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风霖》 覃阎羲

除了侯武士,先前因為議論鳳飄雨是“妖妃”的那些人都被放了出來,不放侯武士的理由,有人說,是為了殺雞儆猴,做做樣子,但這只是其中之一,侯武士仗著背後有人撐著,私下霸戶霸地霸女,私下裡,侯武士多次在言語上褻瀆鳳飄雨,秦風已經不只一次聽過這樣的消息,侯武士從不當著他的面表露,就當秦風毫不知情,秦風想殺他的心不只一次了。看到那些議事者又無事放了出來,一些言論又被放到了朝事上,只是這一次,那些人懂得變通了。他們不直言鳳飄雨如何,而是勸說秦風應當立妃了,於是朝上便紛紛開始推薦適宜人選,秦風一個名字都沒記住,但那些人聽不到秦風的迴音,便拿這件事反覆說,秦風覺得甚煩,不想理會又不得不敷衍一下,後來,有一人提出,鬼族在魔族對付魅族時,有意幫扶,應該整頓軍隊,向鬼族發難,那人一提出來,立刻受到秦風的褒獎,秦風於是就將整個朝議的注意力轉移到軍事上來,並且他當即宣佈,自己要御駕親征。與其每日聽那些人絮叨立妃之事,秦風覺得倒不如出去領兵作戰。

魔族的女子天生帶著一股子野媚,萬花叢中,她們的嬌豔絕對能豔壓群芳。可是,當她們站在眼前的女子面前時,都不禁感嘆世上還有一種她們未曾見過的美,和這位從內而外散發美感的女子相比,她們的美彷彿只在皮囊。

幽羅傳見鳳飄雨時,鳳飄雨並不意外,她早有預感,幽羅會找到她。幽羅和秦風之間的事,秦風同她說過,按照民間的關係,幽羅可以算得上是她未來的婆母,所以,不管喜不喜歡,鳳飄雨都來了。當看到一群形形色色的女子排列整齊的站在殿裡時,鳳飄雨就已經猜到幽羅叫她來並非好事。

“鳳飄雨,本尊不喜歡說廢話,今日本尊叫你來,是讓你給秦風選一君後。你看看吧,雖然把權力讓給了秦風,但是朝中的事,她依然瞭如指掌,秦風做的那些惹怒眾臣的決定,幽羅都猜到和鳳飄雨有關。

鳳飄雨面色如月地說:“都挺合適的,又都不合適。”

幽羅目光一凜,尖銳地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從諸位姑娘的容貌舉止就可以看的出來,她們都是千裡挑一的人選,如若要為魔君選妃,都足以納入後宮,所以都挺合適的。但,世間情愛,講求兩情相悅,這裡的人,都不是魔君心儀之選,勉強做了魔君的妃子,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吧。”

鳳飄雨從踏進殿中的時候,就顯得不卑不亢,看見被人忌憚的女魔頭,一絲懼怕都沒有,幽羅看著這個女人,天生有種讓她討厭的氣質。幽羅習慣看到別人的恐懼、奉承、卑屈,但這些在鳳飄雨身上一點也沒有,甚至面對她的明顯刁難,鳳飄雨一面回答了她的問題,一面又在暗示她,秦風喜歡的是她,秦風的心意不是她能左右的。

在鳳飄雨身上,幽羅看到了威脅。秦風很可能會為了眼前這個女人,放棄她給他做的選擇。

“鳳飄雨,秦風天生無相魔骨,命中註定是要帶領魔族成就大業的人,你和他的身份是天淵之別,魔族有規定,不能和外族人通婚,所以你們在一起註定是沒有結果的。”幽羅從來沒有這么耐心地對一個人講道理,一般情況下,敢反抗她的人都沒有什么好下場。

“規定既然有人立,就可以廢。”鳳飄雨道。

“你就這么確定,秦風非你不娶?”幽羅很不爽地問。

鳳飄雨輕輕地抬起嘴角:“換作任何人,我都無法確定,但這個人如果是秦風,我就可以確定,我的心意如何,他的心意便是如何。”

“哼,鳳飄雨,看你是聰明人,沒想到在情愛一事上竟然如此幼稚可笑,天下就沒有不會變心的男人。”幽羅冷笑。

“有,這個人就是你的兒子——秦風。”鳳飄雨說。

幽羅嗤笑一聲,她開始有點不耐煩,她的耐心快被消磨殆盡,也不見鳳飄雨的表情有任何的猶豫遲疑,她比她這個做母親的人還相信秦風。

“你走吧。”幽羅道。今天是她非常喪氣又感到窩火的一天。

幽羅召見鳳飄雨的事很快就傳到秦風的耳朵裡,秦風急匆匆地趕來,正好撞見走出殿外的鳳飄雨。他抓著鳳飄雨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有沒有為難你?”

