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疇意識到問的不是場合，忙道：“算了，甭說這個了。今天過年，大伙兒好好高興高興。”

說話的功夫，梁輝和衛東就跑回來了，一下拿來了三瓶酒和幾個涼拌菜。於是乎，大家圍坐在一起，重新倒酒。

“每個人都是口杯啊，全滿上。不許耍賴，不能掉鏈子。天疇，你給說兩句話，新年祝福啥的。”梁輝說著舉起了酒杯，大家也都把酒杯舉了起來。

“這讓我說，有點勉強了。好吧，咱也不是矯情的人，說就說。今天是大年三十，咱中國人的傳統佳節。我和三豆是頭回和大家在一起過年，非常的高興，是真高興！我祝願大家新年，喜氣洋洋！和和美美！平平安安！新年快樂！哈哈，最後還有一句，咱打工人萬歲！”李天疇的興緻也來了，幾句喜慶的話脫口而出。

“新年快樂！打工萬歲！干！”大家異口同聲舉起了酒杯，煞是熱鬧。

這通喝，幾下就把酒量差的三豆和小文灌趴下了。喝到後半夜，所有酒瓶子全都見底了，沒倒下的幾位，依然精神十足。

“我說，咱們接下來啥節目？”衛東晃了晃空酒瓶，有點不甘心的問道。

“守歲唄。”梁輝吐着煙圈。

“就這麼坐着吹牛打屁？沒勁兒。”徐進搖搖頭。

“你們沒來時，我還和三豆說，喝完酒去夜遊sz市呢。沒成想這小子先倒下了。”李天疇無不可惜。

“吔，你甭說，這提議不錯。”梁輝立刻來了勁兒。

“這大晚上的，游個啥，什麼也看不着啊。”

“就是在大街上溜達，我來sz有小半年了，還從來沒有仔細看過sz市的夜景，趕上三十晚上，夜景應該很不錯。”李天疇頗為嚮往。

“我去，這溜達可是體力活，明天交班就慘了，不去不去。”徐進直搖腦袋。

“我看這樣，反正是守歲，願意看電視和睡覺的就回屋，願意溜達的，咱現在就出發。”梁輝建議。

眾人沒意見，除了徐進回宿舍看電視外，能站着的三人一起下樓，出去夜遊sz。

此時新年的鐘聲快要敲響了，街巷的鞭炮聲又密集起來，而且愈演愈烈。各式各樣的焰火，此起彼伏，在城市的夜空中爭奇鬥豔。空曠的馬路上，三個年輕人手挽着手唱起了嘹亮的軍歌：“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綠色軍營，綠色軍營教會我。唱的山搖地也動，唱的花開水歡樂……”，看上去是一幅很另類的畫面，卻在除夕的夜色下不失動感。

李天疇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九點多了，心裡暗暗叫苦。這是自己多年以來頭回這麼晚起床，多年當兵養成的早睡早起的習慣，一下子不靈了。晃了晃頭，似乎還有些暈，看來昨天晚上的確是喝多了。

仔細回憶了，昨天晚上三個人溜達、唱歌很興奮。也不知道走了多遠，似乎到了海邊。被海風這麼一吹，衛東的酒勁上來了，開始晃晃悠悠的不行了，於是乎沿街吐了一路，最後乾脆腿軟坐在了地上，怎麼忽悠都站不起來。本想打個車回來，結果打不着，出租車司機一看三個醉鬼，跑的飛快。沒辦法，只好和梁輝兩個人輪流着背衛東回宿舍。

下回可不能這麼糟了，李天疇告誡自己。剛要翻身下床，嗯？李天疇突然愣住了，他記得昨天晚上回來，困的要死，什麼也顧不得，倒床便睡，似乎連鞋都沒有脫。現在自己好像就穿了個襯衣和襯褲，誰幫我脫的外套？此時他環視宿舍，收拾的乾乾淨淨，非常的整潔。昨天晚上的狼藉早已消失不見。三豆和小文也應該早就上班去了。

這時，李天疇看到桌子上有一個大號的飯盆倒扣，裡面似乎有東西，打開一看，是滿滿一碗餃子。碗旁邊還有張紙條，上面寫道：“天疇哥，我和嫂子早想請你一起過個年三十，大家一塊吃餃子，但兩天都沒見你人。昨天從醫院陪我哥回來後，發現你宿舍門開着，才知道你回來了。哎，你們晚上真不講究…嘻嘻。餃子是嫂子給你留的，你自己熱一下吧。”李天疇的臉騰的一下子燒了起來，難不成外套是她們幫我脫的，真是糗大發了。

不再多想，李天疇稍微梳洗後，用開水燙了餃子，狼吞虎咽的吃了，味道還真不錯。他馬上換了制服，匆匆下樓。有兩件事需要儘快辦，一是馬上銷假，眼看人手不夠，自己還莫名其妙的晃了兩天，實在不好意思；二是去看大奇，有好幾天沒去醫院了，也不知道這小子恢復的怎麼樣。

