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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的話,冷君宇原本暗淡的眼神立即明亮起來,凌汐池走上前去,將手放在妖兒的背上,柔聲道:“我們帶你娘去找縹無叔叔好不好?”

妖兒自然是認識縹無的,更知道他是聞名天下的神醫,連忙點了點頭,凌汐池向冷君宇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將她抱起來。

這時,床上忽然傳來了一陣虛弱的聲音:“驀……驀鸞!”

她和冷君宇同時看向了燕夜心,她仍是雙眼緊閉,口中卻喃喃不停的叫着妖兒的名字,一行清淚從她緊緊閉着的眼角流了出來。

冷君宇連忙走了過去,抓住了她的手,口中不停的說著:“夜心,夜心,我把你的女兒帶回來了,你可不可以睜開眼睛看看她?”

他的聲音帶着痛楚,更多的卻是懇求,凌汐池回頭看着妖兒,淚水已經無聲的爬滿了她的臉龐,她沖了上去,跪在了燕夜心的床前,伸手拉着她的另一隻手,那句久違的呼喚終於脫口而出:“娘……娘!”

燕夜心的眼淚流得更厲害了,凌汐池沒想到像她那般冷傲的人也會有這麼傷心的時候,也許這就是身為母親天生對兒女的一種永遠無法割捨的感情。

燕夜心的眼皮跳動了兩下,睜開了眼睛。

凌汐池聽見了冷君宇激動的呼喊,也看到了妖兒眼中一閃而過的亮光。

“驀……鸞,”燕夜心怔怔的看着妖兒,淚水如決堤一般滾落而出,她顫抖的伸手撫摸着她的臉,不敢相信的問:“你不怪娘了嗎?”

妖兒使勁的搖着頭,哽咽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娘親。”

燕夜心掙扎着起身摟住了她,妖兒在她懷中放聲大哭,似乎想要將這幾年的委屈、害怕、分離之痛全部哭出來。

冷君宇在一旁欣慰的看着她們母女倆盡釋前嫌,眼光柔和得如三月的春光。

看着燕夜心那一張慘白的臉,凌汐池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感覺,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她看了許久也沒發現究竟是哪裡不對,燕夜心還是燕夜心,就連她眼中的欣喜和那種突如其來的幸福都那樣的明顯。

她不由得暗笑自己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多疑起來。

看着面前溫馨的一幕,心知她們此刻必定有很多的話要說,她這個外人不方便在場,於是她沖一旁的冷君宇說道:“我先出去了,有什麼事叫我。”

冷君宇沒有吱聲,她推開門,轉身走了出去,沒想到冷君宇竟跟着她一起走了出來。

凌汐池扭頭不解的看着他。

他苦笑道:“對於她們,我也是外人。”

凌汐池旋身坐在鞦韆上,冷君宇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了個酒罈,一言不發的拍去了泥封,一股菊花的香味四散而出。

是上好的菊花酒。

他神情苦楚的喝了一口酒,看見面前的少女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問道:“你要喝點嗎?”

凌汐池朝他伸出了手,他轉身又從架子上拿了個酒罈子扔給她,她伸手接住,喝了一口酒之後,問道:“你愛我師姐?”

冷君宇並不否認,說道:“看到這滿山的霜陽花了嗎?那是我為她而種的。”

凌汐池恍然大悟:“因為她喜歡霜陽花?”

冷君宇的視線落在手中的酒罈上,眸子散亂沒有焦點,好似靈魂已經不知飄到了何方,他哀哀的嘆了口氣,木然的舉着酒罈往嘴裡傾倒。

凌汐池愣了愣,突然想起來,他說燕夜心喜歡的是霜陽花,可在瀧日國的王宮裡,她明明種了滿庭院的菊花。

她看向了自己手中的菊花酒,靈機一動,連忙問道:“哎,你是不是很喜歡菊花啊!”

冷君宇終於回過神來看着她,問道:“你怎麼知道?”