鳳飄雨搖搖頭:“她挺好的,一點兒也不像你說的那樣兇殘。”秦風像是聽到什么天方夜譚驚呆了片刻,鳳飄雨又說:“還有,我終於知道你長得這般俊俏是像誰了?如果不是修為有損,她一定是這世上最美的女人。”

“胡說,這世上,沒有人比你更美。”秦風反駁地說。

“走吧,這裡是修羅殿呢。”鳳飄雨心裡怵了一下,這話要是被幽羅聽到了,少不了要被幽羅忌恨一番。她能夠猜的出來,幽羅反對秦風和她在一起,一方面是出於對秦風的擔心,一方面是她習慣的掌控欲,她不喜歡秦風做出脫離她掌控的事。

和鳳飄雨一起吃過飯後,秦風去找了幽羅,幽羅似乎猜到秦風會來,已經遣散了身邊的人獨自一人坐在大殿之上。

“江夫人是不是忘記我跟你說過什么?”秦風態度冰冷,即使幽羅將他拋棄,未曾盡到母親的責任,但是秦風想到幽羅身為一個女子,而且身在魔族有諸多隱衷,所以並未真正地怨過她,自從成為被幽羅撿回一條命,回到魔族之後,秦風對幽羅的態度好了許多,鮮少會對她冷臉色,但是跟鳳飄雨有關的事,碰到到了他的紅線,隱忍的怒氣一觸即發。

幽羅緊了緊眉心,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這就是你對自己親生母親說話的態度嗎?”

“怎么,我要跪下來同你說話,才能彰顯你‘親生母親’的身份嗎?”秦風刻意加重“親生母親”四個字,果然,他這種陰陽語氣也踩了幽羅的紅線。如若現場有第三人在,一定會在心裡感嘆一句: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秦風,”幽羅憤怒地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地說,“你不要以為你是我兒子,我就不會殺你。”

“江夫人放心好了,我一向有自知之明,一個連自己魂魄都可以獻祭的人,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我不過就是一個只有血緣關係的兒子罷了,你想殺就殺,悉聽尊便,我這條命本來就是你給的,你若想拿回去,我還給你就是了,但是,鳳飄雨,你不能動,也不準動。”秦風冷的像一塊千年寒冰,幽羅的臉色也不比他好,兩個人都說著帶有威脅性的話,但心裡都清楚自己不過是說說而已。兩個不肯低頭退步的人僵持在這裡,直到幽羅打破僵局:“滾吧,不要讓我再看到你。”秦風立刻就滾了,一刻都不願多呆。

鳳飄雨看到秦風臭著臉回來,立刻猜到:“你去找江夫人了?”秦風把他和幽羅相遇的經過告訴了鳳飄雨,也跟鳳飄雨說了他現在和幽羅如何相處的細節,鳳飄雨看的出來,秦風在心裡已經承認了幽羅是他親生母親的事實,只是他還不會和一個從未撫養過他的人如何親密相處,既然秦風喚幽羅江夫人,她就隨著他一起叫了。

“恩。”秦風疲憊地應了一聲,鳳飄雨端來一杯茶給他,秦風順手把鳳飄雨拉過來抱在懷裡,柔聲地囑咐說:“以後,她要是再找你,你就不要去了。”

“小風,如果她真的有事找我,我當然要去啊。”鳳飄雨握著秦風的手說。

“為什么一定要去?”秦風擔心看著鳳飄雨。

“因為他是你娘啊,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間,哪能永遠都不見面呢,”鳳飄雨輕輕地撫上秦風的臉,“我知道,你現在對她還心有芥蒂,沒事的,你可以慢慢來。”

“一家人”三個字戳中了秦風的心,他一直以來的願望,就是希望有一個家,家人能夠生活在一起,就足夠了。

秦風環上鳳飄雨的腰,靠在她懷裡輕聲地說:“我有你就夠了。”

鳳飄雨看到秦風疲憊的樣子,就不再說話了,她輕輕地撫摸著秦風的頭髮,讓他能夠慢慢地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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