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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她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蘇晚景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這時,她只覺得前方傳來一陣馬的嘶鳴聲,整個隊伍突然停了下來。

她連忙拉開帘子一看,只見隊伍前方出現了一匹高頭白馬,一個白衣公子坐在上面,大刺刺的停在了路的中間,攔住了她們的路。

來人是月弄寒。

凌汐池心下一驚,連忙準備下馬車,隨行的嬤嬤連忙攔住了她,嚴肅道:“不可。”

葉孤野冷冷的瞧着月弄寒,手慢慢的撫上了腰間的劍。

月弄寒看着凌汐池的馬車方向,見一身嫁衣的姑娘拉着帘子正在看他,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擔憂,忙笑道:“葉兄不必驚慌,我來此只為送送自己的朋友。”

說罷,他策馬走到了路邊上。

隊伍又動了起來,凌汐池的目光與月弄寒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她覺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黯然的將車窗上的帘子拉了下去。

月弄寒看着那緩緩垂下去的帘子,心中亦有種說不出的難過和悲哀。

想做不能做,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意識到什麼才叫真正的無能為力。

送親隊伍緩緩的前行,月弄寒眼睜睜的看着那載着新娘的馬車與他擦肩而過。

可馬車上的新娘,沒再看他一眼。

凌汐池不是傻瓜,月弄寒這般對她,她自然能從中品出一絲除了友情之外的別樣的感情出來,只是她這人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沒有的事她不會去想,既然已到這番境地,又何必多做糾纏。

月弄寒扭頭深深的看着那漸漸遠去的隊伍,從懷中掏出了一壇酒,策着馬慢慢的跟在後邊。

他等了一個月,始終沒有等到那支鳴鏑響起來。

心動心傷,原來都是那樣的簡單。

落日殘陽,古道之上,一人一馬一壺酒,與前邊熱熱鬧鬧的送親隊伍像是隔開了兩個世界。

月弄寒抬頭望着那即將落下的夕陽,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此次分別,再見已是奢望了吧,最後望了那馬車一眼,他終於調轉馬頭,策馬離去。

不多時,送親隊伍便到了楚天江邊,這裡是瀧日到瀚海的渡口,之後會有將近一個月時間的水路,她們才能抵達瀚海國,凌汐池望着一望無際的楚天江,心知這滾滾長江流逝的不止是時間,還會將她送去一個她本不想去的地方,她突然有種後知後覺的後悔,難道她真的要這麼草率的就把自己嫁了?

雖然她此去瀚海也不是真的為了要和那個瀚海太子做夫妻,她有的是法子讓那個太子討厭她甚至是厭惡她,想讓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很難,但是要讓人討厭另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凡事就撿他不喜歡的做,反正她現在是瀧日國的公主,做得再過分瀚海國也不至於殺了她,頂多不受寵愛罷了,不受寵愛的下場無非也就是生活條件差點,沒什麼大不了的。

“公主,該上船了。”

見她久久的不肯上船,蘇晚景連忙提醒她,凌汐池回過神來,沖她一笑:“我們走吧。”

踏上船,拂開一堵水晶簾,穿過幾條甬道,再過了一道月形門,凌汐池才發現這艘船真是大得可以,一間一間的廂房緊羅密湊的連在一起,每間廂房外面都有一個平台可供聊天喝茶,眺望江上風光。

奢侈!真是太奢侈太腐敗了!

就這麼一艘船,它的製造工程有多麼的浩大,製造成本有多麼的巨大,簡直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得到的,更何況送她去瀚海的還不止一艘船,這寒戰天真是錢太多了沒處塞嗎?

凌汐池突然想到了那個連飯都吃不上的仙水鎮,覺得有種莫名的諷刺。

世道不公,向來如此。

身穿華服的小公主越走越生氣,越走越覺得自己身上的這身衣服礙眼,一把拂開擋在眼前的錦簾,她回頭衝著跟在後面的蘇晚景吩咐道:“晚景,你去給我找些紙來。”

蘇晚景沒有多問,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凌汐池回到房間,真是越想越窩火,衝到銅鏡面前,三下五除二的將頭上的首飾摘了個遍,將臉上貼的那些黃燦燦的東西全部揭了下來,深呼吸了兩口氣,還是回複本尊比較自在。

剛卸完妝,蘇晚景便抱着一大推的紙走了進來,看到她的樣子也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是冷靜的提醒她:“公主,這樣不好。”

凌汐池朝她笑了笑:“沒有什麼不好的,大不了下船時你再給我弄上。”

蘇晚景將紙放在桌子上,轉過頭問她:“公主,你要這些紙做什麼?”

凌汐池大大咧咧的走到桌子前面坐下,隨手拿起一張,折了折試試,一邊回答晚景的話:“路途遙遠,我總得找些事情做吧,不然你公主我非得悶死不可,對了你有什麼好玩的嗎?”

