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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國,平城。

劉勃茫然的坐在上位,看着面前的諸多書信,又抬起頭來看了看面前的繡衣。

信是早上到的,繡衣是中午來的。

劉勃覺得,如果自己再不解釋,那囚車就得晚上去坐。

繡衣們即使面對皇帝的親兒子,也說不上有多客氣,當著他的面來記錄那些書信,還要搜尋代王過去的書信代王脾氣好,倒也沒有生氣,只是韓安國等人看起來很是不悅。所謂君辱臣死,繡衣的這種行為,隱約帶着對代王的不信任,有某種質疑他與人勾結的意思。

劉勃坐在一旁,只是平靜的看着他們翻閱。

對這些書信完成了記錄之後,繡衣的為首者方才平靜的將書信遞還給了代王。

“大王,若是有不敬之處,還望恕罪這些腐儒可恨,偏偏要來與大王密謀。”

繡衣的話倒是客氣,只是他眯着雙眼,那眼神看誰都像是盯着犯人,韓安國等人都覺得他十分冒犯,眼看自己麾下大臣就要出面,劉勃卻搖搖頭,制止了他們。

“不過,大王可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與您聯繫嗎?”

劉勃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了繡衣的面前,低着頭,“我不知道。”

劉勃的話同樣很客氣,只是這壓迫感,卻讓繡衣悄悄後退了幾步,神色都變得有些不太自然,“嗯,我們知道了,驚擾了大王”

繡衣們紛紛離去,只留下了內屋裡的一片狼藉。

韓安國終於忍不住了,有些憤怒的說道:“此人甚是無禮!”

“無礙.他們常年都是跟一些罪人打交道,這都是常年的習慣。”

劉勃示意眾人坐下來,隨即苦笑着拿起手裡的書信,“這可真的是無妄之災啊。”

“這些人是什麼意思?我大哥做事不利,讓我主持大局?這是要讓我跟他們來謀反嗎?”

韓安國平靜的說道:“這些儒生是徹底瘋了這些年裡,黃老對他們的壓制越來越強,我知道他們定然要做出大事來,可沒有想到,他們能做出這般大的事情。”

“大王,您要儘快上書,撇清與這件事的聯繫。”

“嗯我不可能與他們謀反的,阿父知道這一點。”

“陛下自然是知道的,但是知道歸知道,上書還是要上書的另外,太子那邊也是.大王可不能疏忽這件事啊.”

韓安國說著,隨即說道:“而且不能代筆,必須要大王親自書寫才行。”

“若是有必要,還得要您親自前往長安。”

劉勃點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說法。

朱蒙雖然不理解,可是對韓安國還是很信服的,他撓了撓頭,罵道:“這群犬儒生搞事真的不看時候啊,真不知要耽誤多少事情。”

眾人都忍不住長嘆了一聲。

這些時日里,代國的大臣們卻是極為繁忙,羅鏃在代國的勘探結果直接改變了代國原先的定位,代國是一個邊塞保衛地,哪怕是在清除了草原上的敵人之後,這裡也是以加強武備,修建關卡為主線任務的,從國相到地方官員,做的都是與武事相關的政績,可自從劉勃前來之後,情況就變得不同了。

劉勃是一個重視民生的君王,而羅鏃的勘探給與代國轉型的前提,劉勃開始努力推進代國的諸多產業,以煤炭為基礎,增強本國的商業和工業,同時與周邊諸國加強貿易來往,互通有無.上下一心,使得代國進入了高速發展的階段,尤其是今年的寒冬,代國的煤炭需求激增,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忽然遇到這樣的二傻子,代國大臣們心裡是說不出的憋屈。

也就是劉勃為人寬厚,否則早就得起來罵街了。

他認真的看向了左右,吩咐道:“不能因為這件事而耽誤了國家的事情,趙國和夏國的人,還得你們來用心接待,我且先聯絡廟堂”

在兩人離開之後,劉勃拿出了紙張,沾了沾墨,遲疑了一下,隨即開始書寫了起來。

“今知魯儒來信,弟倍感惶恐”

寫了一句,劉勃卻忍不住搖了搖頭,重新寫道:

“愚弟問兄恭安,朝有奸賊,妄圖離間.”

他又一愣,還是覺得不對勁,再次重寫。

“大哥!!我委屈啊!”

劉勃寫下了第一句,這才滿意的點起了頭,趕忙加快了速度,迅速書寫了起來。

寫完了給大哥的書信,他又拿出了一張紙,照貓畫虎的寫起了給阿父的上書。

“阿父!我委屈啊!!”

就在代王努力的上書請罪的時候,韓安國和劉不害卻站在門外,看着彼此,面面相覷。

劉不害清了清嗓子,賣起了老前輩的架勢,“安國啊,你是個很好的年輕人,這一年裡,我已經見識到了你的才能,不愧是梁才啊!老夫實在是敬佩啊!自從你來到代國之後,這代國就是蒸蒸日上,我看在眼裡,喜在心中,有你這樣的年輕人來輔佐大王,我還有什麼可以擔憂的呢??”

韓安國聽着劉不害的誇讚,臉色卻異常的緊張,他急忙說道:“哪裡能比得上您呢?”

“劉公乃是跟隨陛下的老臣,在陛下還是唐王的時候就開始跟隨他,戰功赫赫,無人能敵,這些年裡,代國都是因為您的緣故,才能有現在的規模,大王對您都是格外的敬重,將您當作長輩來對待,我們對待您都是遠遠的就下車行禮,面對您的教誨也只是低着頭來聽,將您當作自己的老師來對待.您才是代國的基石啊!”

劉不害一愣,媽的,這後生不上當啊!

現在的這些後生啊,不像自己當年那般單純了,一番話就能弄得熱血沸騰的,一個個的老奸巨猾!

劉不害面帶微笑,拉着韓安國的手,“儘管如此,我卻已經年邁了,重要的事情終究還是要你們年輕人來做,我知道你是可以被重用的人!”

韓安國也是滿臉的真誠,“廉頗老矣,尚能飯我年少無知,只怕壞了大事,還是得勞煩您”

劉不害頓時不裝了,直接叫道:“你就說你去不去吧!!”

讓兩人如此推辭的事情,不是別的事情,乃是接見夏國和趙國使臣的事情,主要來說,就是接見趙國使臣的事情。

這趙國人啊,當真是令人感慨。

出於各方面的利益,代國都必須要跟趙國合作,不能破壞彼此的關係,尤其是趙王作為代王的長輩,更是如此可問題吧,這趙人向來輕視代燕之人,向來帶着莫名的優越感,而他們派出的使臣,各個都是那麼的難對付,總是給代國人找事,韓安國當初就是吃了年輕的虧,連着三次去接見趙國使臣,結果三次都沒能談攏。

最後還是劉勃親自出面,方才解決了這些事。

事難辦,而且人還挺橫,總是給當地人找麻煩,當真是什麼樣的君王就有什麼樣的大臣,唐人都比他們要好,不知從什麼時候,這迎接趙使的差事在代國就成為了苦差,大臣們都避而不急。

“劉公啊,我真的不能去啊,您忘了嗎?我初次去迎接他們,結果那個使臣披着甲胄來的,說是要炫耀趙國的鐵第二次去迎接他們,弄了個五馬之車,說是送大王的第三次去迎接他們,那人跟燕國使臣打了起來,還說燕王犬類.第四次我沒去,聽說他們讓騎兵開道,差點沖了平城守城士卒的陣我是真的不敢再去了,劉公啊,我實在不擅與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