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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州東北,天華雪域。

茫茫雪域上白雪皚皚,一望無際。一陣朔風吹來,駿馬人立而起,騎在馬上的人有些無奈的死死拉住馬韁,輕輕撫摸駿馬的脖子,頗通人性的駿馬這才冷靜下來。後面跟着的十多名身穿便裝的人在茫茫雪原上呈散點狀緩慢前進,如果從天空中俯瞰,猶如撒在白色地毯上的一粒粒芝麻。

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一名騎士跳下馬,輕輕撥開地上的白雪,很快就顯露出一個坑口,其餘的騎士們全都靠了過來,警惕地看向四周。這名騎士摸了摸坑裡,笑着說道:

“掌門,裡面東西要取出來嗎?”

領頭的騎士輕輕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南方,這裡已經是天華雪域較往南的地方了,風雪也沒有北面凜冽,透過陰沉沉的天空烏雲可以看到遠處高聳的千冰山脈。騎士握緊手中的刀柄,輕聲說道:“李奮威,如果你的兵敢過來,我們會讓他們屍骨無存的。”

後面的騎士臉上的稚嫩尚未褪去,有些興奮又夾雜着不安的看着領頭的騎士,沒有人敢說話。

“咔嚓!”坑中傳來冰裂的聲音,幾名騎士急忙上去幫忙,火屬性的修鍊之士更是驅動火焰化去上面的冰雪。最先出來的是一片火紅的顏色,片刻功夫,冰下深藏的東西就已經露出了尊容。

一尊又一尊上面裹着火屬性能量結晶的火炮被從千百年封凍的地下拉了上來,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遠處的數百名騎士加快速度趕過來,馬隊後面跟着一輛輛雪橇。

霎時間人們的呼喝聲和吶喊聲幾乎掩蓋了風雪的咆哮。尤其是沒有見過這些一擊就可致人於死地的年輕人們更是爭着上前觀看撫摸。領頭的騎士苦笑一聲,抬頭看看暗暗的烏雲,索性跳下馬來等着這些年輕人將這埋藏着二十門火炮的大雪坑徹底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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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華雪城,城主府。

城主府是天華雪城中規模最大地方,只是平時一直都沒有什麼人住,但是為了表示對於建造起這座遠離世間喧囂的雪域孤城的人的至高無上之尊敬,天華雪城中的眾多門派都將“不準靠近城主府”列為門派的首要規則。雖然沒有人住,但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一些侍女前來打掃,所以這座府邸啟用的時候依然是嶄新的。

此時城主府中一片壓抑氣氛,寬闊的大堂中懸掛着兩張巨大的地圖,一張是雲州全圖,一張是雲州東部地圖,包括北灣郡、苦寒雪域、天華雪域、柏湖、帝都郡以及東部四郡在內,極為詳細。

手中拿着一根細長的木棍,天華雪城最大門派五虎門掌門阿彪百無聊賴的掃視着空蕩蕩的大廳。很快大院中就傳來笑語聲和剛剛覆蓋上的一層雪被踩踏的“咯吱”聲。

葉軒第一次來到天華雪城就曾經和阿彪交過手,只不過當時兩人還是旗鼓相當,難分伯仲,突然之間當年的白衣少年一躍成為即將接管天華雪城的城主,阿彪就感到有些難以相信,儘管這個少年的名字已經名揚海內外。

十年之約,這是一個讓天下所有男兒為之熱血沸騰的生死誓約!

最先出現在茫茫白雪中的,是腰間掛着酒葫蘆的卓航翁,這位老者第一次來到天華雪城,只用一招就放到了阿彪,所以阿彪一見到他就有些惴惴不安。後面跟着天華雪城的老城主,和老者並排而行的,竟然就是曾經的白衣少年。

阿彪細細打量這個曾經的對手,少年臉上早就已經沒有了初來天華雪城時的稚嫩,但歲月也沒有在他尚年幼的臉龐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寒風吹過,英俊的臉龐上掛着微笑,手卻是習慣的按在腰間的劍柄上,阿彪知道如果不是出生入死多年的人,根本養不成這種習慣。引人注目的是葉軒的肩膀上趴着一隻通體雪白的小老虎,搭在身上的雙翼和似睡非睡、半睜半合的虎目中射出的無法掩飾的凜冽目光,就連阿彪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後面這個四名女子,個個都是天姿絕色,看的四周佇立在風雪中的年輕人們都是一怔。尤其是中間沉靜的白衣女子,更是令人心神蕩漾,卻又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四名女子後面是兩個彪形大漢,高大的身軀猶如兩座小山,封住了後面一切可能被偷襲的角度。

突然之間阿彪明白這竟然已經布下了一座精巧的一字長蛇陣,無論首尾都難以攻破,使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放在了中間的四名女子身上,殊不知最難攻的,反倒是這裡。更何況一旦集中攻擊長蛇的中部,就會遭到兩側強有力的包圍夾擊,非但達不成令對手首尾難顧的戰術,還會被徹底合圍。

就在阿彪出神的時候,卓航翁已經笑着走進大廳,朗聲說道:“讓大掌門久等了,既然人都已經來齊了,那就說說當前什麼形式吧。”

