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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抿嘴一笑,並不在意,但看李天疇的精神狀態不錯,心裡也是十分高興,她輕輕將湯碗放在柜子上道,“喝點湯再吃,別噎着了。”

李天疇含糊的應聲,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他連忙咽下嘴中飯菜,“怎麼沒有搬家?我師傅和耿叔他們呢?”

“大家分批走,我們是最後一批,這裡就剩下光頭和那個無賴,外加我倆。”小宋嘆了口氣坐在床邊。

李天疇環顧房間里的陳設,並未發現任何變化,不由的奇怪,“這些東西都不要啦?”

“沒辦法。重新布置要花好長時間,我們搬過去的地方只是暫時過度,所以一切從簡了。”小宋的語氣有些傷感。

李天疇點點頭,沒有再接着問,想來小宋,包括海禿子和彭偉華都是冒險留下來陪着自己,必須要抓緊時間了。算起來和劉大夫失去聯繫也有近一天的時間了,危險隨時都肯能會發生。

很快吃完盤中的食物,李天疇抹抹嘴道,“我可以了,咱們啥時候出發?”

“不知道你身體狀況怎麼樣?我去問問光頭。”小宋說著站起身。

“絕對沒問題。”李天疇竟然也站起了身,雖然有些搖搖晃晃,但最終穩住了。“我和你一塊兒去。”

小宋大驚失色,連忙扶在他身邊,“又逞能,別一會兒摔得爬不起來。”

李天疇心裡一熱,沒有說話,任由小宋攙扶着走出了病房。來到外間的院子時,海禿子和彭偉華正在抽煙吹牛。

“海叔,師傅。”李天疇搶先打招呼。

“呦呵,這就能走了?你是在秀你的小身板嗎,我正和海叔商量怎麼用木板把你扛過去呢。”儘管彭偉華一驚一乍,但心底還是頗為吃驚的,這徒弟恐怕真有特異功能。

“沒那麼廢物,你們也等久了,咱們這就出發吧。”李天疇微微一笑,並不在乎彭偉華的調笑。

海禿子撓着光頭仔細盯着李天疇看了半天,心裡也在犯嘀咕,這大侄子的身子骨是鐵打的還是鋼鑄的,不是一般的牛啊。“出發。”光頭騰的一下站起了身,環視四周,不由的長嘆一聲,“可惜了我這宅子呀。”

李天疇三人均未說話,都能理解魏大海心裡的不舍。四個個最後撤離,也沒有什麼東西好帶的,分乘兩輛摩托車緩緩離去。

就在他們離開沒多久,一幫黑影小心翼翼的摸進了宅院,卻發現已經人去屋空。領頭的是一名身材勻稱的壯年男子,一身黑衣打扮,雙目炯炯有神,此人名叫羅永豪,人稱豪哥,也是張志強在SZ市的新的代言人。

自從替代了唐士銘後,豪哥意氣奮發,一心要做出幾件事情在兄弟們當中立威,在張志強面前表功。他將頭號目標瞄向了耿老五,這個人是強哥眼中的心腹大患,必須儘早除掉。

所以他不惜一切代價尋找耿老五,幾番惡戰下來,儘管豪哥佔盡先機,但無奈吃不掉對方,直到一個月前耿老五忽然徹底失去了蹤跡。

豪哥一下子沒了方向,派出很多兄弟四處打探都沒有結果。正當他無計可施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送給了他這個迫切想要得到的消息——耿老五確切的落腳點。

這個人就是孫拐子,豪哥並不懷疑消息的真實性,也很清楚孫拐子的險惡用心。但他不在乎,只要能滅掉耿老五,當一回槍使又有何妨,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回頭再收拾這個瘸子。

只可惜得到這個消息的時間稍晚了一點,儘管自己馬不停蹄,但到底還是被耿老五溜掉了。豪哥此時急火攻心,正要發脾氣,手下一名小弟突然大喊道,“豪哥,這杯茶水還是熱的,他們恐怕沒走多遠。”

豪哥一言不發的走到那名小弟跟前,伸手摸了一下木桌上的茶杯,的確還有餘溫。他閉目凝神,似乎是在傾聽四周,又像是陷入了沉思,眾人屏氣凝神,不敢打擾。好一會兒後,豪哥才嘆了口氣,“回去吧。給我放火把這宅子燒了。”

“老大,加把勁能追上的。”一名小弟在旁邊吆喝了一聲,不知道是故意表功還是心有不甘,只是沒有一個人響應。

豪哥沒有回答,慢步走到院子門口頓住身形,吩咐了一聲,“放火!”便出門而去。他的顧慮還是來自孫拐子賣給他的那個消息,有一條內容是耿老五受重傷了,豪哥並不懷疑消息的真偽,但如此一來對方就會背水一戰,玩命了。

