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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疇沒再搭理周圍的人,俯身將被打的傷者一一扶起。一幫人拎着棍子竟然原地未動,也不知道是在琢磨剛才的話呢,還是懾於李天疇的身手。

那個戴着安全帽的中年男子見狀大怒,“麻痹的,都幹嘛呢?是看風景呢?草幾把的傻逼王兆坤。這算怎麼回事?”

在地上翻滾的小勇突然半跪着,惡狠狠的吼了一聲,“別愣着,給老子弄死他!”幾名黑西服互相對視一眼,齊刷刷的拎起棒子就上。李天疇也不再顧忌什麼,找工作受騙的窩囊氣驟然爆發。他一把推開傷者,迎着一個瘦高個就沖了過去。

幾個黑西裝的戰鬥力倒是不可小視,和一般的街邊混混不能相提並論。大棒子掄圓了,也挺驚心動魄,只是他們搞錯了對象。很短暫的激烈交鋒後,李天疇以挨了一棒子的代價,將四個黑西服全部放倒,有兩位老兄的手腕還被李天疇硬生生的掰折了,痛苦的在地上直打滾,嚎叫的聲音煞是凄厲。

周圍的人大駭,灰夾克手裡拿了把鐵鍬正要往上沖,才跑了兩步就怔在當場,使勁咽了口吐沫,“吔,真幾把的邪門?”

“警察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句,眾人扭頭一看,果然遠處的路邊上開來了兩輛警車,直奔拆遷現場。可能是趁剛才混亂時,有人報警了。戴安全帽的中年男子反應極快,扭頭就跑,灰夾克愣了一下也被另兩名同夥拽着跑了。

最慌神的是兆坤公司的眾人,幾個領頭的都被放倒了,大家群龍無首。特別是新人,一個個傻乎乎的站在那裡,像做夢一樣,不知道自己是幹啥來了。老員工中有幾個倒是見過世面的,喊了一聲:“跑!”好幾個人就開始撒腿狂奔。

這一下,新員工甭管明白不明白的,也開始跟着跑,一時間就見穿着黑制服的人四散奔逃,這場面就像是在拍電影。

“別愣着,跑啊!”一個大高個一把拽住了李天疇。李天疇一看,大個子眼熟,是新同事,只是沒說過話,點名的時候好像記得叫羅軍。心思搖擺不定間,也就不由自主的也跟着跑了起來。

警笛刺耳的鳴叫,刺激着大伙兒的神經,跑的格外賣力,許多人是慌不擇路,往什麼方向跑的都有,可苦了被李天疇打倒的那幾個黑西服,本來就受傷跑不動,還偏偏選擇了麵包車方向,被趕來的警察堵了個正着。

李天疇和羅軍一口氣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反正是看不見工地了。羅軍累得實在受不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氣。

李天疇也歇下來,坐在了羅軍身邊。兩個人對望一眼,羅軍突然放聲大笑,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你笑什麼?”李天疇錯愕。

“哈哈,我笑…嘿嘿,我笑這傻逼公司,還他媽高端服務…你說…哈哈…”羅軍仍然是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李天疇不僅莞爾,突然想起了滿臉橫肉的王兆坤和極為噁心人的范黑臉,的確是詭異中充滿了滑稽,滑稽中又透露着些許荒誕。

“你挺能跑的嘛。”好算等着對方不笑了,李天疇掏出香煙遞給了羅軍一支。

羅軍搖搖頭,“沒你能跑,剛才這通跑要了我半條命,媽的,身體素質不行了。”又嘆了口氣,“我算看出來了,整個一幫人里就咱倆算是正經當過兵,招聘的時候吹的好聽,說什麼只招高素質的退伍軍人…這是什麼幾把爛公司。”

李天疇笑笑沒言語,掏出打火機把煙點着了,羅軍猛吸了幾口道:“剛才你挺身而出,特他媽解恨,要不是我剛犯過事兒,非和你一塊兒揍那幫孫子不可,太他媽傻逼了。”

“你是哪年的兵?”李天疇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

“九五年的,在fj服役,九八年轉業的,被分配到一家集體性質的廠子里。媽的,三個月就倒了,老子連同事還沒認全呢。”羅軍悻悻道。

“那巧了,咱倆是同年兵,我在sx服役。”李天疇一樂。

“sx挺遠的,怎麼想到跑這兒來了?你們轉業沒有分配工作么?”羅軍有些好奇。

“我是農村兵,哪有什麼分配工作一說。我一個戰友在sz打工叫我過來的。都來半年多了,還是一事無成。”李天疇悠悠嘆口氣。

羅軍點點頭,狠狠的吸了一口煙道:“差不多,我比你早來兩年,現在不也是這個鳥樣?這狗屁世道不好混啊。接下來你有啥打算?”

