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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片場,一間大型試片室里。

聽着試片室里嘈雜的吵鬧聲,鄒汶懷不由得心煩意亂地揉了揉眉心。這時嘉禾的二把手何慣昌走過來,低聲問道:“汶懷,可以開始了么?”

鄒汶懷放開手指,輕輕點頭應道:“開始吧。”

“嗯!”

何慣昌輕輕應了一聲,隨即站直了身體拍手叫到:“各位老闆各位製片人,大家安靜了,我們準備開始試片了。”

試片室里的眾人聞聽此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何慣昌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看着試片室後面的放映孔揮了揮手。瞬間試片室里就變得昏暗了起來,一束燈光打在了前面的大銀幕上,何慣昌隨即也坐了下來。

大銀幕上漸漸出現了畫面,是一棟人來人往的古代城門樓,接着畫面上便打出了‘陰忌’兩個大字。鄒汶懷看着電影的畫面微微皺了皺眉,隨即藉著銀幕的亮光打開了手裡的一疊資料報表。

“《陰忌》,邵氏父子公司出……”鄒汶懷微微頓了頓,既然是嘉禾股東之一所出的電影,那就再看一看好了。

不過接下來的十來分鐘,鄒汶懷對這部電影是越看越失望。《陰忌》這部電影就是把民初功夫片、靈幻功夫片和鬼怪片結合起來的一部電影,不僅打鬥比不上誠龍民初功夫片的精彩,靈幻比不上洪金寶殭屍系列的神叨,就連裡面的那些鬼怪也做得極為粗糙。這樣的片子,估計保本不成問題。但要是想在聖誕檔和新藝城對着干。估計會死得很慘。

“停停停!放映員。準備放下一部電影。”

鄒汶懷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陰忌》的放映,絲毫沒有顧及後排邵氏父子製片經理的臉色。今天嘉禾的選妃大會有十一部電影要看,鄒汶懷可沒興趣一部部從頭看到尾。而且鄒汶懷為什麼要顧及邵氏父子的臉色,前天他的紅顏知己劉靚華想把她監製的一部電影放去聖誕檔,鄒汶懷都沒有答應。

一個人要是在影視圈混到了鄒汶懷這個程度,那時候面子才是最重要的,甚至還排到利潤之前。

又過了不到三分鐘,銀幕重新亮了起來。卻是下一部電影要開始了。不過電影開頭那接近兩分鐘的無聊字幕,就把鄒汶懷對這部電影的期待性降低了一大半。

“《冷血紅番》,明才電影公司出品。哎,又是家新開的小公司!“

鄒汶懷看着資料表微微嘆了口氣,今年隨着香港電影市場的火爆,越來越多的資金開始湧入這一行,很多不知所謂的小型電影公司都開張了。比如今天的試片會,什麼明才、金剛、健龍之類的電影公司,他以前聽都沒聽說過。而現在聽說嘉禾選妃,這些公司全一窩蜂的跑過來了。

可惜啊。他們拍的這些電影質量都不行。

鄒汶懷又大聲交代了一句放映下一部電影,隨即不管其他人的反應。靜靜地閉目靠在了椅背上。說起來搞笑,1981年的聖誕檔,身為香港電影界龍頭老大的嘉禾竟然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重量級影片,還得靠這些外圍公司來搭下手救急。

而這裡面,主要有三個原因:

一是誠龍的受傷打亂了嘉禾的全部計劃,導致嘉禾為聖誕檔重新拍片在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二就是金公主的成立與興起,搶走了嘉禾底下一大批人才,不少原本就只和嘉禾有鬆散協約關係的衛星公司紛紛轉投金公主旗下,導致嘉禾的優質片源很是減少了一大半。

三便是嘉禾今年在好萊塢的投資佔用了公司大部分的資金,導致香港的嘉禾主公司竟然沒多少錢可以動用。

近兩年多的時間裡,身在美國的嘉禾影業分部雖然明面上只拍攝了《殺手壕》和《炮彈飛車》兩部電影。但其在美國電影市場里的投資,零零散散的加起來卻是有近二十部。這些電影有的賺錢有的賠錢,但總體來看還是賺了一些。

但拍電影可是個資金回籠超慢的行業,光是拍攝加後期一般就的三個月左右,然後等院線檔期一個月,上映情況好的話排片放映一個月,最後電影又是身處外境,資金轉換和提取又得花去一個月。這麼一番折騰下來,大概半年左右投資外片的電影公司才能見到回頭錢。

所以雖然暑期檔的時候《炮彈飛車》在北美大賣7000萬美元,但嘉禾分到的票房份額在三個月前才到賬。而又因為《炮彈飛車》在北美的大獲成功,鄒汶懷又接連投資了好幾部好萊塢電影。

結果便是鄒汶懷搞得嘉禾主公司下半年竟然沒有錢在香港拍大製作電影了,而誠龍新片《威龍警探》的先期投資,還是《警察故事》在香港大賣以後嘉禾才有的閑錢。

這一刻,鄒汶懷深深感到了自己決策的錯誤!

