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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二娘毫無反抗之力,王語嫣只是伸出食指在她身上的昏睡穴一點,她便一頭歪倒在了地上。

想一想,葉二娘作惡多端,比起雲中鶴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特別是她虐殺的還是兒童,就更加是恐怖,實在是百死不能贖其罪。

對於雲中鶴,說殺就殺了,根本就毫不猶豫,但王語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在一掌即將拍落到葉二娘的頭頂的百會穴時,改為了一指點倒。

王語嫣苦笑着搖了搖頭,自己的沙發還是長了點啊!

她將葉二娘隨手提着,找了間客棧扔進去,然後往小鏡湖的方向趕去。

沿大路向西,走得七八里地,看見大道旁四株一排,一共四四一十六株大柳樹,她便知道自己是走對了方向。

王語嫣在這些大柳樹中找了找,很快就看到在其中一棵柳樹的背後,一個農夫倚坐那裡,半邊臉頰上都是鮮血,肩頭扛着一根亮光閃閃的熟銅棍,雙腳浸在樹旁水溝里的泥水之中。

她走到那農夫身前,只聽得他喘聲粗重,發出扯風箱般的聲音,顯然是受了沉重內傷,不禁眉頭微蹙,問道:“是傅護衛嗎?”

農夫聞言睜開眼睛,顯得有些虛弱,他抬起頭來,看是一位姑娘,剛要開口,不料咳嗽了幾下,咯出好幾口鮮血,他也不抹掉嘴巴上的血沫,聲音含糊答道:“正是傅某,姑娘是?”

“是傅護衛便好,在下王語嫣,正要趕去小鏡湖助那鎮南王,你暫且保重。”

王語嫣知道時間緊急,無法帶着傅思歸一起走,只能伸指連點他傷口四周的數處大穴,助他止血減痛,並撕下他的衣襟,裹好他的傷處,便拱手作別。

“多謝王姑娘出手相助,如此大恩,傅某不敢言謝,我家主人便住在小鏡湖畔,湖西有一叢竹林,竹桿都是方形,竹林中有幾間竹屋,王姑娘請到屋外高叫數聲便行……咳……咳……”

告別了傅思歸,王語嫣再不停留,一口氣便走出九里半路,遠遠望見高高聳起的一座青石橋。走近橋邊,只見橋面伏着一個書生。這人在橋上鋪了一張大白紙,便以橋上的青石作硯,磨了一大灘墨汁。那書生手中提筆,正在白紙上寫字。

這個正在畫“倒畫”,故弄玄虛的書生,無疑就是善使判官筆外號“筆硯生”的朱丹臣了。

王語嫣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不想和他羅唣,直接往青石橋不遠的木橋走去。

木橋自然是被做了手腳的,所以她還沒等到橋中央,就立即右腳足下一點,借力跨越了橋中央,踏上了木橋的另一端。

“咦?”

朱丹臣正在作畫,遠遠的看到一位長得非常漂亮的少女正走過來,而且還背着長劍提着大槍,英姿颯爽的模樣。他正要開口,不料少女轉而朝着木橋走去,壓根就沒有和他碰面的打算。

他猶豫着是否提醒一聲的時候,她就好像知道木橋上面有陷阱一樣,凌空飛了過去,心下奇道:哪裡來的高手,竟然好像知道我拖延時間攪亂虛實的謀劃似的,如果是那大惡人的手下,那……不好!

朱丹臣心下一驚,連忙就扔下那些還沒畫完的“倒畫”,提筆就沖了上去,而且遠遠的便叫着:“姑娘且慢走!”

不料他越叫對方就跑得越快,於是朱丹臣更驚惶了,又是提聲叫道:“姑娘如此急急趕往小鏡湖,為了何事?”

王語嫣只作沒有聽見,凌波微步使開,腳步滑行無聲,輕塵不起,雖似閑庭信步般悠然瀟洒,速度卻快了不止五倍。朱丹臣雖然在後面發足狂奔,卻依然是越追距離越遠,直到一盞茶功夫後,被徹底拋開,已經沒有了蹤影。

自過木橋後,道路越行越是狹窄,而且兩旁有的地方長草及腰,幾乎辨認不出路徑來,若非先前問得分明,現在恐怕已經是迷了路。如此又行了小半個時辰,望到一片明湖,王語嫣放慢腳步,走到湖前見碧水似玉,波平如鏡,便知這就是“小鏡湖”了。

王語嫣站在那裡四處看了看,見不遠的湖畔有一個戴着斗笠的漁人,正坐在一塊青石上垂釣,知道那是四大護衛“漁樵耕讀”中的排行第一的漁夫褚萬里。

正要找他問幾句話,忽聽得湖左花叢中有人格格兩聲輕笑,接着一粒石子飛了出來。褚萬里的釣桿上剛釣起一尾青魚,不料那顆石子飛來,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魚絲之上,只聽得嗤的一聲輕響,魚絲已經斷為兩截,而青魚也落入了湖中。

褚萬里的釣絲被人以柔勁打斷,吃了一驚,站起來朗聲問道:“是誰在作弄褚某,還請現身。”

