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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點左右的時候晚飯擺了上來,雖然我是一再的挽留,但勸修寺晴右還是告辭離開了。鑒於我出的那個主意的重要性,他還是得回去趕緊找人商量一下。

勸修寺晴右這次來找我,應該是事前做了一番細緻周密的準備,身後也是代表了一大批人,且不說是不是整個朝廷,僅他所在的那個派系規模就不小。不過類似的單獨拜訪也應該在或前或後給予過別人,因此我也不會因此就忘乎所以。

朝廷的的窘迫和權勢的衰敗基本是同步的,整個經過了廉倉時代後皇室與朝廷,就由全日本最大的富豪變成了最體面的乞丐。織田信長給朝廷的獻金在有史以來的當權武將中絕對是屬於少見的,因而在他死後皇室和公卿們就有產生了相當的壓力。

丹羽長秀實力有限;柴田和羽柴現在根本沒有這個心思;至於說到織田信孝那幾個人,現在自己的錢夠不夠花還很難說呢!既然我已經表明置身事外並且手頭還算寬裕,那麼看似就成了一張相當不錯的“飯票”。

對於這點小事我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並且提出應該由天皇或者太子出面,來穩定一下近畿的局勢。方法很簡單,只要挑一天在某個放糧救濟的地方露個臉就行了。

勸修寺晴右左思右想似乎也沒什麼不妥,可是還是不能立刻決定,還得回去和人商量一下。不過我也並不擔心,他們是會答應我的要求的。

“為臣參見主公!”桌子上的碗盤還沒有擺齊,斯波義朝就被櫻井佐吉引了進來。

“你怎麼過來了,丹後的事情都交割好了嗎?”對於他的到來我微感意外,原來計算着向丹羽長秀交割丹後應該還有些日子。

“回稟主公,已經完成了!”斯波義朝半躬下身答到。“丹後的豪族這些年已經遷走了不少,上上下下都比較素凈。

所以過手算是比較容易,丹羽家這次倒真是佔了個便宜……”說到這裡他可能又覺得這樣的語氣不對,後悔地看了我一眼停下了話頭。

“丹羽殿下曾經給過我很大幫助。這麼點小事就不必計較了!”我並沒有太在意他的話,只是就事論事地隨口答到。雖說經過這麼多年地歷練他的氣質已經沉穩了不少,可我還是隱隱覺得他有些謹小慎微的樣子。“我讓你們給丹羽殿下留下了些東西,這件事情也辦好了嗎?”我繼續問到。

“全按主公吩咐,送給了丹羽家兩萬貫錢和三萬石糧食!”斯波義朝一說到數字就立刻專註起來,語氣間也不自覺地恢復了自信。可能人們在對待自己特別精通的事情時,有時會進入一種半幻覺的興奮狀態。“由於丹後限於條件發展有限,這些年來經過主公的經營基本已經到達了極至。丹後最大的財富其實是宮津町的長期商業關係。可交接時丹羽方面好像對此不大感興趣!”

“我們自己做好份內地事情就可以了,別人的事也不方便說得太多!”我也不盡有些惋惜,畢竟這是一塊我下大力氣經營過的土地,還是有一定感情的。雖然丹羽家再強大一些對我是有好處的,但是觀念上的差距是沒有辦法迅速消除的。“這次你帶了多少糧食來,貞勝有什麼話交代嗎?”

“這次為臣帶了兩萬石來京都,這是年內的最後一批了!”斯波義朝回答到。“本來這次應該是增田大人過來,但因為籌集九州征伐軍用的物資出了點小問題,一時脫不開身。村井大人已經把原存在京都糧食、物資的使用計劃交代給了為臣,如果主公沒什麼特別地吩咐地話。為臣就繼續去執行了!”

“我沒什麼可說的。先一道吃飯吧!”我看見盤菜上冒的熱氣正在變得稀薄就說到,反正這麼猛地一問我也不可能說出什麼來。

“這……為臣謝主公!”斯波義朝地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他是個有些自卑又渴望着高貴的人。

“不要那麼拘謹!”我大度且隨和地揮了揮手。不知為什麼看到他這副神情總令我情不自禁地想起當年的“猴子”。

“為臣這裡還有一件小事,叩請主公示下!”剛剛拿起筷子他卻又想起了一件事。“臨離開建部山城之前,為臣發現倉庫里還存着一批棉衣和被服,因為是三年前做成的東西所以已經有些發黃了。本來村井大人給臣的指示是運到堺町來,用以補充九州物資的不足部分,可運到時卻發現沒有這個必要了。後來經過為臣反覆思量並徵得村井大人同意,就在這次一併運到了京都來,想着主公可能會有些用處!”