凌汐池有些無語,在兩人到底是在幹什麼,男的種的全是女的喜歡的花,女的卻種了男的喜歡的花,這明明是心中都有彼此,可到底又是為了什麼,燕夜心會嫁給寒戰天,兩人從此分隔兩地呢?

她按捺不住自己那顆八卦的心,抱着酒罈問道:“你們到底什麼關係?”

冷君宇似乎發出了一聲極為低沉的苦笑,他仰頭望着漆黑的夜空,一雙眼中帶着無盡的嘲諷和痛楚,說道:“她曾經是我的愛人。”

凌汐池正在喝酒的手一頓,訝異的咦了一聲,問道:“那為何?”

冷君宇接過了她的話,問道:“為何她還嫁給了寒戰天對嗎?”

凌汐池點了點頭。

冷君宇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變得悠遠深長,嘆氣道:“因為我們犯下了一個滔天大錯。”

凌汐池明白了他的意思,將身子靠在了鞦韆上,說道:“是因為你們滅了無啟族?”

冷君宇點了點頭,默了一瞬後,又接着道:“不管你怎麼看我們,當初我和夜心還有阿雪從未想過要讓無啟族滅族,事情發生後,夜心很痛苦,她和阿雪趕去了血域魔潭想要阻止卻還是來不及,後來阿雪回宮後想要殺了寒戰天,失手後被寒戰天打入了冷宮,為了救阿雪,也為了牽制住寒戰天,夜心答應了嫁給他。”

凌汐池分不清心中是何感覺,暗暗嘆了口氣,原來葉凜雪竟是這樣被打入冷宮的,果然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她繼續問道:“那你為何會在這裡隱居十多年?”

冷君宇道:“因為……這裡是我們初遇的地方。”

凌汐池哦了一聲,又問道:“既然現在她已經回到你身邊了,你敢帶着她走嗎?”

冷君宇的手一顫,彷彿她的話正巧說到他的心坎上,他低聲道:“我何嘗不想,可夜心,她已是有夫之婦,我怎麼可以……”

凌汐池嗤笑了一聲,說道:“事到如今,你還在乎這些道德的枷鎖嗎?我問你,如果我師姐都不在乎這些了,你還在乎嗎?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帶走她們母女倆,不在乎天下人的眼光,不在乎世俗倫常,你敢不敢?”

冷君宇無言的看着她,又是沉默了許久,才問道:“我們是你的仇人,你難道不想殺了我們報仇?”

凌汐池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曾經我做夢都想殺了你們,可殺了你們又有什麼用呢?你們縱然該死,可最該死的是瀧日國,是寒戰天。”

看着她身上驟然迸發出了恨意,冷君宇正欲說話,這時屋內突然傳來了燕夜心的聲音:“君宇,你進來一下。”

冷君宇看了凌汐池一眼,起身走進了屋裡。

空氣中蘭香陣陣,凌汐池看了看屋內昏黃的燈火,起身沿着香味尋了過去,不一會兒,她便走到那道小瀑布前,只見瀑布下的石縫間長着不少寒蘭,香氣便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瀑布兩邊的崖石間遍布蒼苔古藤,有一種太古般的寧靜,因着常年流水的原因,帶着徹骨的寒氣,凌汐池找了一塊乾淨的岩石坐了下來,將雙腳垂至岩石外,夜風徐徐的吹來,水花飛濺在她的腳上,她乾脆將鞋子一脫,看着那蜿蜿蜒蜒的溪流,赤腳淌了進去。

湍急的水流沖刷着她的腳背,很是舒服,她一高興,彎腰掬了一捧水,笑着朝天邊灑了起來,清涼的水珠反射着晶瑩的光落在她的臉上,這時她只覺腳背一癢,像是有什麼爬到了她的腳上,酥酥麻麻的有些難受,她下意識的彎腰,迅速的一個海底撈月將那東西抓了起來,定睛一看,原來不怕死的爬到她腳上的竟然是一隻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