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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三太太很心疼,事實上以前的許知遠完全沒有這麼陰鬱,他以前是貴公子,從來都風度翩翩的。

許知遠將頭埋在她懷裡,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哭的就像個小孩子。

他想起顧滿就恨得牙痒痒,每次都要鉚足了勁才勉強不咬到自己的舌頭。

他恨,恨所有人,甚至恨這世上的一切。

許三太太看着他的頭髮有些愣神。

事實上對於許知遠的父親,她恨不得吃他的血,喝他的肉的。

可是在恨他的同時她也悲哀的意識到,老建寧侯永遠是她的丈夫,這已經是不能改變的事實了,更恐怖的是,他是許知遠的父親,這是一輩子都改不掉的事實了。

許知遠也永遠不可能跟自己一樣的去恨他。

這一點快把她給逼瘋了。

她常覺得腦海里有兩個聲音,一個聲音告訴她:別計較那麼多了,畢竟老建寧侯也只是因為聽了別人的讒言才拆散了你們,他畢竟是你愛的人的父親啊!另一個聲音卻告訴她:“你忘記是誰造成了這一切嗎?就是他讓你永遠都不能跟你愛的人在一起,就是他讓你永遠失去了幸福!

她深陷在愛恨的泥潭裡抽不得身,這一點讓她對許知遠既愛又恨。

許知遠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走神,有些委屈又有些霸道的扯了扯她的衣裳,就抱着她問她:“你平時不是最討厭那些不可一世的世家小姐嗎?我把顧滿娶回來好不好?”

“你瘋了?!”李韻容一把推開他,怒道:“難道你忘記是誰砍了你的手指讓你這麼痛苦了嗎?你居然還想娶她回來!”

許知遠很興奮,興奮的兩眼放光,有些結巴又有些嚮往的告訴她:“不是的!我就是沒有忘,才要她過來當我的媳婦兒。等到了那一日,讓她天天在你跟前立規矩,讓她生不如死!我要一點一點的折磨她。折磨死她為止!”

他的表情實在是有些嚇人,許三太太下意識的撇開了頭看向別的地方。

許知遠還以為她是不答應,就更加努力的試圖說服她:“你要知道,韻容,哪個丫頭毀了我!我不能出去見人了!若是我不把她娶回來,若是我不能報了這個仇,這個盛京還有誰看得起我呢?我就真的成了整個盛京的笑柄了!韻容,你幫幫我吧,你一定要幫我。”

李韻容覺得有些悲哀,她緩慢的掰開許知遠抓着她肩頭的手。緩緩道:“我累了,你早些休息吧,別再鬧了。我回去跟你父親說。給你娶個門當戶對的媳婦,你們好好過日子吧。”

她是在賭氣。

她自己已經不能決定自己的歸屬了,但是許知遠現在卻有絕對的自由,可是就算是有了這樣難得的自由,他也願意去娶其他人。

她其實是很生氣的。無論為了什麼,許知遠終究是心甘情願的要另娶他人了。

其實她也知道這個怪不得許知遠,她自己現在的身份如此尷尬,是他的繼母,可以說已經沒有希望了,他娶別人是遲早的事。

可是就是因為這一點。她也更加的恨老建寧侯,恨不得現在就把他給扒皮抽筋。

許知遠敏銳的察覺到了李韻容的情緒不對,他伸手攔住她。跟個小孩子似地嘟起嘴巴問她:“你剛才說什麼?”

他雖然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但是李韻容卻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到害怕跟憤怒。她知道許知遠是什麼樣的人,自從她嫁給老建寧侯之後,許志遠就極缺乏安全感,一點風吹草動也能把他嚇得失魂落魄。李韻容實在是不願意這樣刺激他的。可是她現在很生氣,顧不得這麼多。也想不到許知遠平時的好處。

許知遠於是跟個牛皮糖似地粘上去,可憐兮兮的問她:“韻容,你生我氣了嗎?”

李韻容已經不想跟他對話了,她有些費盡的轉開頭,正想說些什麼來打破沉默,外邊就有人敲門,試探着問他:“小爵爺,小爵爺”

李韻容有些擔心的回頭去看許知遠,就發現他忽然收了方才的脆弱樣子,一臉沉靜的問外邊的人:“什麼事?”

聽見他回答,外邊的人似乎鬆了一口氣,馬上接話:“小爵爺,謝二爺給您送信來了。”

謝二爺?