褚萬里話音剛落,瑟瑟幾響,花樹分開,鑽了一個小姑娘出來,全身紫衫,只十五六歲年紀,一雙大眼烏溜溜地,滿臉精乖之氣。

她瞥眼見到王語嫣,便不理漁人,跳跳蹦蹦的奔到王語嫣身前,拉住了她手,笑道:“這位姐姐長得好俊,我很喜歡你呢!”說話頗有些捲舌之音,咬字不正,就像是外國人初學中土言語一般。

王語嫣笑了笑說道:“你便是阿紫吧,嗯,非常好,很漂亮的小姑娘。”

阿紫這樣的年齡,在後世就是個無憂無慮的中學生,但現在的性子卻像個“小太妹”,喜歡作弄人甚至是胡亂傷人性命,實在是一個讓人很是頭痛的小姑娘。

“你知道我的名字?”阿紫顯然有些驚訝,“不過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名字,那麼我也要知道你的名字,這樣才公平。”

果然是古怪精靈的,王語嫣心想,嘴上答道:“我叫王語嫣。”

一旁的褚萬里本要發怒,卻見是這樣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滿腔怒氣登時消了,說道:“這位阿紫姑娘頑皮得緊。這打斷魚絲的功夫,卻也了得。”

“我會什麼功夫,是不是了得關你什麼事,誰要你在這裡多嘴。”阿紫聽出了褚萬里的話語明褒實貶,當下沒好氣的說了句便不理會褚萬里,反而看了一眼王語嫣手中的兵器,好奇的問道,“王姐姐,你又是提槍又是背劍的,兩件兵器在身,武功一定很厲害吧?”

王語嫣只是微笑着,並沒有作答。

“那傻黑大個的魚絲連我都能用小小的一粒石子打斷,我想王姐姐你比起他就更厲害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在江湖中,在一個人面前稱讚另一個人的武功更好,很容易就記引發流血事件,阿紫這話明顯帶有挑撥之意。

阿紫話一出口,滿以為立刻就有好戲看,沒料到王語嫣根本就不在意,而褚萬里的氣度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被三言兩語給激怒的,她們兩人只是站在那裡,似笑非笑的,彷彿在看她的笑話。

“哼!”

眼看計劃失敗,阿紫冷哼了一聲,走到褚萬里的旁邊,拿過他的魚竿隨手往水中一刺,釣桿尖端刺入一尾白魚的魚腹,提起來時,那魚兀自翻騰扭動,傷口中的鮮血一點點的落在碧水之上,紅綠相映,鮮艷好看,但彩麗之中卻着實也顯得殘忍。

她刺了一條還不解氣,又是幾次手起竿落,接連刺了六尾青魚白魚,在魚桿上串成一串,最後隨便將魚竿一抖,串在上面的那些魚兒一下子就都被拋入了湖中。

褚萬里眼見如此,頓時臉有不豫之色,說道:“哼,小小年紀行事就恁地狠毒,你要捉魚,那也罷了,刺死了魚卻又不吃,無端殺生,是何道理?”

阿紫根本就不在意什麼殺傷不殺生的,褚萬里這些話反而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拍手笑道:“我便是喜歡無端殺生,你待怎樣?”

說著她雙手用力一拗,想拗斷褚萬里的釣桿,不料這釣桿甚是牢固堅韌,她接連試了幾次都沒有拗斷。

褚萬里冷笑道:“你想拗斷我的釣桿,卻也沒這麼容易。”

誰知阿紫聽了,眼珠一轉,向褚萬里背後一指,道:“誰來了啊?”

褚萬里回頭一看,不見有人,知道上當,急忙轉過頭來,已然遲了一步,只見他的釣桿已飛出數十丈外,撲通的一聲響,插入湖心,再無蹤影。他不由得大怒,喝道:“哪裡來的野丫頭?”伸手便往她肩頭抓落。

阿紫壓根就不害怕,反而是笑着朝褚萬里做了個鬼臉大喊道:“救命啊,殺人啦?”一邊叫,一邊躲向王語嫣背後。

褚萬里氣不過,閃身就要來捉。

王語嫣一瞥眼間,見躲在背後阿紫手中多了件物事。似是一塊透明的布匹,若有若無,知道那是一張漁網。

這漁網以極細絲線結成,絲線細如頭髮,質地透明,堅韌異常,遇物即縮。一旦褚萬里不明就裡身入網中,只要掙扎了幾下,便再難得脫。

這麼大一個男人被一個小姑娘戲弄,將會尊嚴盡失臉面無存。

她不忍心看到褚萬里這樣一個好漢出醜,甚至因為這次出醜,最後來了個殺身報主。於是手中長槍伸出,抵在地一挑,挑起後攪了攪,漁網就全部被攪在了槍身上。

褚萬里還以為王語嫣要出手幫助阿紫,正猶豫間,看到了長槍上的漁網,立時便明白過來,怒容滿面。

阿紫沒想到王語嫣不但沒幫她,反而拆穿了她的把戲,登時對這個漂亮的王姐姐有了些怨氣,冷冷說道:“你也要來和我作對嗎?快把我的漁網還給我。”

就在這個時候,湖西有人遠遠說道:“褚兄弟,發生了什麼事?”

說話間,湖畔小徑上一人快步走來,國字臉,四十來歲、五十歲不到年紀,形貌威武,但輕袍緩帶,裝束卻頗瀟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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