若是在大白天,或是剛才偷襲,豪哥自信有八分以上勝算,但是在黑乎乎的夜裡冒險追擊,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山溝溝里,他卻沒有半分把握。雖然很急於拿下耿老五,但這樣玩兒命不是勇猛,是在犯傻。豪哥雖然橫,但腦子還沒壞掉,所以他決定放棄。

遠處的一座小山丘上,李天疇他們剛轉過山坡,就看見故宅的地方火光衝天,眾人停下車子,靜靜的注視着那片火光一言不發,海禿子突然大喝一聲,“操他娘的,走了。”

……

華芸早上八點多就到了縣府門口,照例由申英傑陪同,她向門口崗亭表明了來意後,崗亭的武警戰士打了個電話就馬上放行了。

剛走進辦公樓的大廳里,一名梳着分頭的年輕男子已經迎候在那裡,“請問是泛泰公司的華總嗎?”

“是的,我是華芸,和譚縣長約好的。”華芸點點頭,並不奇怪對方了解她的身份,因為昨天譚宏春已經改口叫她華總了。

“請跟我來,譚縣長在等你。”分頭面帶微笑,不經意的看了一眼旁邊的申英傑,“請問這位是?”

“哦,她是我的同事。”華芸連忙解釋。

見分頭男子面有難色,申英傑很快的插了一句,“我是華總的跟班,隨便安排我在哪裡坐會兒就行。”

“如此,二位請跟我來。”分頭男子釋然,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很快來到了三樓的縣長辦公室,“縣長在裡面,你進去吧。”分頭男子小聲叮囑之後便帶着申英傑去會客室了。

辦公室門是半敞開的,華芸輕輕的敲了敲門,正在看文件的譚宏春抬頭一望,立刻熱情的起身迎了出來,“哎呀,鄰居,咱們這麼快又見面了。快請坐。”

“譚縣長客氣了,迫不得已,只能冒昧打擾了。”華芸依言坐在了沙發上。

譚宏春點點頭,並未說話,而是向門外張望一下,剛才那名分頭男子就像變戲法一樣又出現在了辦公室,他很快為華芸沏了一杯茶,放好之後,便輕手輕腳的帶上門出去了。

“有什麼迫不得已,說說看,能力範圍內,我一定為華總分憂。”譚宏春開着玩笑坐在了華芸對面,

“我的同事李天疇,也就是你見過的那個小李,他遇到了冤案,現在身處絕境。幾次申訴,苦於渠道不對,所以想到了請你幫忙。”華芸開門見山,絲毫沒有拐彎抹角。

譚宏春聽罷一愣,臉上頓時嚴肅起來,“小李會遇到冤案?是什麼樣的案子,你詳細說給我聽。”

華芸便將李天疇如何突然被拘捕,莫名其妙的成了殺人嫌疑犯,又如何逃跑最終成了通緝犯的前後經過講述了一邊,在這個過程中,華芸還簡單的將自己所遭受的人身威脅及李天疇如何成為自己公司職員的事情也闡述了一遍。

由於華芸的口才好,事情的描述也簡明扼要,所以譚宏春在理解上沒有絲毫障礙,他並未有太多吃驚,在來福山前他就對該縣的狀況有所了解,也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

只是沒有料到老父親的救命恩人會遭此大難,作為縣級行政領導,又在官場混跡多年,他見過太多的爾虞我詐,黑白顛倒。但譚宏春一直恪守着勤政為民的理念,也始終保持着一顆正直的心,他不會感情用事,也不會偏聽一面之詞,但他相信華芸的描述是真實的。

福山官場比他想像中還要複雜,以縣委書記倪正清為首的幾個常委形成了很明顯的利益圈子,刀插不入,水潑不進,這是一股很龐大的勢力。縣裡的上層尚且如此,就不要談下面的職能部門了。

走馬上任沒幾天,譚宏春需要觀察和隱忍,也需要尋找盟友,盲動只會給自己帶來大麻煩,所以他必須步步小心謹慎。

如果將華芸描述的事情從整體上梳理一遍,就會發現事件中處處充滿着尖銳的利益衝突,本土勢力排擠外來戶,這很正常,但是超出了法律所規定的界限,那就是問題了。或許再往深處展開,事件背後就會有某些所謂大人物的影子。

而李天疇很不幸,成為衝突中的犧牲品,這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這裡面牽扯到了好幾股大的涉黑勢力,所以形勢更加複雜。

譚宏春兼任政法委書記,到任的第二天就曾在公安部門座談,但只是泛泛的了解情況,關於周南的事情還是從華芸嘴裡第一次聽到,他暗暗記住了周南的名字。

“我記下這件事了,一定會認真對待。”沉思良久,譚宏春終於開口了,他目前還不能給華芸任何承諾,但在心中已經下定決心徹查此案,這或許是在公安部門打開局面的一個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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