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琛微微一笑道：“您老放心，這隻瓶子二十五萬我買了。” 老太太聽了這話，臉上的狐疑更深了，她皺着眉頭說道：“你沒騙我？” 楚琛笑道：“這事我怎麼會騙您，您如果不信的話，咱們可以直接去銀行轉帳。” 老太太見楚琛這麼說，到信了大半，不過她還是覺得奇怪，就問道：“那剛才在店裡你怎麼不說？” 楚琛回道：“我們古玩行里有規矩，剛才那老闆那麼說了，我如果直接說買了，他不有些丟面子嘛。而且他說的也對，一般情況下，您這個價格古玩店是不可能有人收的。” 其實，以前古玩行里一直有這個規矩，就是同行之間不能相互拆抬，老話說的好，看棋不語真君子，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管別人的事情總會遭人恨。 一般來說，兩位古玩生意人，你開你的店，他賣他的貨，彼此只說好話，絕不允許拆同行的台。 比如王某從珍寶閣買進一隻香爐，拿去博古樓請李老闆過目，李老闆會高興道賀“好東西！恭喜您老得寶了！”因為王某已經買下，何必給對方心裡添堵？或者東西既然是真的就算貴點又何妨？再說古董無價，價值的多少全憑買家自己的喜好，你應該如何衡量？ 對照眼下，很多古玩店老闆小雞肚腸，凡不是從自己店出去的東西一概嗤之為假，或者說對方上了別人當。妒忌、猜測、攻擊，什麼都編得出來，浮躁社會的小人德性在古人面前立顯原形！難怪有人說。以前是君子玩古，現在是小人玩古，兩相對比，此話不無道理！ 老太太點了點頭，問道：“我說的價格真的很貴嗎？” 楚琛說道：“對。以現在的行情來說，已經是比較高的價格了，像鍾老闆這樣的古玩店老闆買回去，雖說不至於要虧，但基本已經沒了利潤，沒利潤他壓這麼多錢也不合算。您說是不。” 老太太又問道：“既然如此，那你怎麼還會買？” “因為喜歡。”楚琛笑了笑：“我怕今天錯過了就沒了，而且二十五萬雖然貴了一點，但也沒怎麼虧。老奶奶，這隻瓶子您還賣嗎？” 前文說過。古玩里的好東西就只有那個數，錯過了可能就遇不到了，再加上楚琛買下來也是為了充當博物館的藏品，而且將來又會升值，楚琛當然會買下來，不然缺了其中一個條件，他都要好好思量一下，這二十五萬對他來說雖然不多。但也不能白花了。 見楚琛都這麼說了，老太太哪還有什麼不同意的道理，於是他們馬上就去銀行轉了帳。完成了交易。 從銀行里出來，楚琛正準備向老太太告辭時，老太太突然開口叫住了他：“哎，小夥子，我那裡還有幾件早年間的傢具，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楚琛連連點頭道：“只要是東西好。我都收。” “那行，咱們走吧……” 老太太帶着楚琛他們來到一戶小四合院前。讓楚琛和左山覺得成分驚訝的是，這裡居然就是藏有魏忠賢寶藏的那家。這真是只能以一個“巧”字來形容了。 不過，不是說房主已經住院了嗎？怎麼這老太太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大病初癒的樣子，未免也太奇怪了。 老太太並沒有注意到楚琛和左山臉上的驚訝，她用鑰匙打開門就把三人請進了屋。 但四合院里的景象卻讓楚琛覺得有些詫異，因為院子里雜草叢生，一看就知道已經好長時間沒人居住了，這又和房主住院的消息相吻合。 好奇之餘，楚琛就問了出來：“老奶奶，您不住這裡？” 老太太搖了搖頭：“不住，這是我表妹的房子，她這段時間生了重病，手上又沒什麼積蓄，這才委託我幫忙把家裡的東西處理一下，當作醫藥費。” 楚琛問道：“她家沒有其他人了嗎？” 老太太搖了搖頭：“沒了，她家就只剩她一個人了，哎！也是可憐人啊！” 說到這，老太太長嘆了一口氣，不過並沒有多說，過了片刻，她又對楚琛說道：“你們也別擔心我不告而取，親姐妹明算帳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我手裡也有我表妹的委託書，你購買的東西也是受法律保護的。” 楚琛呵呵一笑，他確實有些擔心是老太太私自處理這些東西的，不然確實是個麻煩事。既然老太太這麼說，他也就放心了。 