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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的宮門已大開,喊殺聲還在持續,鎧甲兵刃磨蹭着,發出森森的金屬聲。

聖月殿,明月高懸。

殿前的階梯下,幻月影衛已將整個大殿圍得水泄不通,階梯上,是寒月王的親衛軍,手持着大刀護在大殿門口,看着底下如狼似虎的兵士,一個個都有些不知所措。

森嚴的大殿內,燈火通明,獸形鼎爐飄出裊裊青煙,金絲楠描金龍椅上,寒月王儀容整潔,端坐其間。

他面前的桌案上還放着一個黃金製成的圓盤,圓盤內,一塊青龍玉散發著幽幽的光,照得他的臉晦暗不明。

盤中的正是那令無數人爭得頭破血流的龍魂。

寒月王年紀不大,不過才五十來歲,可此刻的他看上去已經很老了,形容枯槁,滿臉滄桑,頭髮雖然梳得很整齊,沒有絲毫凌亂,可依舊能看到那一根根如銀絲一般的白髮,深深下陷的眼窩裡,是一雙渾濁暗淡的眸子。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盤中的龍魂,沉思了很久也沒想明白,就這麼個東西,為什麼人人都說得到它便可以得到天下?

大殿外,一身白衣的公子踏月而來,雖然身上有傷,全身上下血淋淋的,可他給人的感覺依然是那麼的高高在上,纖塵不染。

幻月影衛齊刷刷地分成兩列,全部跪下。

待到他步上階梯的那一刻,大殿內的龍魂大放異彩,青色的光將整個聖月殿籠罩住了,在半空中凝結成一縷縷淡淡的五彩之氣。

那種氣息威嚴神聖,讓人心生畏懼,甘願臣服。

所有的親衛軍和幻月影衛都仰着頭望向了上空。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真龍之氣?

他們可都聽說了,血域魔潭那一戰,龍魂可是選擇了他們面前這一位。

當初這位被押解回國,打入牢獄之時,有太多的人幸災樂禍,等着看笑話,而此時此刻,沒人能笑得出來。

聖月城輕易的就被攻破了,而守衛王城的幾位將軍一個都沒來,幾位王子的府邸更是被不知從哪裡來的刺客控制得嚴嚴實實,連條狗都沒能跑出來。

原來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們的頭頂早已換了一片天。

聖月殿里,寒月王凝視着與剛才截然不同的龍魂,意味深長地說了一聲:“得龍魂者得天下,一攬山河天下歸,原來如此啊。”

說罷後,他抬眸看了出去,輕輕地喚了一聲:“老三。”

月弄寒走至門口跪下,行禮道:“兒臣拜見父王。”

寒月王嗯了一聲,輕聲道:“進來吧。”

“是。”

月弄寒起身,從容不迫的大步邁了進去。

大殿的門被重重的關了起來,聲音說不出的沉悶。

快天亮時,文武百官們全部急急忙忙的趕來,候在聖月殿外。

不多時,寒月王身邊的李公公捧着王旨走了出來,當眾宣旨。

寒月王身染惡疾,無力再處理政務,未免朝綱不振,故傳王位於三公子月弄寒,望三公子承繼大統後,福澤寒月,庇佑蒼生。

在所有人面面相覷中,相國秦淵第一個從人群中步了出來,下跪叩拜,三呼萬歲。

幻月影衛的統領月蒼竹緊隨其後,他一跪,所有手持兵刃的幻月影衛也好,寒月王的親衛軍也好,也齊刷刷的扔下了手中的刀,跪了下來,再然後,文武百官盡皆下跪,齊呼萬歲。

三公子神情冷漠的從聖月殿中走了出來,手中捧着龍魂,迎風站立在最高的台階之上,一眨不眨的看着台階下跪了一地的人。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陽光透過雲層照在宮殿頂上的五彩琉璃瓦上,折射出絢爛的光芒。

他抬頭望着天上的太陽,喃喃道:“阿尋,從今天開始,我沒有了父王,也沒有你了。”

可我多麼希望你能在我的身邊。

你曾說你最想做的事是行盡天下靜默山水間,我也是啊,那時我多麼希望能和你共游天下。

你如今去了哪裡呢?

新王即位後,整個聖月城煥然一新,對於寒月國來講,這是一個新的開始。

染血的宮牆很快被沖洗乾淨,連同宮牆上刀劍的劃痕,也被塗刷得整潔如新,堆積如山的屍體也早就被清理掉了,半點痕迹都沒留下,死亡的氣息被春風帶走,埋葬在這個春天裡。

寒月國全面封鎖了消息,新王點了月蒼竹為主帥,奉命帶領十萬精兵前去支援月凌州。

與此同時,慕家也接到了命令,派出家族中的高手,前往月凌州。

所以,在瀧日國對雪沁城發出最後進攻的那一天,寒莫沂站在遠處的烽火台上,眼睜睜的看着原野之上神奇的出現了另一支軍隊,月白色的寒月大旗在空中迎風招展。

與此同時,一向只守不攻的雪沁城城門大開,整個雪沁城的兵力都從裡面涌了出來,配合著那一支寒月大軍,向旭日金麟發起了猛烈的夾擊。

所有的人都殺紅了眼,像不知疼痛的猛獸一般,旭日金麟節節敗退,不到一個月的時候,吃進去多少就吐出來了多少,再一次被逼出了凌雲峰外。

寒月王親自寫了詔書,告訴全天下,從此月凌州五城屬於寒月國。

寒月國得到了龍魂,如虎添翼,猶如天降神兵般勢不可擋,可寒月王並沒有對瀧日國乘勝追擊,花了半年的時間整頓朝綱,半年後,隨即下達命令,出兵浩垠國,又用了不到半年的時間便攻下了浩垠國的幽州、孟羅、流竺幾城,將浩垠軍逼入了一個叫猛虎關的地方。

***

猛虎關。

關外三十里是寒月國的營帳,此處正駐紮着寒月國的大軍。

此刻月弄寒正在營帳中,聚精會神的坐在一幅軍事布防圖前,凝神思索,曲起的手指時不時的移動着軍事圖上用來代表雙方軍隊人數的小人。

謝虛頤安靜的呆在一旁,腿伸直搭在椅子上,神態悠閑的閉着眼睛,看似忙裡偷閒的在打盹,可那不停跳動的眼皮表示着此刻他並未睡着,卻像是在打什麼古怪的主意。

月弄寒抬頭看了他一眼,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他似乎永遠都是這個樣子,一副不驕不躁,不急不緩的摸樣,好像永遠都在等待着天塌下來,但他卻永遠都有辦法讓天塌不下來。

他們在這裡已經駐紮快一個月了,寒月軍和浩垠軍也在此刻僵持了快一個月,久攻不下的猛虎關多多少少讓寒月軍的士氣有些折損。

而軍法有雲,高陵勿向,背丘勿逆,而猛虎關這個地方正是佔據高山,背靠丘陵,是浩垠的天然屏障。

現浩垠國看中此地的地勢,只守不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寒月國屢次受挫,長此以往下去,這場持久戰對寒月國並無益處。

這時,帘子被一隻手拂起,一個少女冒冒失失的走了進來,看見月弄寒便嚷道:“寒哥哥……”

謝虛頤睜開了眼睛,眸子中射出了一道懾人的精光,帶着某種警告的意味:“軍營之中只有將帥,沒有父母兄弟,不可造次!”

琴漓陌瞥了他一眼,靈動的眸子轉了兩圈,不依不饒道:“我就叫,就叫,寒哥哥就是寒哥哥。”

月弄寒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陌陌姑娘,有什麼事就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