許知遠馬上反應過來是謝遠,想到謝遠,他微微眯起眼睛,就道:“送進來。”

李韻容想去後邊躲避,卻被許知遠有些蠻橫的一把拉住。

送信進來的是許知遠旁邊得寵的小廝夏山,進來的時候見到許知遠抱着老侯爺的夫人,他差點把眼珠子都給嚇出來,但是到底是跟在許知遠身邊伺候的人,他很快就平靜下來,目不斜視的上前將信遞給許知遠,就垂首退到一旁等吩咐。

很滿意夏山的表現,許知遠難得的牽了牽嘴角,就當著李韻容展開信細細讀起來。

謝遠在信里很是關心的詢問了他的近況,又詳細的說明當日來不及救他的無奈,言語里頗有些埋怨顧滿的狠辣無情。

重點在最後面,謝遠說收到消息,今年春日宴淑妃點名邀請了顧昭跟顧滿。

許知遠才撥雲見日的心情瞬間又風雨欲來,他皺着眉頭將手裡的信紙揉成了一團,恨不得將信紙給磨成灰。

淑妃,淑妃不就是歐陽侍郎的嫡親胞妹么?

怎麼?歐陽燦這是打算幫小情人揚眉吐氣嗎?

他之前也認識歐陽燦,也聽說過他很是偏幫過顧滿一陣子。

這回自己受傷了,歐陽燦作為同窗也有來瞧過,但是開口就是責怪他行為卑鄙。

他很不服氣的,於是陰陽怪氣的諷刺了歐陽燦一通,並且說過不會放過顧滿。

沒想到還沒過去多久,還沒等到自己先不放過顧滿,歐陽燦倒是迫不及待的通過淑妃去給顧滿正名么?

因為砍人手指的事情,顧滿就算是依據前朝舊例挑不出錯處來,也因為出手狠辣而被不少人所忌諱,在這個關口參加什麼春日宴,有什麼目的可想而知。

李韻容將信里的內容看的一清二楚,見狀就問他:“謝二爺好端端的,跟你說這些做什麼?”

做什麼?他許知遠自認跟謝遠的關係沒有好到他千里送信的地步,想必謝遠也看顧滿不順眼,想借刀殺人罷了。

其實他這一點還真是說的很對。

自從年初顧滿救了謝庭的那次開始,謝遠對顧滿就沒什麼好感,加上上次謝庭跟謝陵救下了顧昭顧滿,趙王卻一反常態的大誇謝庭會做事,他已經隱約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很明顯,顧滿從一開始就對自己欺負兄長沒什麼好感,後來更是跟謝庭有不錯的關係,他不得不覺得謝庭是在藉著顧滿打什麼主意。

顧滿就是個不定時的炸彈,說不定隨時要爆炸的。

以他現在的智商,沒想到要怎麼樣好好利用這顆炸彈來排除異己,只是為了自己的安危擔憂,他巴不得這顆炸彈徹底不存在。

“你打算怎麼做?”看出許知遠眼睛裡的不甘心,李韻容揉了揉額頭問他。

許知遠將信紙隨意的扔在地上踩了幾腳,站起身吩咐夏山:“吩咐灶上燒些熱湯來,你們小爵爺我要沐浴更衣。”

許知遠從受傷以來到現在,幾乎沒洗過澡,聽說他終於打算修修邊幅,夏山歡脫的答應了,飛一般的出門去準備。

“我當然不是打算去給顧滿賀喜啊。”許知遠想到顧滿,就冷笑了兩聲:“我現在先去找找顧伯父,想必這麼久不見了,他會很想念我的。”

當然想,想的戰戰兢兢食不安寢。

顧博齊因為這塊龍紋玉還有邱世機的五萬兩銀子,已經急的嘴巴都起泡了。

馬姨娘在一旁替他揉肩,見他憂心忡忡的,雖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也不敢去摸老虎毛,就婉轉的勸他:“老爺,姑娘們近日都要去參加春日宴呢,您怎麼看起來倒是不怎麼開心?”

開心?

煮熟的鴨子眼看着就要飛了,讓他怎麼開心的起來?

顧博齊忽然覺得右眼皮跳的厲害,煩躁的將桌上的《論語》撕下來一角,隨便的黏在眼皮上。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現在用白紙把你們粘起來,看你們是不是白跳!

跟他完全相反的是顧筠,他想起最近顧筠眉飛色舞的,就覺得自己可憐得緊。

現在玉沒了,銀子也沒了,眾人卻都只是顧着自己的事,他怎麼就這麼倒霉!

他正自顧自的在房間里生着悶氣,外邊就有發子進來稟報他:“老爺老爺!小爵爺派人送信來了!”

什麼?!顧博齊覺得自己的心跳都漏跳了一拍,睜大了眼睛跟個受驚的兔子似地,有些結巴的問:“你你你你,你說誰送信來了?”

以往他每次聽見說許知遠送信來就很開心的,發子似乎有些不解的站在原地撓了撓頭,就憨厚的笑:“是小爵爺呀!他說晚上請老爺在醉仙居一聚!”

等發子出去了,馬姨娘從屏風後邊出來,試探着問顧博齊:“老爺?你怎麼啦?”

顧博齊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第一反應就是找自己算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