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人生若只如初見　上

送安靜蕾回到光速，洛辰的腦子已經昏昏沉沉，白蘭地的後勁可不是蓋的，一口氣喝下一整瓶，豈是一件輕鬆的事？不過，他倒是沒有完全失去清醒，還認得自己要坐哪一路公交，車子到了白沙區的路口，他也知道下車。昏暗的光線下，腳步虛浮，身影搖晃地走進這個貧民區。

已經過去一天，包租婆徐玉嬌很快就一掃頹勢，今天晚上，又找把樓上和隔壁的三姑六婆找來湊上一桌麻將。走到二樓，洛辰無聲地冷笑一聲，扶着牆壁徑自攀上五樓。

他現在眼中的世界都在搖晃着，搗鼓了老半天都沒能把門打開，氣惱之下正想一腳把門踹開，卻不想他這一腳踢落了空，因為在他的腳碰到門板之前，門已經被打開了。燈光從裡面突然射出，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的眼前。正是姐姐蘇冉。

“姐，你怎麼還沒睡，不是說不用等我的嗎？”看到眼前人，洛辰煩躁的心一下平靜下來。

酒氣撲面而來，蘇冉眉擰成山，話語之中充斥着不悅：“你又喝酒了？”

洛辰搖搖食指一笑：“沒事，只是喝了一瓶而已。”

他的舉止和神情都大異平常，蘇冉頓時醒覺：“你喝醉了？”

“沒有，才一瓶，喝不醉我，我還能走着回來，哪裡醉了？我現在很清醒。”和所有喝醉酒的人一樣，洛辰也不承認自己醉了，只是濃郁的酒氣，紅彤彤的臉和迷離的眼神出賣了他。

“還說沒醉，人都找不着北了。”蘇冉過來扶他進去，看着他長長垂落的劉海，氣不過地責怪：“不是說了今天去剪髮的嗎？又敷衍我，你……你臉上怎麼又多了這麼多傷痕？又和人打架了？”蘇冉原本關懷溫和的聲音，一下子冰冷下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他們主動來找我的，打不打不是我說了算，不過，真要打我也不怕他們，他們的情況也沒比我好到哪裡去。”說到最後，他得意地笑了。

“你……”蘇冉氣結，看他臉上這傷這麼嚴重，就知道當時打得有多麼激烈，他居然這麼雲淡風輕，好像這是家常便飯，你讓她說什麼好？看着這個曾經懂事的孩子，蘇冉的目光中難掩失望，把他推到沙發上，恨鐵不成鋼地說：“小辰，你墮落了，難道你真的想一直這麼自暴自棄下去嗎？”

洛辰無所謂地說：“這樣有什麼不好？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想幹什麼就不幹什麼，活得輕鬆自在，有什麼不好？”

“你現在是自由自在了，一切可以隨心所欲，但是這樣的生活方式真的是你想要的嗎？你快樂嗎？你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一天是一天，生活的意義何在？你這是在蹉跎自己的光陰，糟蹋自己的生命，你知道嗎？別忘了，你自己的夢想，還有爸媽對你的期望，人活着就要對自己對家人負責，你這是在逃避自己的責任，就因為受到了一點挫折。你這樣，讓我讓爸媽都很失望。”蘇冉痛心地說。

“責任？”這玩意在他眼中簡直不值一哂，他已經不知道責任為何物了，“要是人活在世上，每走一步，每做一件事，都要想着責任，那得活得多累啊。今宵有酒今宵醉，活得輕鬆洒脫點不好嗎？”洛辰本來歪歪斜斜的靠在沙發上的，忽然坐起來，好笑地說：“說到責任，姐，你知道嗎？在我打工的那間網吧里，有個傻妞跟我說她喜歡我，整天纏着我，讓我上她，我就如她所願，把她給上了。可是我壓根就沒想過對她負什麼責，也沒想過給她什麼，甚至連甜言蜜語都省了，那傻妞傻乎乎的，居然以為我跟她玩真的，一見到我就送上門給我上，你說這白痴得有多傻啊？”

“小辰，你……”蘇冉的臉勃然變色，粉紅的臉頰一下變得煞白，不可思議地看着洛辰，她從來沒覺得這個弟弟在她看來，已經變得如此的陌生。她怔怔地看着他，已經說不出話來，眼睛被心酸刺激得泛紅，淚水一下子就涌了上來。

“姐，她剛剛還說要跟我回來見你來着，被我一句話就打發了。沒見過這麼白痴的人，我只是跟她玩玩而已，她還以為我會跟她玩什麼天長地久嗎？真是人蠢不能移……”

蘇冉覺得　全身乏力，站立不穩，雙腳一軟坐倒在地板上，淚水簌簌落下，泣不成聲地低喃：“爸，媽，對不起，冉冉辜負了你們的期望，沒能照顧好小辰，更沒能教好他，以至於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着他越陷越深。冉冉愧對你們，死了也沒臉再去見你們，對不起……對不起……”

“嘔！”蘇冉正流着淚自怨自艾，洛辰忽然哇的一聲，吐了。

一瓶白蘭地剛喝下去，在外面又有夜風吹着，還沒什麼，可是白蘭地是後勁很烈的酒，慢慢酒勁才會上來，他剛才又在公交上那麼一悶，洛辰終於忍不住吐了。蘇冉嚇了一跳，連忙起來把垃圾桶拿過來放在他面前，輕輕拍拍他的後背，心酸在心口難開。

吐了一會兒，總算把肚子里的東西吐得乾乾淨淨，蘇冉倒來一杯溫水給他漱漱口，然後扶他進房，讓他安然躺下。吐過之後，洛辰清醒了許多，看着梨花帶雨的蘇冉，一下緊張地問：“姐，你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蘇冉悻悻地打了他一巴掌，不過用力很輕，哽咽着說：“誰欺負我？就是你這沒良心的臭小子欺負我。”

洛辰一心以為，是因為他打架的事使得蘇冉不開心，歉然說：“姐，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弄得一身傷回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哼，你的保證我再也不信了。”蘇冉悻悻地起身出去，洛辰惴惴不安地爬起來，沒過多久蘇冉就回來了，看到他爬了起來，連忙過來把他壓回床上：“你起來幹什麼？快點躺下，好好一張臉，被你弄成這樣，躺着不許動，我給你擦藥。”

處理完傷口，蘇冉情緒低落地說：“頭疼不疼？叫你不要喝這麼多你偏不聽，快點好好睡一覺吧，明天要是起不來去上課，看我不抽你。”

洛辰不敢再動，說：“時間不早了，姐你也早點休息吧。”

這個小混蛋，雖然做事沒有分寸，但是到底還是關心自己的。蘇冉心裡稍稍舒坦了些，沒好氣地說：“知道了，我處理完你吐出來那些東西就睡。”

洛辰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上蓬亂的頭髮，虧他還信誓旦旦說自己酒量多牛逼，喝不醉，沒想到卻在姐姐面前吐得一塌糊塗。

白了他一眼，蘇冉的嘴唇微微張開之後又合上，欲言又止，拿着藥油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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