一行人跟着老太太來到一間廂房，只見屋內擺放着幾件傢具，傢具不多，一共五件，比較符合明文震亨著《長物志》卷八“卧室”中的描寫：“一般設卧榻一、榻前僅置一小几，几上不設一物；設小方杌二，小櫥一；室中清潔雅素，一涉絢麗，便如閨閣中，非幽人眠雲夢月所宜。” 不過，這裡的傢具雖然不多，但楚琛上前一看，卻居然都是明代的傢具，而且除了小櫥之外，居然都是由黃花梨所作，這些在古代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用的起的。 楚琛跟老太太打了聲招呼，隨後就向屋裡的床走了過去，這張床並不是《長物志》所說的卧榻，而是一張架子床。 架子床是床的一種，指的是床身上架置四柱、四桿的床。有的在兩端和背面設有三面欄杆，有的迎面安置門罩等。架子床式樣頗多，結構精巧，裝飾華美。裝飾多以歷史故事、民間傳說、花馬山水等為題材，含和諧、平安、吉祥、多福、多子等寓意。風格或古樸大方，或堂皇富麗。 眼前這張架子床是由黃花梨所制。樣式傳統，其中角柱及門柱下端的“蘑菇頭”，仿傳統建築中的“柱礎”造型。床頂四周掛檐，絛環板開炮仗洞。床圍四周楣板亦鏤雕花草、仙鶴等瑞獸圖案，造型生動肖像，層次井然有序。床面格角榫攢邊裝軟屜。牙條與腿足以抱肩榫結構結合，內翻馬蹄收束。。 此器用料壯碩，雕工絕妙，榫鉚嚴密，造型考究，圖案設計簡略而流暢，風格古樸而富麗，可謂為黃花梨架子床之上乘精品，體現了當時製作工藝之完美境界，極具收藏價值。 光是架子床，楚琛已經不虛此行了，而另外四樣東西，也都極具收藏價值。 其中小几和小方杌雖然風格古樸凝練，但看上去卻有天然之氣息，一看就知道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最後剩下那件則是黑漆嵌螺鈿雙門小櫥，雖然看上去高和寬都不過才五十公分左右，但卻是這五樣傢具中，架子床之外最值錢的器物。 這嵌螺鈿是螺鈿種的一種，所謂螺鈿，是指用螺殼與海貝磨製成人物、花鳥、幾何圖形或文字等薄片，根據畫面需要而鑲嵌在器物表面的裝飾工藝的總稱。 而嵌螺鈿是指取材於各種貝殼色澤光華最佳的部位，分層剝離和裁製後鑲嵌於木、漆器之上作為裝飾。 《髹飾錄》中描述道：“螺鈿……百般文圖，點、抹、鉤、條，總以精細密緻如畫為妙。又分截殼色，隨彩而施綴者，光華可賞。” 這段話的意思是指按照畫面花紋的需要，採用不同色澤的螺片，裁切成各種不同的形狀，鑲嵌出各種畫面，達到近似設色的效果。 在說到明代傢具的時候，人們通常想到的是黃花梨傢具，其實在明代，最上等的傢具並不是原木傢具，其主流應該是華麗的漆傢具。這從大部分有年款的國寶級傢具都是漆傢具這一點可以得到證明。 像眼前這件小櫥，通體黑漆嵌螺鈿。圓角櫃式，上窄下寬，櫃沿噴出，圓料立柱，兩扇對開門，內有一擱置板。 櫃頂面嵌開光庭院圖，雲朵霧氣、亭台樓閣、芭蕉松柳、假山疊石諸遠近景色，皆一一刻畫；計十九人，三三兩兩，或泛舟水上，或高談闊論，或信步閒遊，意趣盎然。櫃門外立面分兩層裝飾，上層為如意雲頭形鏤空；下層亦為開光庭院圖，計七人，或亭中對弈，或騎馬遊園，不亦樂乎。 櫃兩側面同為如意雲頭形鏤空，下飾開光花鳥紋。櫃門裝蒂形小拉手和活頁，作處皆以錦地紋和纏枝花卉紋裝飾，細密繁瑣，富麗堂皇。 此櫃櫥形體較小，融櫃與櫥功能於一體，為明式傢具中的創新形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明式傢具珍品。 而且漆傢具沒有原木傢具那樣好保存，不容易流傳到現在而已，這也更說明漆傢具，特別是明代漆傢具的珍貴。 因此，這件保存的這麼完好的黑漆嵌螺鈿雙門小櫥，價值頗高，楚琛估計市場價應該在四五十萬左右。 另外，那張架子床大概七八十萬的樣子，還那張小几還有兩張方杌加起來差不多二十五萬左右，五樣東西加起來的價值差不多在一百五十萬左右。 楚琛一一把傢具看完之後，就笑着對老太太說道：“這五件傢具我都要了，您老說個價吧。” 老太太聽楚琛這麼說，卻犯了難，她皺着眉頭想了一會，說道：“小夥子，說實在話，我原先也沒想到把這些傢具賣掉，就沒向我表妹打聽這些傢具到底多少錢。” 楚琛聽了也有些為難，問道：“那這事您說什麼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