隊長看上去比前兩天更加萎靡，估計是給華仔家人鬧得。雖然已經從其他人的口裡得知李天疇回來的消息，但見到真人，隊長還是有些吃驚，“天疇，回來了。沒事了吧？”李天疇知道隊長為什麼吃驚，也不多想，回答道：“應該沒什麼事兒了。隊長，新年好！”

“啊，啊。新年好。”隊長似乎才緩過神來。少不得對李天疇又是勉勵一番。並且告訴李天疇不急着銷假，可以再休息一兩天。但李天疇不幹，堅持要求排班，折騰了半天，隊長拗不過，只好給排了個晚班。

乘着白天有時間，李天疇決定立刻去醫院看大奇。剛走到辦公樓下，就聽見隊長喊道：“天疇，別走，有電話找你。”李天疇感到奇怪，自己在sz除了老鄉和同事外沒幾個認識的人，大過年的誰會打電話找我？

“天疇啊，新年好!”電話那頭傳來了肖亞東的大嗓門。

“是肖大哥，肖大哥新年好！”李天疇萬萬沒有想到，大年初一，肖亞東會打電話給他。

“怎麼樣？三十晚上過得好吧？”肖亞東問道。

“挺好的，謝謝你，肖大哥。”

“找你沒別的事兒，我記得我說過等有空要請你好好喝杯酒，怎麼樣，年初三有時間嗎？”肖亞東倒是沒忘記前幾天的話。

“唔，你太客氣了。現在公司缺人，都是臨時排班，我還不知道初三有沒有空。”李天疇如實相告。

“哦，這樣。那不要緊，到初三那天再看，如果有空你就來，老哥哥我可是誠心邀請你啦。”肖亞東也乾脆。

“好的，謝謝肖大哥。”掛了電話，李天疇發現隊長正在用狐疑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想了一下，也懶得解釋，只是道了謝，便出了辦公室。

大奇恢復的很好，遺憾的是左手雖然接上了，也基本喪失了功能。但大奇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很不錯，這一點王娟功不可沒。寒暄了幾句後，李天疇有些扭捏的問道：“嫂子，真是謝謝你了，昨天我……”

“嗨，謝啥呀，你幫我們的還少嗎？不過，也不是我說你。大冬天的，幾個大老爺們敞着門，也不蓋被子，就那麼合衣躺着，當心着涼傷身子。”王娟大大方方的數落着李天疇。

“昨天的確是喝多了，我會注意。另外，嫂子，謝謝你的餃子，很好吃。”李天疇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喜歡吃就好，嫂子以後經常包給你吃。”王娟挺高興。

“那個三豆好笑死了，也不知道是從床上掉下來的，還是原來就躺在地上，臉都磕青了，還睡得那麼死，口水都流了一臉。”崔敏敏笑呵呵的說。

“啊？這傢伙醉成這樣？”李天疇也笑了起來。

到了午飯時間，這回王娟說啥也沒放李天疇走，非要拉着一塊兒吃飯。拗不過大奇一家子，李天疇只好留下來了。午飯也簡單，雞蛋油潑面，是王娟上午就準備好的，帶了好大一盒子，崔敏敏拿了幾個方便盒，大家分了，吃得倒也有滋有味。

“天疇，跟你商量個事兒。”大奇有些吞吞吐吐。

“有啥事你就說，跟我還客氣啥。”李天疇抹了抹嘴。

“是這樣，你看我這個情況，你嫂子只怕一時半會兒還回不去。我的意思是說，你和吳建國副隊長是戰友，能不能托他幫忙尋個事兒做。”大奇繞了半天說明了意思。

“這是好事，嫂子能留下來照顧你，再好不過了。成，等建國一回來，我就跟他說，讓他放在心上。不過這人託人的事兒，有時候說不準，我看要兩手準備。”李天疇實話實說，不是擔心吳建國不幫忙，而是實際情況擺在那兒，兇案後面還有不少後遺症，華仔的事情還沒解決，吳建國回來恐怕夠他忙的。

其實這次事件後，李天疇感覺物業公司在氛圍上有很大變化，華仔的事情上，公司態度模糊，不是推就是拖，連個談事情的誠意都看不出來，多多少少有些傷人的心。就連隊長也是從開始的積極應對到後來也變得非常消極，能躲則躲。物業公司的朱經理到現在就露過兩回面，再也沒見到過人。許多同事連軸加班，並沒有得到什麼回報，哪怕是業主的認同或是公司口頭上的認可，毛都沒有。看得出來，大家情緒比較低落。

“兩手準備？天疇，難道你還有其他的路子？”大奇瞪着眼睛。

“咱一個外來打工的，哪有什麼路子。不過，我就是覺得不能在一棵樹上弔死，一方面讓吳建國幫忙打聽着，另一方面我們自己也找找看。”李天疇解釋道。

“我覺得天疇兄弟說的在理。我這個人，能吃苦，啥臟活累活都能幹，我還在咱鄉的集上擺過餛飩攤呢。也麻煩天疇兄弟幫我聽着點。”王娟不住的點頭。

“哎，嫂子千萬別客氣，一定幫你打聽着。”李天疇突然想起小區後門那個熱鬧的農貿市場，很多無固定攤位的小商小販生意挺火的，他決定過兩天有人出攤了，去取取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