玄武等着眾人都進了大廳,侍女們端着放滿茶杯的盤子走了進來,還冒着熱氣的清茶放在每一張椅子一側的桌子上。玄武這才說道:“這是我們天華雪域最新鮮潔凈的雪水衝出來的,天底下難找另外一家。大家喝口水,就讓我們天華雪城的五虎門掌門阿彪給介紹一下當前的情況。”

“城主客氣了。”阿彪急忙畢恭畢敬的說道,等着眾人都喝了茶之後,方才輕咳一聲,手中細桿指着雲州地圖北部的虛雲鎮說道,“就在半個月之前,關押在陽城大牢的漢州遺民發起暴動,焚燒了大牢,搶奪船隻跨過剛剛解凍的北柏湖回到虛雲鎮,並突然襲擊駐紮在北灣郡疆界的兩萬守軍,雖然這些漢州遺民只有一兩千之眾,卻將兩萬守軍打得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哦?漢州遺民當中也有這等聰明勇猛之人?”葉軒放下手中的茶杯,問道。

阿彪笑了笑,手中細桿從虛雲鎮的地方不斷畫著圓圈:“統領漢州遺民的大汗,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皇帝倒的確不是什麼聰明勇猛的人,否則也不會被遠道而來的柏湖水師重創,但是這位大汗有着一位冰雪聰明的女兒洛雪公主,漢州遺民們都尊稱其為‘雪公主’,當然,光憑這個弱女子是做不到這些事情的,漢州遺民的統帥洛登也是一個精通兵法的人,這一次能夠取得這等以少勝多的戰績和洛登的指揮脫不了干係。”

“阿彪,說說重點。”玄武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見到城主有些生氣,阿彪急忙一轉話鋒:“因為北灣郡守軍已經損失殆盡,只能依靠堅城死守,所以靠他們剿滅這些漢州遺民已經是天方夜譚了。而雲州歷朝從未在北方屯駐過重兵,所以其餘幾個北方大郡也都無力回天。所以天平郡郡守李奮威奉命率領十萬大軍再次北伐,說是十萬大軍,但是裡面有很多都是拉來充數的農夫一類,有着戰鬥力的是李奮威的三萬中軍,但是就這三萬人也能夠輕而易舉的突破天華雪城的任何一道防線,因為我們的人實在太少了······”

葉軒眉頭一皺:“李奮威是想要討伐天華雪城還是想要借道?”

“討伐倒不會,有着老夫等坐鎮,天華雪城豈是輕易拱手讓人的?而且現在北灣郡吃緊,李奮威不會對天華雪城下手的。”卓航翁一邊喝酒一邊說道。

“那就是借道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千冰山脈綿延整個東部雲州,但只有千冰山口這一條山谷連接天華雪域和東部荒原,既然那十萬討伐軍想要借道,自然就是借千冰山口的道了。”葉軒盯着地圖看了片刻之後冷靜的說道。

玄武苦笑着說道:“葉軒小子,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我們派上兩個人將山谷一堵,他就死了這條心了,可是我們天華雪城還實際控制着星雲鎮,想要進攻虛雲鎮就必須在這裡上虛雲雪道,所以一旦我們答應讓路,就等於讓開了天華雪域和苦寒雪域的屏障任敵軍深入,更何況漢州遺民久攻北灣郡不下,就會掉過頭來攻打沒有任何防備的星雲鎮,那對我們來說是無法承受的損失。更何況千冰山口是我們和外界聯繫的唯一通道,每年都有大量的能量結晶和食物等修鍊生存的必需品從這條路上浩浩蕩蕩的運過來,如果堵上那怎麼辦?這城裡的人還活不活?”

葉軒死死咬着牙,冷聲說道:“阿彪大哥,在這種情況下天華雪城能夠撐多久?”

阿彪急忙說道:“天華雪城的糧庫中只有不到一半的存糧,加上城中的五個小型地窖,多則三個月,少則一個多月。而且大多數人都沒有做好準備,但是我們埋在雪域各個角落的各種重型裝備都已經派人去挖了。”

葉軒一怔,阿彪早就看見了這個未來城主的臉色變化,環顧四周,佇立在風雪中的護衛們的身影沒有絲毫的變化,遠處傳來寒號鳥的叫聲。阿彪輕聲說道:“一共是二十尊神武大炮和五台重型床弩,還有一些輕型火炮之類,守住天華雪城是沒有問題的。”

葉軒點了點頭,站起來衝著玄武拜了一拜,朗聲說道:“請城主將城主令給予在下,一個月內,必擊退強敵!”

玄武欣慰的看着葉軒,手指在納戒上一抹,一個晶瑩剔透的玉牌已經出現在手中,正中間正面鑲着“天華雪城城主”,反面密密麻麻鑲這些蠅頭小字,都是金線,在庭外的雪光中閃爍着光輝。葉軒畢恭畢敬的從玄武手中接過令牌,轉身對着阿彪說:

“城主令在此,召集天華雪城能夠趕到的所有人,就在城主府外的廣場上聚集。”

“可是······”彷彿已經知道玄武想要做什麼,阿彪剛想要反駁,卻看見玄武凜冽的目光橫掃過來,只得強咽下這口氣,勉強說道,“謹遵城主令!”

葉軒沒有再看匆匆離開的阿彪,而是一步走出大堂,風雪朔風撲面而來,這才短短一盞茶的功夫,外面的侍衛們就已經渾身都是雪了,葉軒不得不佩服五虎門嚴格的紀律。