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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汐池沒去細想他話中的意思,暗自想着,妖兒不是一個膽小的女孩子,不可能見到陌生人會害怕,那她究竟見到的是誰?

來尋她的究竟又是誰?

一個正常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只會是在見到傷害過自己的人才會害怕。

凌汐池驀的想到幾月前她向冰冽詢問寒驀憂的下落時,冰冽曾告訴她,她被月華夫人帶走了。

莫非妖兒剛才見到的人是寒驀憂?來尋她的正是她們?

凌汐池頓感不妙,急忙走到欄杆處,往醉蓮樓下一看。

遠遠的,一道白影在岸堤上一閃而過,她身上的白衣被風微微鼓起,素衣黑髮,迎風臨水,妙曼的身影宛如凌風踏波,眨眼便消失在了遠方,只留下了一個空玄幽寂如月華一般的背影。

凌汐池急忙拉着蕭惜惟的手,說道:“走,妖兒會有危險,我知道是誰來找她了。”

蕭惜惟紋絲不動,微微皺眉,問道:“寒驀憂?”

凌汐池驚訝的看着他,彷彿不明白他為何如此鎮定,點頭道:“不止寒驀憂,恐怕連燕夜心也來了,你該知道,若真是她們來尋她了,你的兩名暗衛不可能會是她們的對手,你剛剛也看見了,妖兒那麼害怕,定是看到了寒驀憂,想起了當年加害她的便是她,寒驀憂有多心狠手辣你我都知道,可燕夜心未必會知,妖兒若是真被她們帶走了,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蕭惜惟表情動了動,卻沒有走的意思。

凌汐池愣了愣,瞬間明白過來:“你不願去救妖兒?你今日根本不是為了帶我們看採蓮節才出宮的是嗎?”

他看着她,沒有說話。

凌汐池感覺到了寒心,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又問道:“你又設了什麼局對嗎?”

他的沉默證實了她的猜想,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她早該想到,面前的人是蕭惜惟,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只知風花雪月的人,從藏楓山莊開始,他就是一個步步為營,工於心計之人。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他一邊算計着利用着,一邊又給予她世間任何女孩子都無法拒絕的浪漫和柔情,她心中明明清楚,可她還是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了,並且一步一步沉溺進去。

她走到欄杆邊又往樓下看了看,站在醉蓮樓的最高層,四周景象盡落入眼底,已經有蓮舟快要到達採蓮台,蓮花塔上四五名小夥子正在奮力爭奪玉雪蓮,映荷湖的岸邊人聲鼎沸,就在四面八方的人群中,她敏銳的捕捉到了不少行徑可疑之人,那些人中有商販,有遊客,有做文人雅士打扮,看似疏散,卻實則圍成了一個包圍圈,將他們圍在了中間。

她終於明白了,原來這是一個請君入甕,瓮中捉鱉的局。

而她,才是那個不折不扣的土鱉。

她的心中驟然湧起了一陣被欺騙後的憤怒,狠狠的甩開了他的手。

蕭惜惟看着她蘊滿怒色的眸子,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你呀,若是笨一點該多好?”

凌汐池冷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你要去哪裡?”

蕭惜惟再一次拉住了她。

“放手!”

她回眸冷冷的看着他。

“你為了請君入甕可以不顧妖兒的死活,我卻做不到,其他的我可以不在意,但若是妖兒因此出了什麼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蕭惜惟壓低了聲音:“妖兒不會有事的,暗衛送她走的時候,師兄和靈歌她們便已經跟過去了?”

凌汐池彷彿不認識他,眼前這個人心思之縝密,應變能力之強簡直讓她嘆為觀止,妖兒本不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可牽絲蠱的事件後,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安撫她,而是送走她,採蓮節上人太多,若是真有瀧日國的人來這裡尋她,也不會明目張胆的下手,此刻送走妖兒,正好給了那些人下手的機會,以便於將他們給引出來,另一方,一國之主出宮身邊不可能不會帶人,他故意將身邊的人支走,也是相當於給了另一方的人下手的機會。

凌汐池冷笑了起來,“我還是低看了你,你將計就計故意使喚兩個暗衛將妖兒送走,便是要讓他們認為你的身邊已經無人了是嗎?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只是不知,這次值得你如此大動干戈的又是何方神聖,你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你究竟是如何看我的,還是我由始至終不過是你的棋子罷了。”

蕭惜惟的身體明顯一震,伸手扶着她的肩膀,直視着她的眼睛道:“你是這麼看我的,這麼看你自己的?”

凌汐池雙目低垂,寒意由心而發,激動之下不住的顫抖着,一滴淚珠凝在她的眼角,她一咬牙,推開了他,看了他兩眼,有些心灰意冷。

她自嘲的笑了笑:“怪我,你本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奢求你的真心。”

蕭惜惟心知不妙,急忙拉住了她的手,不容拒絕道:“跟我走。”

凌汐池掙了幾下沒有掙開他,她腦中亂亂的,說不清是悲傷多一點,還是憤怒多一點,她開始不明白,為什麼每一次在她快要沉迷在他為她編織的美夢中的時候,上天又要用這種方法將她喚醒。

周而復始,遍體鱗傷。

她以為,無論日後如何,他們至少會有一個月的美好時光,坦誠相待,彼此珍惜。

卻不想,連這都是一個奢望。

淚水忍不住滑落,落在了他的手上,蕭惜惟感覺到了手背的滾燙,停下了腳步,一旁賣花的小女孩立即迎了上來,“哥哥,買束花送給這位漂亮的姐姐吧。”

他掏出錢買了一束含苞欲放的荷花,塞進了她的懷中,在她耳旁耳語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我要告訴你,我所想的不是和你一個月,而是和你在一起一輩子,一會兒你便知道我為何要這麼做了。”

凌汐池拿起那束荷花便準備扔,他緊緊的扣住她的手,讓她使不出勁來,他拉着她繼續往前走,隱隱有人跟在他們身後,凌汐池想回頭看,他壓低了聲音道:“別回頭。”

凌汐池知道他想釣的魚已經上鉤了,哪怕她心中再憤怒,卻仍然做不到因為生氣而壞了他的事,她只得壓下心中的委屈和不快,跟着他不徐不疾的往前走去。

兩人看起來就像是正在鬧彆扭的小情侶,蕭惜惟甚至時不時的停下來給她買一些糖葫蘆,竹蜻蜓,風車,荷花簪一類的小玩意兒,十足十的一副逗小娘子開心的紈絝做派。

兩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覺間已經遠離了人群,走到了離映荷湖大約十多里外的一片樹林里。

一停下來,蕭惜惟便立刻轉身怒視着她:“你知道你剛剛說的話有多混賬嗎?”

凌汐池張了嘴,正想說話,一記爆栗就敲在了她的頭上:“傻瓜,你以為我做這些是為了誰,你就不能用你的小腦瓜好好想想!”

“啊!”凌汐池慘叫了一聲,伸手捂着頭,一把推開他,下意識的配合他演戲,“你帶我來這裡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反握住她的手,整個人傾身而來,在她的耳邊低聲道:“自然是做人多的時候不敢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