蘇晚景搖了搖頭:“奴婢會繡花,公主你要不要繡花,女兒家出嫁總是要自己綉些東西的。”

“繡花!“凌汐池睜大眼睛驚叫出聲,連連搖頭:“這個難度太大了,我不會。”

蘇晚景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凌汐池一把攬過她的肩膀:“繡花我是不會啦,但是寫字還是可以的,你好像會寫字,不如我們倆來比一比書法,你看如何?”

蘇晚景不着痕迹的掙脫了她的手,退後一步,埋下頭:“奴婢的字自然無法跟公主相提並論。”

凌汐池抬起一個手指擺了擺:“不比過怎麼知道,我們話先說好了,你可不準讓我,不然我可是會處罰你的,你要是不比的話,就是看不起本公主,罪加一等。”

蘇晚景抬頭看着她不似開玩笑的表情,沉思了一下才道:“奴婢遵命。”

凌汐池滿意的點下了頭,拉着晚景走到案桌前,將墨研了研,海上的日子鐵定無聊透頂,那麼就只有抄書了,她倒要看看,自己的毛筆字會不會比古人差,因為在她那個時代,為了討自己老爸的歡心,她強迫自己學了很多東西,琴棋書畫什麼的多少也會一點,只是不管她如何品學皆優,她老爸依舊不喜歡她。

蘇晚景執起毛筆,遲疑的看着她:“公主,我們寫什麼字。”

凌汐池四下看了看,看着被她放在桌子上的劍,道:“就寫劍字吧。”

蘇晚景應聲,提起毛筆刷刷刷的在紙上寫了起來,簡直可以說是運筆如飛,一點也看不出來生澀。

“好字啊,好字。”

凌汐池一邊欣賞一邊忍不住讚歎:“晚景,你的字寫得那麼好呀,相比之下我的就難登大雅之堂了,嗯,看來我還得多練練。”

蘇晚景道:“公主謬讚了,奴婢的字哪有那麼好。”

凌汐池回頭看着她,笑道:“不要謙虛啦,謙虛就是驕傲的表現,誇你字寫得好那是因為真的寫得很好。”

她邊說邊將蘇晚景的字平鋪在桌子上,提起毛筆對着臨摹了起來,可是剛臨摹到一半,她的手就頓住了,雖然晚景的字看起來字體流暢圓滑,風神秀麗而又典雅端莊,可是仍能看出在點畫勾處含有收筆之勢,阻止了筆法的走向,隱藏了原本的字風和氣勢,而且起筆時筆鋒過於鋒利,這應該是下意識而成的,就這麼一點的小露鋒芒,卻隱隱含着一股……殺氣,對就是殺氣!

凌汐池一愣,若是就她平時認識的溫婉沉靜的晚景,是絕對不可能寫出這麼氣勢逼人的字,更加就不可能會刻意去收斂筆鋒了呀?

凌汐池那一霎那的失神引起了蘇晚景的注意,只見她垂下頭,一副唯唯諾諾的表情,咬着唇低聲道:“奴婢就知道,自己的字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好,到底是公主尋奴婢的開心了。”

看着她委屈的模樣,凌汐池道:“晚景你真是說笑了,只是因為你的字太好,我怎麼下筆都覺得不對,這才走了神,對了,你的字寫得那麼好有什麼秘訣嗎?”

蘇晚景搖了搖頭:“哪有什麼秘訣,家父曾經是一名私塾先生,奴婢跟着他練了幾年的字罷了,可是後來家父病逝,奴婢這才輾轉流落到了王宮。”

“哦,怪不得呢!”凌汐池點頭做恍然大悟狀:“我就說你的字怎麼寫得那麼好,原來你父親是老師呀。”

蘇晚景點了點頭:“對了,公主你餓不餓,奴婢去給您做點吃的。”

凌汐池點了點頭。

待到她端着一盤點心過來時,凌汐池正專心致志的折着一隻只的小紙船,晚景輕輕的放下盤子,不解的問:“公主,你折那麼多的紙船做什麼。”

凌汐池頭也不抬的回答她:“放呀,走我們去放紙船。”

剛打開房門,便看見葉孤野拿着劍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凌汐池懶得理他,自顧自的向前邁了一大步,可剛走出房門,一把劍就那樣的橫在了她的眼前:“公主,請回房內休息。”

凌汐池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想把我悶死啊。”

葉孤野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江上風大,這個時候公主應該在房間里獃著。”

“你……”凌汐池氣沖沖舉起拳頭,指着他道:“你大膽,竟然敢禁足本公主。”

葉孤野睨視了她一眼,完全忽視掉她的怒意,道:“公主千金貴體,如今又是待嫁之身,豈可拋頭露面,萬一公主要是感染了風寒,屬下難辭其咎,更加擔待不起。”

凌汐池做了一個算你狠的表情,心道:不要我出去是吧,我偏要出去,看看你到時候怎樣難辭其咎。

思及至此,她指着葉孤野身後那一排一字排開的侍衛,怒道:“喂,看什麼看,說你呢,竟敢盯着本公主看,不要命了是嗎?葉孤野你去把他的眼睛給我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