鄒汶懷閉目養神了一刻,聽見試片室里又開始有了動靜,便睜開眼往大銀幕上看去。隨即他就看見大銀幕上,一輛渾身布滿了金屬線的巴士正孤零零地停在一塊空地上,而在空地的外圍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警車。巴士裡面綁着的一個女人和幾個小孩子正在哭喊求救,不少警察正在警車旁焦急的朝巴士裡面張望。隨着一輛警車快速駛進畫面,任達樺從車裡面走了出來。

這部電影一開頭,便是交代了一夥莫名的匪徒為了逼黑俠在香港現身,綁架了一個老師和幾個學生,然後還在巴士上裝了一枚高強度的定時炸彈。

緊張刺激的開頭,一下就吸引住了全試片室的觀眾。

“我說了,我不知道黑俠在那裡,他早就已經離開香港了。你們不要對小孩子下手。快告訴我炸彈究竟是剪紅線還是藍線?”穿着一身防爆服的任達樺剛和同伴趴在車底下準備拆炸彈。便接到了匪徒打到空地旁公用電話亭里的電話。

“哼哼。不要對小孩子下手……”電話那頭神秘的聲音冷哼了一句,緩緩說道:“你們這些身處光明世界的人,根本就不會知道我們從小經歷了什麼。我再問一句,黑俠到底在哪裡?”

任達樺狠狠的捶了一下公用電話亭,答道:“說了他早就離開香港了,時間不多了。求……,喂?喂?喂?”

掛上已經連續忙音的電話,任達華狠狠地踢了公用電話亭一腳。

“隊長。沒時間了,到底是剪藍線還是紅線?”還趴在巴士底下的防爆隊員大聲喊道。

任達樺猛地看了看手錶才發現離炸彈爆炸只剩八秒了,一陣精神恍惚之後他咬着牙大聲喊道:“紅線!”

車底下的隊員聽見隊長的聲音,顫抖着雙手把鉗子伸向了紅線。

“咔!”

紅線被剪斷了,定時炸彈上面的數字也跳到了‘1’便不在動了。看着炸彈被解除,全場的觀眾都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把那顆懸着的心都放了下來。

只是,就在電影外或者電影里的人那顆心都放鬆下來時,定時炸彈上的那個‘1’突然跳到了‘0’。

“砰——”

一聲轟天巨響傳來,整輛巴士便在他們這些觀眾和銀幕里那些警察錯愕的目光被炸成了兩截。然後被熊熊大火吞噬。

“撲街仔啊!”

“搞些什麼東西。”

“靠,這導演絕了!”

“……”

此時。一向表現文靜而又自持身份的各電影公司老闆和製片人們,也紛紛像普通影迷一樣大罵了起來。就連鄒汶懷與何慣昌也悄悄對視了一眼,嚴重同樣充滿了驚愕與訝然。

“這是阿軒他們那部《黑俠2》?”鄒汶懷問了一個特傻帽的問題,不過他隨即反應過來追問道:“對了,阿軒今天好像沒過來?”

“額嗯!”何慣昌點了點頭,繼續答道:“他還在做《福星高照》的後期,不過《黑俠2》的導演金仔來了。”

“金仔這傢伙,真是青出於藍而甚於藍啊!”鄒汶懷看着坐在后座一臉得意的王金長嘆了一聲,便指着銀幕上還在燃燒的大火與電影片頭字幕繼續說道:“這小子玩得是越來越大了,我都不知道他還會玩炸彈這一招。”

鄒汶懷當然不知道,這喜歡玩炸彈的可不是王金而是林嶺崬,這傢伙玩起炸彈來還讓李軒多花了一百萬給他擦屁股。

不過,目前看起來效果很不錯!

接下來的近一個小時,試片室都是在放映這部《黑俠2》。罪犯為了逼黑俠出來時的窮凶極惡,黑俠與女主持人的搞怪幽默,任達樺身為警察看見罪案發生卻無能為力的痛苦糾結,都深深地吸引着在場的這些觀眾們,讓他們跟着劇情走下去。

“停,開燈!”

電影還沒有放完,鄒汶懷就在眾人疑惑的目光里發布了這一道命令。試片室里隨即亮了起來,鄒汶懷站起來轉身環視了在場的‘觀眾’一眼,隨即高聲說道:“誰自認為自己公司的電影比這部《黑俠2》好的,請舉手!我懶得一部部看下去了。”

“……”

整整半分鐘,整個試片室里鴉雀無聲。

“不錯!”鄒汶懷滿意地點了點頭,看着眾人說道:“那其他電影公司的老闆或者製片人請回吧,我們會在年後安排大家的電影陸續上映。不過王金先生請留下來,我們商議一下這部電影聖誕檔上映的具體事務,現在大家散會。”

“……”

可是宣布了散會的鄒汶懷,卻發覺現場沒有一個人離開。

這群人是想聯合造反么?鄒汶懷微微皺了皺眉,隨即高聲問道:“大家還有什麼事么?”

現在的觀眾紛紛猶豫了起來,我望望你你望望他起來。半響之後才有一個電影公司製片人舉手答道:“那個,鄒先生,能讓我們把剛剛那部電影看完再走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