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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瑟,你敢!”

身後勁風撲近,一道兇悍的掌力直襲她的後背,滅頂之災的感覺瞬間襲來。

凌汐池的心咯噔一聲,還沒來得及回頭,又是一陣強烈的風朝她撲了過來,腰間被一股大得出奇的力量摟住,那力量帶着她轉了一個圈,她便被緊緊地擁入了一個懷裡。

熟悉的沉香味傳入鼻中,她抬眸一看,護住她的是蕭惜惟。

蕭惜惟將她帶到一旁後,一手摟着她,另一隻手一拂,萬千道紅色的劍氣從他的指尖射出,將那朝她偷襲過來的黑色真氣擊得潰散。

聞人瑟也被那劍氣擊退,翻身落入了庭院中。

庭院里的肅殺之氣還未散盡,縹無站在一旁,臉上震怒與羞愧交相纏繞。

他本是要拉聞人瑟走的,可關鍵時刻她竟然掙脫了他,轉而向屋內的凌汐池出手偷襲。

在這種情況下突施偷襲,還是對一個不會武功的人,這是江湖大忌,就連最下三濫的人都不會對一個懷了身孕的弱女子下這樣的毒手。

若非這個人是他的母親,他甚至會親手解決了她。

看着掌心中還凝聚着真氣的聞人瑟,凌汐池嘆了口氣,這個女人,還真的是蠢。

竟然想趁着蕭惜惟不清醒之際暗算於她,完全不計任何後果,如此偏執,怪不得這些年能把自己過成這副模樣。

這樣蠢的人,怎麼就能生出縹無和月弄寒兩個這樣聰明的兒子出來呢?

想來,若不是她這樣愚蠢,她和蕭雲寞之間未必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她也不至於一輩子活在仇恨當中。

凌汐池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蕭惜惟的母親,那樣高貴驕傲的女子,在那段感情里竟然輸給了她,果真愛情里是沒什麼道理可講。

“你真的很該死!”

蕭惜惟的憤怒已經到了極點,眼神如刀般盯着聞人瑟。

他將凌汐池護在了身後,凌汐池拉住了他的手,想勸他冷靜一點。

蕭惜惟掙開了她的手,說了一句:“這個女人今晚必須死!”

凌汐池只覺得手中一陣落空,她埋頭怔怔地看着,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她的掌心中流失了,她再也把握不住。

真氣滾滾流動起來,她抬眸看去,便見蕭惜惟五指一抓,一柄紅色的幻劍頓時出現在他的掌心中,詭異的血芒潺潺流動,將整間屋子都映照成了紅色,像是紅蓮地獄中冒出的業火,陰冷無比,殺氣逼人。

他手執着劍,抬腿一步步朝着聞人瑟走去。

聞人瑟的眼中倒映着他的影子,她只覺得背脊一麻,那業火熊熊燃燒着,朝她撲了過來,讓她生出一種已經墜入了阿鼻地獄的錯覺。

她終於感受到了恐懼,也體會到了適才天魔七殺等死的滋味。

這個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

這時,劍光一閃,她只見蕭惜惟執着劍一躍而起,霎那間紅光萬道,直衝天際,紅色的劍氣與天上的月亮相連,他就像月下飛仙,引劍一揮,萬道紅色劍氣合為一體,形成一道巨大的紅色光柱,朝着她當頭斬下。

聞人瑟瞪大了眼睛。

這是,幻天四意訣。

號稱一劍傷春,一劍斷水,一劍斬世,一劍裂天的幻天四意訣。

她知道自己躲不開這一劍,就在這生死一線之際,她突然扭頭看向了縹無,卻發現,他的眼神中除了痛苦以外,就只有冷漠。

她的這個兒子,好像並不想認她,即便她快要死了,他也沒有半分悲痛的模樣。

濃濃的挫敗感湧上心頭,甚至與今晚的失敗比起來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與此同時,心中好似有一個聲音冒了出來。

她錯了嗎?

她賠上了自己的整個青春,拋棄了愛她的寒月王,拋棄了自己的兒子,將她的人生都灌注在了仇恨中,今夜甚至賠上了整個慕家,就為了報當初的仇,可報了仇,她真的開心嗎?

如果開心,為何當初她聽到蕭雲寞的死訊時,心中只剩下憤怒和不甘,甚至隱隱的還有一絲悲痛。

如果開心,為什麼在她發現她的兩個孩子都對她沒什麼感情的時候,她會感覺到後悔。

她的人生這麼失敗,要是就這樣死了的話。

也好。

聞人瑟閉上了眼睛。

耳旁傳來了轟的一聲巨響,如萬道驚雷炸響,震得地面也跟着顫動了起來。

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被那一劍斬得灰飛煙滅的時候,她卻發現,那一劍遲遲沒有落在她的身上。

她睜開眼睛,向前看去。

兩道人影擋在了她的面前,替她擋住了那一劍。

一個身着白衣,一個身着紅衣。

兩個人都手執着劍,長身玉立,身上散發著凜然氣勢,將那道勢不可擋的紅色巨劍又擋回到了夜空中。

聲動四野,風起雲湧。

劍氣終於散了,又化作片片花瓣,像是一片光雨紛紛灑落。

“是你們?”

聞人瑟的嘴唇動了動,眼角終於流出淚來。

月弄寒扭頭看了她一眼,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到底母子連心,到底他還是狠不下心看着她去死。

他以為自己可以做到絕情絕性,卻只是以為而已,他高估了自己。

縹無看着他,說道:“我以為你不會過來。”

月弄寒苦笑了一聲,說道:“我也這麼以為的。”

蕭惜惟的目光落在了月弄寒的身上,說道:“來得正好,省得我一會兒還要去找你,至於你……”

他看向了縹無,眼中的冷意加重,咬了咬牙,“背叛我的人,只有一個下場。”

聽着他冷漠且帶有殺意的語氣,縹無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他無力地解釋道:“我沒想過要背叛你。”

蕭惜惟並不想聽他的解釋,冷笑了一聲,他早已習慣了這一切,被父親放逐,被母親拋棄,如今加上他一個師兄,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的表情冷酷,看似已經忘情絕義,可凌汐池卻能體會到他心中到底有多痛。

蕭惜惟沒再說話,手指一動,一朵血紅色的花緩緩離開了他的指尖,飛到了他的頭上。

凌汐池嚇壞了,連忙衝到了蕭惜惟的身邊,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急聲道:“惜惟,你醒醒,你不能跟他們動手,他們不是你的敵人。”

“我說過,任何傷害你的人,都是我的敵人。”

蕭惜惟拿開了她的手,朝前走去,隨着他每走一步,身上的真氣一道道浮現,又在他的身側形成了那條彩色的飄帶,逐漸與天上那朵輪迴之花相連。

妖異的勁風平地而生,紅色血芒遮天蔽月。

凌汐池還想去拉他,卻被他身上散發出的真氣彈開,掌心中的血珀珠越發灼熱滾燙,散發著一種平和且強大的力量。

就在她快要跌倒在地的時候,一雙手適時扶住了她。

她扭頭看去,扶住她的是謝虛頤。

凌汐池一把抓住了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說道:“快阻止他們,他們不能打起來。”

謝虛頤看着那劍拔弩張的氣勢,苦笑道:“好像已經晚了。”

凌汐池急了,“你看不出來嗎?他們兩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謝虛頤點頭:“看出來了。”

豈止是看出來了,他們之前就動過手,三個都沒打過他一個,如今看這架勢,這個男人的功力又增進了許多,今夜他們三個再聯手,能不能在他手下活下來還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