“一共有多少?”我嘴裡嚼着一塊雛雞肉隨口問到,這也確實算不上什麼大事。

“大小兩千包,約有一萬餘件!”他回答到。

“那也不必入庫了。明後天我會告訴你送到哪裡!”我估摸着這個數量確實也頂不上什麼大用,那就乾脆直接送給皇室和那幾百家公卿好了。反正也到了年底,不如算是一份人頭節禮。

“下雪了!”這時一個侍從在院子里喊了一聲,伴隨着他的聲音一股裹挾着細碎雪花的北風撞上對面的院牆,轉頭吹進了我們所在的屋子。本身就不算強勁地風因為轉折了一次,力道就更加小了許多,紗罩里的***稍稍搖動了幾下就又穩定了下來,只是平添了幾許涼意。

“不必!”侍立在在外面的櫻井佐吉剛想把門拉上,卻被我阻止了。屋裡生着暖爐風雪也不大。所以並不覺得過於寒冷。

天正八年是個不那麼平靜的年頭,自打一開春起就出現了不同尋常的苗頭,一場史書上也未曾記載過的大旱持續了這一年裡大半的時間,人世間也同時興起了種種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武田家滅亡了;織田信長也死了;隨之掀起這滔天巨浪的松永久秀也死了,就像任何一齣戲一樣**過後接着總會有些平淡,可能老天也厭倦了這樣一直緊繃著神經,之後地風霜雨雪人世滄桑又回到了正常的軌道上,就好像眼前的這場雪一樣。

“真是一場好雪啊!”我在心裡感嘆着,雖然眼前的這場雪並不大。不知怎麼我忽然想起了狩野永德院子里的那幾株梅花,也不知道經過這場大旱後還活着沒有。

“回稟主公,正親町閣下來了!”又有侍從進來通報到。

“請他進來!”我雖然發出了邀請但並沒有站起拉,對他用不着刻意的客氣。

“主公,為臣是不是……”斯波義朝低聲問到。

“沒關係,你只管坐着!”我回答到。

“又趕在你吃飯的時候了,真是不好意思!”正親町季秀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雖然嘴上說著抱歉可我卻絲毫看不出他有任何歉意。“既來之則安之,正好這樣也方便談話!”也不用我讓,他自己就在我桌子的對面坐了下來。

“只怕你又是看着時辰來的吧!”嘴上說著我示意侍從給他添上一份餐具。“這次又有什麼事,可不要太為難的。這些日子在清州可是沒少讓我費心,你就悠着點兒吧!”

“好說、好說,對別人犯愁在你可算不上什麼難事!”他大刺刺地抄起筷子向前伸來,因為是想跨過整個桌子夠我面前的盤子,所以又探起了身。“今年經歷了這樣一場變故大家都有些手忙腳亂,原來計劃中十拿九穩的‘進項’也都泡了湯。你也知道,雖然現在的公卿們日子要比過去好了很多,但也多是進一筆花一筆並沒有積蓄。不過我倒是覺得這正是個好機會,所以來請你伸一把手!”

“要多少?”我並不覺得奇怪,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雖然人數不少但卻都不是太顯赫的門第,有1200貫也就足夠了!”正親町季秀倒也實在,並沒有獅子大開口。

“回頭我叫人拿給你!”我不打磕巴的回答到。

“就知道你這人夠意思,我這裡代他們謝過了!”目的達到他的興緻更高,因而又提議道:“我也知道這次你在清州沒少費腦子,既然事情過去了就不妨先放開些。

明天我請你到清涼寺去,觀賞一下那裡的雪中景色!”

“明天我還要等兩個人,再說這樣的初場雪未必有什麼值得觀賞的!”我又想起了和勸修寺晴右說起的那件事,說不準明天就可以決定了。

“這你就錯了,這場雪一定會非常之大!”正親町季秀翹了翹下巴,得意洋洋地說到。“今年雪比往年晚了些,之前的十幾天又是天晴風燥,這一場大雪是跑不了的!”

“嗯?”聽了他的話我下意識地向外面看了一眼,果然剛才的點點冰芯變成的黃豆粒大小,而且有越來越緊的趨勢。“你運來的那些棉衣放在哪兒了?”我沉吟了一下對斯波義朝問到。

“在小舟町我們那棟倉庫里!”

“既然要賞雪不如趁着夜色,我們這就去走一道吧!”我站起身說到,侍從馬上替我披上了披風。

“等……等等,我還沒吃完呢!”正親町季秀慌忙拿起一隻裝滿米飯的碗,三口並作兩口地向嘴裡扒去。“黑燈瞎火的,真不知道能看見什麼!”他終於邊抱怨邊站起了身。

“這裡面的‘情趣’,你就不懂了!”我笑吟吟地回答完又補充說道:“告訴那些公卿們,這兩天我要他們幫點兒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