“能有啥打算,接着找工作唄。實在不行就回老家。”李天疇此時的確有些迷茫,不由的想着這半年多,自己冒冒失失的從大山裡跑到這花花世界究竟幹了些啥。

“才半年就打退堂鼓了?回老家幹嘛?種地?哈哈,娶媳婦?我都混了小三年了,還沒想過要回去呢。媽的,我就不信這大好城市沒有老子的容身之地?”羅軍半帶調侃的一通反問倒是讓李天疇有些臉紅,儘管想法可能不一樣,但人家的心氣比自己強多了。

“你是怎麼找到這家公司的?”羅軍似乎挺有興趣。

“看報紙上的招聘啟事,也沒考慮太多就來了,沒想到是這麼個爛樣。”

“我原來在修車行乾的,好好的手賤,喝醉酒打了人,呆不下去了。朋友勸我先隨便找個地方躲躲,我就跑到人才市場,結果碰上了那個倒血霉的姓范的,看着人挺熱情,就傻兮兮跟來了。”羅軍搖搖頭,很是自嘲的又笑了起來。

“你說的人才市場在哪兒?好找工作嗎?”李天疇也來了興趣。

“全市有好幾家,報紙上也作過廣告的。要說這最大、最正規的應該算是天河路上的市人才市場。每周四都有一場大型交流會,招人的單位挺多。那兒是現場招聘,比看報紙強多了,就看你碰的對不對了。”

“謝謝啊,經常看報紙,我都沒留意人才市場的廣告。要不一起去試試?”李天疇的心裡又來了希望。

羅軍想了想,搖搖頭,“我還是想回修車行,不過暫時回不去。這工作找來找去,真心挺煩人的。反正就是在人手底下幹活,碰見好的老闆,乾的就舒心些,碰見不好的,受一肚子窩囊氣,遲早還得換。有時候覺得挺膩歪的,你說咱們就該着給人家打工嗎?”

李天疇一愣,不知道羅軍想說什麼,反正和這個大塊頭交談,處處透着新鮮。

“呵呵,熬着吧,遲早有一天,老子也要當老闆,沒有人天生就喜歡被人使喚,這個社會,機會多的是。”羅軍深吸一口氣,語氣中充滿了自信和堅定。

李天疇不由得對眼前的這位大個子刮目相看,人不可貌相,這麼個生猛的大塊頭,說話也是粗粗糙糙的,但見地可不一般,許多話都說到自己的心坎里了。

“這段時間多留點神,你剛才毀了人家的生意,還傷了不少人,最好躲一躲。”羅軍善意的提醒。

“沒事兒,我住的地方挺複雜,他們找不到我。就算找到了,我一樣收拾他們。”李天疇不以為然。

羅軍搖搖頭,“開這種**公司的,有兩種人,一種是腦子裡有屎的,還有一種就背後有大靠山的,最怕的就是後一種,還是小心點為好。”

李天疇點點頭,岔開了話題。兩人又聊了漫長時間,羅軍是個不安於現狀的人,而且早來了兩年,見識廣,說出的話也處處透着新鮮,不時有大膽的想法冒出,讓李天疇收益非淺。

看看天色已晚,李天疇提議一起去吃頓飯,羅軍要趕回去有事兒,只得作罷。

羅軍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並記下了李天疇的地址,突然問道:“幹嘛不買部手機呀,聯繫起來方便,現在簡單的機子不貴。”

“呵呵,先吃飽飯再說吧。”李天疇有些尷尬。

“了解。我也幫你留意一下工作,我們的老闆人不錯,有機會幫你引薦一下。有空去找你玩。”羅軍點點頭,向李天疇揮手道別。

市公安局內,劉明坐在辦公室里,正一臉凝重的聽取經偵支隊的蘇岩軍對銀海投資顧問公司調查情況的彙報。

“已基本查明的事實是,銀海公司利用偽造商業票據、低買高賣不動產和股票等手段非法洗錢,兩年以來涉及的資金高達2.5億;這些錢大部分已經通過地下錢莊流到海外……而銀海公司的三個自然人股東,除死者梁某以外,另外兩個均已在節前失蹤。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名股東叫謝福軍,他曾經擔任過我市新創之光投資置業有限公司的董事及總經理,在半年前離職,其後便失去了聯繫。我們按線索深入,有一個意外的發現,新創公司在謝福軍離職後,突然在二級市場上大肆購買股票,很短的時間內已成為我市房地產龍頭企業鳳凰置業的第九大股東。非常有意思,這在時間點上是不是有些太湊巧了?”蘇岩軍憑藉自己的經驗分析。

劉明點點頭,“這麼巨額的資金,總有它的來源渠道,已經死亡的梁某說不定掌握着很重要的渠道信息。立即通緝謝福軍二人並對新創公司進行秘密調查,比如說收購股票的資金來源,那麼急的想成為鳳凰置業的重要股東,其目的是什麼。我看,更大規模的洗錢還是一個重點方向。”

蘇岩軍離開後,劉明陷入了沉思。案情比想象中複雜的多,居然牽扯到了鳳凰置業?先是有兇案,接着是請願和流血衝突,這對於正在緊鑼密鼓準備二次上市的鳳凰公司來說,看似風馬牛不相及,難道其中就沒有什麼關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