他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沒想到一個小孩也可以讓人產生如此強烈的壓迫感,隨着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瀰漫開來,讓人不禁忘記了他的年齡、衣着和身份。“到底是煊赫一方的豪傑,名震天下的武將,不但應變神速而且能屈能伸!不錯、不錯,我總算沒有挑錯人!”

“您的大恩在下沒齒不忘,一定結草銜環以報!在下雖然身份低微卻也薄有資產,您要是……”我嘴裡雲山霧罩的裝着胡塗,可心裡卻已經驚得天崩地裂。這個身份神秘的小孩居然知道我的身份,在我微服出行的情況下還能有什麼比這更令人不安的事情呢?聯繫到一連串離奇事件的發生,我的鼻子里已經非常清晰的聞到了“陰謀”的味道!雖然明知道不可能就這樣糊弄過去,可為了搞清形勢我還是裝出了一副傻瓜的樣子。

“還是不要擺出那副無聊的蠢樣子吧!相信你自己也清楚,這樣是混不過去的……”他用無所謂的態度聳了聳肩,把一直抱着的太刀提在了左手裡。“既然身為一個武家就應具備應有的覺悟,這可是有損於您一貫的聲望啊——丹後、但馬守護,諸星兵部丞清氏殿下!”

“您說得都是些什麼呀?!”我擺出了一臉無辜,決定以“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一裝到底了。“……在下是堺町三岳屋的東家之一大樂宗景,雖然有些微不足道的資產但也就是一介草民罷了!怎麼能和諸星殿下的英明神武、運籌威武、……相提並論?您未免太異想天開……”我把這兩年來從靜水幽狐那傢伙處學來的“天真赤誠”表現了個淋漓盡致,意圖是把他搞懵然後設法探出他的真實意圖。可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不急、不躁、不為所動,不言不語的靜靜看着我“表演”,一對烏黑的大眼睛裡滿是“我已經看透你”的笑意。在這種氣氛下你還讓我怎麼辦?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終於停了下來。

“怎麼!你終於說完了嗎?”看到我閉上了嘴巴他開始說話,那神情我看完全具備了在公安局預審科擔當主力的素質。“如果你有什麼打算或想知道什麼,完全可以直言不諱的講出來,根本沒有必要這麼裝神弄鬼的!雖然我們只是初次見面,但我對諸星殿下的心機智謀、雄才大略可是早有耳聞的。我們完全可以本着開誠布公的態度傾心相談,耍這樣一些於事無補的小花招就不好了!而且是非常的不好……”

“您要是非得這樣認為的話,我也無話可說!”我一臉委屈的說到。“儘管被誤認作諸星殿下那樣的大人物,對我這樣的商人來講是一件非常體面的事!可我明明就真是三岳屋的東家,對這樣的實話您為什麼就不願意相信呢?”

“這你可就真的說錯了!”他飛快的搖了搖腦袋笑着說:“對於您在後面提到的這種身份,我還是真的不會懷疑!諸星家的精銳之師天下聞名,這決不是幾塊小小領地能夠支撐的,要說沒有強大的經濟實力誰也不會相信!諸星殿下與近畿各地的豪商們過從甚密,這一點很多人都知道,並由此斷定就是他們在背後向諸星家提供支持。這種想法看似非常合理,但殊不知商人是世間最現實的一群人,一兩個仗義疏財的‘另類’或許會有,但作為群體去全力支持一個不知何時才能帶來回報的未入流角色,你認為這種事情可能發生嗎?”

笑容一點一點在我的臉上消失,我以極度震驚的目光審視這面前的這個人。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居然有這樣的觀察力,真是令人感到震驚和恐懼,即便是當年的蒲生賦秀也是有所不及。從年齡上判斷他和真田兄弟、伊達政宗都有着一定差距,那他究竟是誰呢?

“聽說諸星殿下原本就是個小商人,因此我大膽猜測……”看我沒有說話,他繼續說到。“當年的諸星殿下並不向所有人認為的那樣是個‘小商人’,而是擁有着巨大財富且不為人所知的一代豪商!在出仕織田家後依舊在暗中操縱着過去的商業體系,是不是三岳屋我不得而知,亦或是納屋、天王寺屋也說不定!”

雖不中亦不遠矣!這個少年的心機和神秘感給我帶來的壓力越來越重,不知道他究竟懷有着怎樣的目的,我決定直言不諱的問問看。“既然您一定要‘認為’我就是諸星清氏殿下,那麼您究竟要從這位諸星殿下身上得到什麼呢?”說話時我直視着他的眼睛。

“不錯!這些都是小節,雖然有趣但無關宏旨。我們還是趕緊說說正經事吧!”他也逐漸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是來取你的~項~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